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械斗
作者:教授乙      更新:2021-08-23 17:57      字数:2913
  自从上次与许平君说过之后,许平君就将刘病已介绍到了自己的叔父中宫掖门司马许延寿那里做个兵士。
  此时,刘病已正随一队人马匆匆往前,听到有人唤,他回头看,才见唤他的竟是卫乙。刘病已忙翻身下了马,跑过来问道:“叔父怎么在这里?”
  “我们……”
  卫乙还没想明白怎么解释,刘病已便催他快上马,随自己往前面去。卫乙也没细想,跳上马就往前跟上,随刘病已的大部队往渭城走。
  一路行,刘病已才解释道:“盖长公主的宠臣丁外人雇人把故京兆尹樊福给杀了,杀手躲到了渭城盖主的府邸,渭城令胡建奉命前去捉凶,却被丁外人武力相拒,两边正斗着呢。”
  “嗬!”卫乙心中一阵苦笑,自己刚到长安时就碰上这丁外人和胡建因飞渠溃堤而争执的事,如今再度碰上双方械斗,这好戏不减反而加码了。
  卫乙又问:“你不是在中宫执事吗,怎么事情管到渭城来了?”
  刘病已道:“事涉盖主,必须卫尉出面啊。”
  说话间,一行人马已经来到了当地。卫乙定睛细看,就见前面两队人马,其中一队领首者即是渭城令胡建,而另一队,为首的有两人,中间一人卫乙何其熟悉,不是那丁外人是谁。
  这个时候,械斗已近尾声,胡建的人已经死伤惨重,倒地的五六个,剩余也多数带伤。而另一边,丁外人和另外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正悠然自得地看着其手下门客与胡建的吏卒相斗。这二人都是得了主子的好处,养的门客自是江湖中成名的游侠,岂是胡建那一个小小的渭城令可比。
  刘病已的上官就是掖门司马许延寿,刚一到场便大声喝止械斗双方,“京畿重地,往来都是朝廷的宗亲贵人,尔等皆是吃朝廷俸禄的,竟如江湖之人在此私斗寻仇,真是成何体统。”
  那丁外人却是斜眯着眼睛看向许延寿,“你又是何人?”
  “中宫掖门司马。”
  “啊?哈哈哈……一个中宫的司马,就敢在这里如此放肆?谁给你这胆的?别说你个中宫的小吏,就是中宫的主人、皇后来了,也得对我旁边这位恭敬有加。你这小吏,最好少管这里的闲事。对面那胡建,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正好,送他去地下陪樊福。”
  这边诸人听他这话,无不一愣。就算一个人再嚣张,也不敢轻言说皇后的。他身边这个人到底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敢叫皇后毕恭毕敬?
  就听身旁的刘德小声解秘,“这个人就是上官皇后的父亲上官安。他和丁外人两个狼狈为奸,在京城里不知干了多少恶事,朝中没有一个不恨这俩的。”
  此言一出,其余诸人都只是“哦”了一声,唯卫乙却似被剑刺中了一般,心中忍不住地滴血。
  他前世的伙伴,今生却成了皇后。而那个让她成为皇后的人就在眼前,却是个十恶不赦的歹人。他都无法想像沁娘未嫁之前,看到家中不肖之人的言行,会是怎样悲愤难解的心情。
  那边场中的许延寿似也知道了上官安的身份,明白这个人得罪不起,只好过去劝正自悲愤的胡建道:“故京兆尹樊福对足下有知遇之恩,我知足下难解心中恶气,可是这两个人不法之事早已做得多了,连大将军都无可奈何,你又何苦伤了自家兄弟性命。先回去吧,写一个奏议呈上去,让上面的人处置,总好过在此蛮干。”
  原来,这许延寿匆匆带人来,不是来镇压不法,实则是来劝架的。想也是朝廷高层知道盖主的事不好办,所以派了他来稳定势态。
