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本是虚招，此时早已调转了方向，张着血盆大口，朝没拿着武器、也没出过手的龙仲游攻去。
  我们见过龙仲游展露过道家功法，却没见他用过武功。那蛇妖已离他不足一米，他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大牙，突然从龙仲游腿下窜了出来。
  蛇妖也不是没注意到大牙，不过大牙身上没有妖气，蛇妖觉得那不过是一只小猫而已。尽管它长得有些奇怪，蛇妖也没把它放在眼里。
  可下一秒的大牙，却猛然变大，直至变到比东北虎的体型还要大一些，才停止了变化。此时的大牙，露出了它剑齿虎的本尊。
  蛇妖吓了一跳，赶忙躲闪。大牙直接扑了上去，两只前掌把那蛇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剑齿虎的行动并不灵活，蛇却能屈能伸、活动自如。本来大牙要抓住蛇妖，并不是那么容易，它胜在“攻其不备”。
  龙仲游早已安排了大牙在自己腿下藏着。他的从容淡定，就是为了引得蛇妖来攻击自己，也借此掩护藏在它腿下的大牙，让大牙可以一击即中。
  也幸亏龙仲游这样的安排，再加上张大爷家面积挺大，这客厅自然也是不小。不然这样两个庞然大物缠斗在一起，这房子不见得还能——“健在”。
  本来蛇的天性是无声无息地靠近猎物，争取一击制敌，它们是很有耐心的动物。若是双方对峙，蛇往往也是敌不动、己不动，等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进攻。
  可龙仲游偏偏先用了一招“打草惊蛇”，让陆雨驰和百宝和尚先激起了蛇妖的恐慌。慌乱之下，蛇妖当然会选择它认为最好下手的一个目标了，然而——那正是一记杀招。
  大牙踩着那蛇妖，想去咬蛇妖，可那蛇妖也是机敏，它又变成了一条小蛇。虽然这样不能逃脱，但大牙是剑齿虎，犬齿太过发达了，面对一根“辣条”，它还真是不好下口。
  百宝和尚赶忙说：“诶，诶，先别忙着动手，咱们还是得先问清楚了是不是？我佛慈悲……”
  “你佛怎么样是你的事儿，我根本没动手，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陆雨驰坐在一旁，边画着什么，边说，“大牙，你按住它就行了，剩下的事儿不能强来……”
  “我怎么听着这么污呢？”龙仲游插了一句。
  陆雨驰手里还在画着，根本没抬头，他问蛇妖：“你——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害人、吃人？”
  那蛇妖幻化了一个“半人形”——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
  它一脸委屈地说：“我哪儿吃人了？我刚才就想吃院子里那只鸟儿，你们就要弄死我吗？”
  百宝和尚叹了口气，说：“蛇施主，你也不要狡辩……”
  “蛇施主？我他妈头一次听说。”陆雨驰无奈地摇了摇头，手里继续画着。
  百宝和尚也有些尴尬，又对蛇妖说：“蛇妖，你吸食胎儿血气的事，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你就不要狡辩了。若你肯坦诚交代自己的罪行，并愿意悔悟，我佛慈悲，老衲倒想度你一程。”
  听百宝和尚这么说，蛇妖还没说话，陆雨驰倒是不乐意了，他对百宝和尚说：“我的麻辣隔壁草啊，你白天对我动手时，你说施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对付妖怪，你倒你佛慈悲，要度人家一程了？”
  百宝和尚干咳了几声，低声说：“白天不也是你一再相逼嘛，咱们不是说老了嘛，抓住它，我先用佛法感化他。”
  “说好了是说好了，可我听你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蛇妖听陆雨驰和百宝和尚这么吵着，赶忙满脸无辜地说：“还是这位大师宅心仁厚啊，我一念之差、做下错事，我愿意悔悟，请大师饶了我这一次啊！”
  “你看，人家还是愿意悔悟的。”
  久未说话的龙仲游突然开了口：“我觉得，悔悟这个事，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该悔悟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悔悟了。
  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一个自己能控制的事，也应和了我道家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根基法则。那些犯人见了警察都说，我认罪、我悔悟，有几个真的悔悟了？一定是什么事，触动了他的内心，他才有可能悔悟。
  像这蛇妖刚才还矢口否认，这么一会儿就幡然悔悟了？这怎么可能呢？再说它损天道、犯因果，吸食胎儿血气，最后来一句‘悔悟’，就完了？”
  听龙仲游这么说，百宝和尚也无话可说了。
  陆雨驰见此，趁机嘲讽道：“就是，你佛慈悲、不慈悲，也不该用在这上面。你佛确实慈悲，这我也承认。但对恶人的慈悲，那就是对好人的犯罪！你天天喊着慈悲，难道我道家降妖除魔，就是为非作歹吗？
  告诉你，我天字四门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对妖魔鬼怪都要先问清楚了，再决定刑罚。所以你刚才说问它，我也没拦着。不过小仲说得对，它上一秒还狡辩呢、下一秒幡然醒悟了？就凭这一点，这蛇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百宝和尚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不过他还是说：“唉，你们这么说就不好了。首先，我曾经是和尚，但是我老婆是道家的，我岳父是巫家的。我没什么门第之见，你们也不该有门第之见。”
  陆雨驰笑说：“你这个人，我太知道了。你知道错了就认，你还反过来说我们两句。还有啊，你可别胡说八道的，我虽然是道家弟子，但是我对佛祖那也是无限尊重的。我看不惯的，是那些整天开口、闭口，拿佛祖说事儿的假慈悲、真小人。”
  龙仲游也对百宝和尚说：“他这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不过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慈悲与否、信不信佛，也不在于嘴里每天念叨的是什么。
  很多人口口声声慈悲，花着几万、十几万去烧香、拜佛，结果自己的亲戚朋友借点儿钱都推三阻四的。买些鸟儿，拿去放生，走在大街上有个老人摔倒了都不去扶。这叫慈悲？信佛？不错，确实有些人欠钱不还、有些老人碰瓷讹人，但是真的心存慈悲，会在乎这些吗？
  信仰本身是无形的，但是很多人却偏把它形式化了。他们追求的是吃的东西是否守规矩，拜佛的姿势又是否标准。
  然而我中华禅宗——六祖慧能的一首偈语，把他们讽刺得无地自容。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他们三人聊着，大牙和林娜也在一旁听着。还被大牙踩在脚下的蛇妖，感觉到大牙分了心、力度小了很多，便要伺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