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193.……悲哀
作者:
四音倾时 更新:2021-08-23 19:10 字数:3160
三月七日。毕业典礼前一天,因为豪雨的声音而醒来。这个季节罕见的厚重云层,笼罩着整个天空。
叶倾音等人上学后,雨势仍然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空气中带着沉重的湿气。第三堂课是现代国文。站在黑板前的老师白山小春,以毫无干劲又慢吞吞的声音,不知道正在讲些什么。似乎是在说明毕业典礼后的期末考试范围。
空太带着跟小春同样没干劲的表情,小春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既不是上课的时候,考试也根本不重要。明天是毕业典礼。
也就是说,今天是实际上可以收集联署的最后期限了。不够,完全不够。时间还有联署的数量都不够……
今天早上,空太、真白、七海、仁、美咲还有龙之介六人抱着最后的希望,在入口大声疾呼。
“为了让樱花庄留下来,请协助联署!”
不知重复多少次的台词。
已经参与联署的学生喊着加油啊、加油喔或不要放弃,鼓励六人。
不过很无情的,也有大半的学生只是从眼前走过而已。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直到最后,不感兴趣这个大敌还是阻挡在空太等人的面前。
“不做无病之呻吟。”
被叶倾音这么一说,空太感觉已经穷途末路了。实在不觉得还会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内心却如此平静呢?漠然对授课充耳不闻的空太心中,连丝毫的焦躁也没有。那样的时期很早以前就已经过了。因为空太心里很清楚。上周末吗……说不定是更之前就知道了。
空太已经无意识想象了这个未来,早就已经面对联署不成功的这个现实了。如果突然吃了厚实的一记,心就会完全粉碎……所以事先做了心理准备。真是讨厌的防卫本能啊。
不过,倒也不会因为这样就陷入放弃的心情,放学后还打算做最后的联署活动。并不是相信要贯彻始终才有意义,也不是在等待奇迹,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应该要去做。
很矛盾,不过这么做并没有错空太拥有能这么说的自信。明白这点之后,内心不可思议地放晴了,空气也变得清澄。
“这样果然是已经放弃了吗?”
空太对着下雨的天空如此问道。
“你是笨蛋吗?居然这样就放弃了。”
回答他的并不是雨后的天空,因为现在雨还没有停,而是在他后边写着字的叶倾音。
“不做无病之呻吟。不是倾音你这么告诉我的吗?”
“该说你是傻呢还是怎么说。不做无病之呻吟原意是指写作文不要明明没有经历大变故,却极力表达自己深沉的悲哀;现意是当今中学生在高中或者初中也就是国中生活中莫名沉重的社会现象。明明入世未深,却愤世嫉俗。或者描写自己没由来的哀恸。”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明已经很极力去理解叶倾音的话中有什么意思了,但是很抱歉空太对人情世故不太了解。
“这跟人情世故有半毛钱的关系啊?分明就是你这个是一个呆瓜蠢货罢了。”
“呵,我觉得……”
这时,一个大颗雨滴掉落的啪哒声刺激了耳膜。
不是外头的雨声。更近。就在身边……
空太受到声音吸引,身体自然动作,被看不见的力量引导,看了隔壁座位的七海。七海挺直背脊端坐着,笔直看着前方。看来正在倾听小春说话,直到空太察觉她那滑落脸颊的一行泪……
“……!!!”
空太发出无声的惊愕。看到七海侧脸的瞬间,一股贯穿神经的冲击从脑门冲向背脊。
仔细一看,七海的眼里空无一物双眸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仿佛积在容器里的水达到极限而满溢出来。脸颊上的两条河流,在下巴形成大颗的水滴,又滴落在笔记本上。字都晕开而变得无法辨识。
小春大概是觉得奇怪,不再说话。接着,在寂静之中,只回荡着七海落下的雨声,传到气氛松散的教室各角落。
班上同学的疑问也传染到整间教室,出现了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什么?七海,怎么了?不要紧吧?”
