徐雷凝神看去，被搅成一团乱麻的背景灵气里，一名名武者仿佛激流里大大小小的礁石，吴传奎就是特别坚硬的一块。感应中就和其余格外不同。
  一晚上擂台战看下来，徐雷明白，感应中的武者气息会随着内息收敛、爆发改变。现在表现出来的，未必是全部，做不得准。
  能不能胜？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已盘桓多时。
  那天夜里能够速胜谈心意，不是他比谈心意强上多少。完全是他具现出的小说里的武功，有真气这么一说，恰恰对现世的功夫构成体系上的碾压。
  如果吴传奎对内息的操控，停留在谈心意的水准，徐雷可以凭乾清罡气轻松克制。假如吴传奎水准比李玉山再高个三五成，达到小说里普通内功心法的水平，就比较难了。
  不过即使有小说里的普通水准，徐雷对自己仍有信心。
  他认为自己至少有九成赢面，几乎不可能落败。
  徐雷沉吟片刻，保留着说：“不打过，难说胜负。”
  听他一言，李玉山、古西奥智，和凑近过来的杨四平脸上都露出喜色。杨四平单膝下跪，抱拳道：“请徐少救我大伯！我愿以坡累、那垌都两座玉石矿场作为酬谢！三年之内，蟒山杨家唯凝翠斋马首是瞻！”
  “还有我家藏有一支五十年以上、一支八十年的两颗血参，我也愿意奉上！”
  杨四平深深低头。
  站在稍远的人不知究竟，纷纷动容。
  这时节顾不上其他人的感受。
  古西奥智紧跟着杨四平说：“假如徐少出手救下杨大伯性命，我愿出三亿唐元酬谢！”
  两座矿场！三亿唐元！
  徐雷不禁动容。他从小富裕，养成对金钱不大在意的习惯。不过重新来过一遍，又遇上乾清罡气这个氪金大户。原先饱含灵气的翡翠消耗殆尽，正是等米下锅时候。无论土司领地里的矿场，还是三亿唐元，都是他想要的。
  徐雷正要答应。
  以为他还有心结，李玉山以细如蚊蝇的声音说：“徐公子，杨家伯侄不是有意消耗昭南同道，只是杨家驯养的金蝉有一个莫大缺陷。见血以后，会激发虫豸凶性，必须主人以秘法镇压，事后还要以饲主心头血喂养，才能听令如常。越是高手鲜血，越能激发金蝉凶性。”
  “吸食了许沉舟的鲜血，再有一人，不论武功高低，杨兄都控制不住。到时不得不当场以心头血喂养金蝉，人、虫一起失去战力。绝非故意消耗昭南同道实力。”
  “这是蟒山杨家核心机密，本来不当泄……露，可……是，也顾不得了！咳咳……”
  凭他对内息的掌控，小说里那样的传音入密做不到，把自己声音压到极低极低，只让徐雷听见还是可以。为了说这几句，伤势镇压不住，胸口溢出鲜血，大声咳嗽。
  徐雷握住他手腕，一道真气从神门、列缺送进李玉山体内，助他稳住伤势。
  得到徐雷帮助，李玉山精神起来，放大声音，用正常音量说：“公子看我刚才那性命交修一道剑气可好？说起来贫道参悟出这门保命功夫，还多亏重楼前辈指点。公子救下杨兄性命，贫道愿意用这门功夫酬谢……”
  擂台上杨久冲连滚带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吴传奎略略放松对他逼迫，放大声音说：“你们杨家自持有金蝉秘术，戕害同道，为非作歹，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区区金蝉，不足为凭！”说着，半截断刀寒光一闪。
  千道万道缠绕着金蝉飞舞的刀光汇做一线，一挂银丝平平往下劈落。金蝉蓦然得了自由，正要展翅高飞，却仿佛被无形力场束缚，怎么飞，都飞不出刀锋下一寸之地。
  终于，吱吱，发出最后一声半高亢嘹亮的蝉鸣，被吴传奎用从自己主人手里抢下的断刀，一劈两半。
  刀光翻滚。
  吴传奎还不放心，运足内息，霎时间连出112刀，把个小小金蝉尸体切成粉末。
  金蝉每逢初一十五，都必须由饲主用心头热血喂养，同饲主心意相通，心血相连。金蝉一死，杨久冲哀嚎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同时受到重创。
  吴传奎志得意满，目视杨久冲倒下，正气堂堂，口中说道：“杀我同门、同道，你也有取死之道！”
  左手化掌为刀，向着杨久冲隔空斩去。
  “等等！”
  眼前人影一闪，一直站在昭南众人之前那名青年，忽然开口叫道。一阵强风吹过，年轻的身影已经上了擂台，一把拉开杨久冲。
  “好快的身法！”吴传奎心里恼怒，直到此时，他还没把闯上擂台的年轻人看在眼里，嘴里放声大笑：“昭南人，输不起，想要倚多为胜了吗？”原本劈向杨久冲的一掌顺势抬起，拍向站上擂台的年轻人。
  “白鹤亮翅”、“鹤爪飞腾”，手法变幻，顷刻变换两招，飞扑跃起。一抓之力笼罩徐雷身体四周，凶狠凌厉一爪抓下，恰如盘旋觅食的飞鹤。
  人在空中，吴传奎注意到挡在杨久冲身前的年轻人，五指似曲非曲，反向他脉门抓来。
  这一抓，除了抽身向后，竟然避无可避！
  吴传奎大急，化抓为锤，双拳紧紧握起，排山倒海，双拳连环锤出。
  “雪羽翎飞手”无功而返。
  徐雷紧跟着变招，使出自己最熟练的闪电连环掌，针尖对麦芒，硬打硬碰，拦住吴传奎居高临下，凌空快攻。
  在他身后，喘过口气的杨久冲勉力站起，提神聚气，只待徐雷稍露败像便上前支援。金蝉被杀，他身体受创极重。不过这种创伤毕竟是由精神联系传来，并非身体直接受创。杨家先祖对此多有研究，也留下镇压伤势的方法。
  鼓起余勇，仍然可战。
  即使事后麻烦许多，也顾不得了！
  稍稍稳定伤势，李玉山也抬头看向擂台。
  “难了！难了！”看看向他以目示意的杨四平、古西奥智，心中难以决断。朝廷严禁火器。到场的都是昭南一方大佬，不说机枪、大炮，私藏几支手枪，还难不倒这些人。现在徐雷拖住吴传奎，倒是不至于让他们不敢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