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江都宫变(二)
作者:兰陵王妃孝瑾      更新:2021-08-24 03:50      字数:3660
  杨广为庆贺新年的到来,设宴琼花池。夜色撩人,灯火通明,众宫娥齐聚池边,虞世基、裴蕴等一些臣子也列坐两侧,这一晚诗词画意、歌舞升平,连萧皇后和高皇后姐妹俩人,也被此欢庆的气氛冲散了心头之虑。
  偏在此时,兴甚之余,侍女灵雨,来到思琪的身边附耳告知她又有叛变的密报。前番德妃告发,全当以讹传讹,这次又来告发,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可是高皇后并不惊讶,带着几分酒意已是脸蛋微微泛起桃红的思琪略带诡笑“天下大势一朝至此,势已至此,无可救也。何用言之,徒令皇上忧烦呢!”
  “是,娘娘。”灵雨眼中泛着顾虑,看着高皇后已经淡然。心中料到“难怪姐姐今夜痛饮,把酒言欢,全无往日居安思危之心,只求今夜酣畅淋漓之欲”想到此,灵雨只得将密报咽到肚中,不再多言。
  杨广在众宫娥舞动之下,端着酒盏,摇摇晃晃地回到桌案之前,一手揽住了思琪的肩膀,一手高举酒盏对众人言道“众人举杯,为新年畅饮!为高皇后贺喜寿辰!”
  两边臣子、女官举杯陪饮,众人同喜同庆,豪饮不止。
  〖隋·长安〗
  在长安的酒楼里吃完晚饭出了醉仙楼准备回家的李建成一行人,忽然听得一阵马蹄急响,兄弟俩抬眼一看,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人,上前就道“奉诏前来宣唐世子与秦公入宫议事。”
  李建成、李世民与荷香、长孙氏相视一笑,无可奈何地道“唉……你们看看,这真是难得半日闲啊!”
  〖大兴宫〗
  大行宫的大兴殿上,檀香烟雾缭绕。隋恭帝杨侑居高而坐。李渊与裴寂、高逸轩、刘文静、唐俭等人立于殿下。李建成、李世民匆匆进殿,上前叩首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恭帝扬手说道。然后一言不发,静待群臣议事。
  裴寂上前启奏“陛下,李密久有不臣之心,自己以为应童谣之李姓当兴之言,据洛为雄,蔑视朝廷,理当讨伐之。”
  高逸轩等大臣纷纷赞同起兵讨伐李密。恭帝诏令唐王世子李建成为元帅,秦公李世民为副帅,以尚书萧瑀为相府司马、刘文静为元帅府长史、殷开山为副帅府长史司马,又拜屈突通为上柱国,封蒋国公、检校行军左右虞侯事。着七万余兵马,东征洛阳。
  李建成、李世民叩头领旨。
  退朝后,回到家中李渊告诫大郎、二郎道“对所统诸军要严格诫训,不得扰民和骄纵。有征无战才谓义师。如果诏谕不从,再战不迟。快到春耕农作之时,要不夺农时的话应速战速决!”
  李建成、李世民恭敬受教。
  〖隋·江都〗
  〖丹阳宫〗
  (凤仪殿)
  一通欢庆,直至深夜。回到寝宫,高皇后独坐龙榻。借着灯光,映出红颜如画,貌美如神。
  杨广卸下袍服,走到近前抚摸着思琪的脸颊,对美人说道“今晚,朕不负才情。意气风发,雄舞天下,可随湄娘的心意?”言罢,只见美人泛泪,滑落手边,杨广问道“湄娘为何落泪?”
  杨广赶忙伸手拭去泪珠,高思琪泪眼相望,哽咽诉道“臣妾十五岁陪王伴驾,伴随陛下已有二十九载,恩宠至极。与芸寒姐姐同为皇后,母仪天下,有何奢望?只是这大隋的万里皇图,因盗贼揭竿而起,弄得四分五裂,如今陛下只有江东数郡,甚为惋惜!”
  杨广闻言大笑,用手轻轻的点了点高思琪的鼻子言道“外边图谋者大有人在,虽是只有江东数郡,朕仍不失为长城公。湄娘与芸寒不失为沈后,以后仍可饮酒供乐。”
  这长城公便是陈后主陈叔宝,沈后乃是陈叔宝的皇后,杨广自比亡国之君,更让高思琪心中悲怆。
  杨广借着酒力,扯去高思琪的凤袍,将她摁倒在龙榻上,百般亲昵,老父妻又施云雨,重温恩爱,好似亡国之前的余欢挽歌。
  次日(公元618年正月初二)天明,杨广穿戴华丽,让思琪陪着他再游江都。借酒消愁,欢愉一夜的思琪,哪里还有心情和体力去玩,只好推辞道“昨夜酒有余力,臣妾今早仍感头疼,想歇息半日。”
  “湄娘不胜酒力,那朕就独往。晚上再陪你和芸寒。”杨广并不以为然,只寻欢乐,潇然而去。
  高思琪一人独坐凤仪殿内,心中已十分的清醒“江都行宫危机四伏,叛乱随时可起。”想到这里,便对小太监弄影道“快去请萧皇后和苏威苏大人来。”
  “是。”弄影前去传召。
  等了不长时间,萧芸寒和苏威来到凤仪殿,苏威拜见了高皇后,道“娘娘,召老臣与萧娘娘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高思琪命人赐座,对苏言道“老相国年迈,本不忍使唤。但禁军谋反传言四起。哀家料想一旦动乱,皇室必遭屠戮,我想为姐姐和众皇室成员求保命之策,还望相国赐教。”
  苏威心想“皇上糊涂,可高皇后明白的很。禁军人心已乱,众人心知肚明。”苏威不再避讳,作揖道“恕臣直言,一旦叛乱,皇室将死无葬身之地,无计可救。但老臣听说齐王身边有个洒扫侍女怀了龙种,大活人救不了,或许这腹中子有救。”
  “哦?”高皇后顿时两眼一亮,心中大悟,这才明白领悟其中含义“老相国快请直言。”
  苏威进而言道“叛军若敢加害皇上,自然敢杀皇子皇孙,到时谁也不能幸免,眼下只有两位皇后娘娘可救那个怀孕女仆。”
  “如何搭救?”