与七海要好的高崎茧探出娇小的身躯,窥探她的样子。
“不知道,好像在哭。”
常跟七海、茧三个人在一起的本庄弥生回应感到担心的茧。弥生也很关心地看着七海。
班上其他同学也开始冒出“怎么回事?”“怎么了?”的声音。空太不想听到那样窃窃私语的声音,出声呼唤了七海。
“青山。”
不过,七海并没有听到。只是不断落下泪珠。
“怎、怎么了吗?青山同学。”
因为小春的声音而回过神的七海,眼神终于对焦了。
“你没事吧?”
小春看着她的脸。
“我……”
七海发出啜泣般的声音。似乎还没察觉自己正在哭泣。
【喂喂,倾音,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是七海她老妈吗?这个时候应该交给你才对,管我什么事?】
充分发挥了人类应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本质,叶倾音将一切烂摊子都丢给了空太。
小春疑惑的视线朝向七海。空太为了阻止这种情况,故意让椅子发出声音站起来。接着,在小春还没问话之前就先开口:“老师,青山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我带她去保健室。”
“啊,嗯,拜托你了。”
有些吃惊的小春反射性这么回答。
“走吧,青山。”
空太抓住七海的手臂,半强迫让她站起来,接着便不发一语地走出教室。
到保健室之前,空太完全没开囗说话。因为已经知道原因,现在再提也无济于事。总有一天会到达极限——空太至今不知想过多少遍了。
一楼的保健室里没看到老师的身影。大概是去厕所或因为其他什么事而离开座位吧。
空太默默地让七海坐在床上。虽然眼泪已经止住,但双眸还是泪汪汪的。水库再次溃堤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空太还在烦恼该说什么的时候,七海便开口说道:“我不要紧了,神田同学回教室去吧。”
“可是……”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七海用面纸拭去泪水,吸着鼻子,完全不看空太。
“那就表示你一直在忍耐吧。”
七海的侧脸看来没有悲叹、没有后悔、没有不甘心,也没有愤怒。只有泪水的痕迹,还有悲痛。对于甄试落选、无法隶属事务所一事……深不见底的悲痛。
“到明天为止。”
她发出下定决心的声音。明天是毕业典礼。
“至少在欢送上并草学姐与三鹰学长之前,我不想露出阴郁的表情。”
七海这么说着并笑了。
“拜托你……现在让我一个人独处。”
“…………”
可以放她一个人吗?七海看起来好弱小,无论是肩膀、背影、手还有脚……然后,就连最自豪的声音也很微弱……
“神田同学要是在旁边,我会没办法放松。”
被这么说的空太紧闭着嘴。
“……我知道了。有什么事要叫我喔。一定要叫我喔。”
“嗯,我只要冷静下来就会马上回教室的。”
“好。那么,我在教室等你。”
“嗯。”
七海轻轻挥手目送空太离开保健室。
“就这么一个人待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吗?”
旁边的窗帘被拉开,一个披着白色大衣神色淡漠的女学生就这么坐在那里。
“那个……”
七海刚开口想要问为什么一个学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坐在那里不去上课的时候,神色淡漠的少女开口了。
“我不是学生,所以自然不用去听课。而且,你现在所待的这件保健室名义上就是我的地盘。”
为什么你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啊?不行,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也就是说……”
“我是水高的保健老师藤和天言,我愚蠢的义弟叶倾音受樱花庄的你们照顾了,青山七海同学。”
“啊!原来您就是藤和老师,为什么我会对您没印象呢?”
七海感到很奇怪,要说是水高的老师的话,自己应该在两年的学习生涯中见得差不多了才对啊。但是为什么偏偏对叶倾音同学的义姐没有印象呢?
“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来过保健室,而且我在水高一般除了保健室以外其他地方我都不会去的。有那个闲功夫还不如坐在椅子上悠闲泡茶喝比较好。”
是个neet啊!是个neet啊!原来藤和老师是个neet啊!
“不是neet,而是对事物都抱有着一种淡然的心态,就像你会因为樱花庄的事而感到悲伤难过一样。”
“我、我才没有伤心。
像是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子一样,七海立即就反驳了天言。
“是吗?那这样的话你就自己在这里待到你想回去为止,我要泡茶喝了。”
天言从床上爬下来,走到桌子边,从抽屉里拿出了茶叶,开始了悠哉悠哉的品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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