  “你们二人其中一个,可将那名侍女收到身边。美貌宫娥必遭乱兵祸害,可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反倒容易避祸。”
  姐妹两人十分认可点了点头,又愁上眉间,说道“我们姐妹俩尚且自身难保,到时又怎能保得住一个女仆?”
  听了这话,苏威站起身来,行礼跪倒“二位娘娘若想保命,除非使苦肉计。”
  “老相国何必行此大礼,还望赐教。”
  “二位娘娘虽已年到不惑,但美貌过人,风华绝代,若能以美色取悦叛乱贼首,那时必能……”
  “放肆!”高皇后顿时双目圆瞪,怒喝道“苏威!你是两朝老臣,哀家与姐姐素来把你当长者对相待,怎能出此无君无父无德无义的计策?你是何居心?”
  “妹妹,你冷静点!”萧芸寒赶忙拦住思琪。
  苏威吓得赶忙叩首,苦劝道“娘娘啊,一旦叛乱,刀剑无情,亲眷惨死。若无二位娘娘如何保住你腹中的皇孙?再说这只是以防万一,若是无人叛乱,就当成没说罢了。”
  “果真会到这般地步吗?”高思琪用质疑的眼神疑问道。
  苏威两眼含泪,泣诉道“天下已乱,国将不保,王国苦痛,难以言表,但求保命,无法保全。”
  高皇后哽咽之间强忍着抽噎,无助的看着已有八十岁的老臣苏威,跪在自己和芸寒姐姐的面前,又哭又劝也没多加责备,挥了挥手,只说日后再议。
  〖隋·长安〗
  公元618年正月初二,抚宁大将军、东讨元帅李建成一身戎装,经过生与死、血与火的战争洗礼的李建成,本来就文静英俊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阳刚之美!他英气勃勃,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发东都洛阳。
  〖隋·江都〗
  苏威自知出言不逊,幸好两位皇后未加责怪,便悻悻而归。出了行宫,上轿回府。
  轿子路过东城时,忽闻远处传来震耳的脚步声,人声不断。苏威掀开轿帘观瞧,正是骁果营的将士成群结队的赶往东城大营。
  看到禁军横行,苏威心中一惊,暗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平白无故地汇兵东城,必有隐情。难道意欲谋反?”苏威一路揣测,回了府邸。
  苏威所见的骁果营兵士,足有数千。由行宫外城,调往靠近行宫的东城。
  〖东城大营〗
  东城之内,宇文智及、司马德戡、令狐行达三人聚集将士,已开始商议谋反。司马德戡又请来两人,对宇文智及说道“这两位是末将的故友,隶属于史给使营,掌管宫门。”
  宇文智及一看这两人,那是杨广身边的御前侍卫裴虔通和元礼。
  众人来到密室,各自坐下。
  宇文智及说道“各位将军,今日邀请到此,实为天下大计。皇上昏庸,暴虐无道。众将士思乡心切,无心于此。我等意欲谋反,另立明主。”
  宇文智及的一番话,说的几个人也热血沸腾,随声响应。
  裴虔通跟随杨广最久,也是最想返回关内,便问道“我等或是殿前侍卫,或是禁军统领。皇上好难,但文武百官、三军将士怎能使他们轻易信服?必须找个有威望的首领。”
  元礼也说“关内权贵,如今当属苏威、赵才、裴蕴,可苏威老迈,裴蕴又支持虞世基,赵才愚忠绝不会带头谋反。”
  几个人正思虑之时,宇文智及说道“若各位将军不嫌,我愿保举一人。”
  “何人?”元礼问。
  “家兄大丞相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说道“家兄世袭许国公爵位又是大丞相。官阶正三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想宇文化及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既是关中人士,又官高爵显,正好合适。未加多说,众人便连声赞成,拥戴宇文化及。
  到了晚间,宇文智及把大哥宇文化及请到东城。
  〖东城大营〗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带来了繁星灿烂的夜空。一群眨着慵懒的眼睛的星星散落在明月四周,轻纱般的云霭在天空中漂浮不定,好似隐藏着殿阁宫阙的飘渺仙境。
  宇文化及被自己的二弟请到了东城大营。来到中军大营,见火把通明,几个禁军统领,手握腰刀站立营前,早已等候多时。
  众人见过礼后,宇文化及看着宇文智及开口问道“二弟。把为兄叫来所为何事?”
  宇文智及道“大哥请坐。我与各位禁军统领筹划已久,决意起兵造反,返回京师。”
  “啊?”宇文化及闻听此言赶忙抱拳道“各位将军心怀大义,化及钦佩不已。不过谋反可是死罪啊。”
  司马德戡站出来,劝道“哎呀,许国公,我等官职卑微,欲请许国公做首领,主持朝政。”
  “好。”宇文化及道。
  宇文智及带着几个统领道“许国公,从即日起便是我等的首领,请受我一拜。”
  在宇文智及的带领下,司马德戡、令狐行达、裴虔通、元礼等人纷纷躬身抱拳,拜请宇文化及为首领,主持谋反,带兵回关中。
  只一晚宇文化及便成为了骁果营叛军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