  那胡建却毫不畏缩,只是冷声道:“大丈夫在世,不过一死而已。见为非作歹而不舍身取义,非人臣之本。今日我便血溅当场,亦可以我命,换有识之士看清这长公主、国丈的本性。这位将军且请让开,我好与那厮搏一条性命。”
  说罢,却见胡建拔出手中长剑,径直向那丁外人冲过去。他这一个县令,却似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也要把这首恶拿下。
  然而,丁外人却好整以暇地轻轻挥一挥手,就有众多门客挡在身前,哪里还有胡建行刺的机会。胡建要再继续前冲,真就只有追随其故主而去了。
  “好一条汉子!”卫乙心中轻赞一声,便唤身旁,“阿佗,快拉住他。”
  杜佗虽是少年,可力道却丝毫不弱,听得卫乙唤,当即上前将死命前冲的胡建牢牢拽住,再不叫他上去送命。
  卫乙过去走到胡建身前,劝道:“你要是这样死了,别说扳倒这两个人,就是在朝廷中引起一点风波怕都很难。忘了去年飞渠之事了么?大灾过后,还有谁记得死去的那些百姓?胡兄轻生,是于百姓国家不利的事,却让丁外人白少了个对手。为什么不活下去,等干一票大的再死?”
  胡建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卫乙,奇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卫乙,刚被封了个燕国均输官的小官,想来你是不知道的。”
  “燕然死神!胡某就算孤陋寡闻,也不会不知这个名字。当今朝中唯一敢对皇后陛下动手的,也就你这位死神了。我佩服你,今天就听你这一劝,先苟且活下去,日后再寻机做事。”
  说罢,胡建方将手中宝剑归鞘,向卫乙和许延寿一拱手,这才让手下人抬着伤亡的士卒离开当场,返回衙中。
  那边厢,丁外人见胡建终于撤退,便与上官安同时大笑起来。上官安道:“不自量力的蝼蚁,今天就暂且放他一条生路吧。以后走路时最好躲着点,不然你的项上脑袋终究是留不住的。”
  这胜利的骄狂,听在所有人耳中都无比刺耳,胡建几次欲再回头,都被卫乙劝住。这场中,也只有卫乙有这样的忍辱之心,他那强大的心藏,让他一次次战胜强敌、获取未来。
  他只是回头说了一句:“国丈请记住,等你被族灭那天,记得提前与皇后解除父女关系,不要连累于她。”
  这话,让丁外人和上官安的笑瞬间凝固。被死神判了死刑,没有人会觉得舒服。
  ……
  卫乙将胡建送回衙中,这边又和许延寿客套几句,便各自分开。唯刘病已告了一晚的假,陪卫乙在渭城县转转。
  “叔父,我带你去见见我的乳娘吧?”刘病已忽道。
  “乳娘?”
  “胡组啊,我去北海的时候,就是她用奶水让我度过难关的。乳娘是渭城人,自从北海回来后,就一直在渭城居住。今天正好来,就去瞧瞧她吧?”
  卫乙这才想起来,当年刘病已在苏武处,胡组也同时在的。虽然那时候印象并不深刻,但毕竟是在极北之地共历患难,也算个故人。卫乙倒没想到,今夜本是来寻花问柳的,倒见了这许多故人。
  在渭城一所不大的宅院里,卫乙见到了这个他此生所见的第一个妇女。
  胡组算年龄其实也不过三十出头,只不过多年的风霜,让她显出了些许老态。自从匈奴回归,胡组也算是向当年的廷尉监、如今的大将军长史丙吉交待了任务。丙吉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在这里买所宅子安享余生。除了刘病已偶尔会来看她一次,便很少有什么亲人光顾了。
  “乙儿?”胡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当年随她们前去北海的呆子,多年过去,她如何还认得出这个男子的面容。
  卫乙恭敬地向胡组磕了头,这才说道:“说来惭愧,回汉这么久了,还是第一回来看你。若不是病已说起,都不知道你在这里。”
  胡组掩着嘴笑了几声,方道:“听皇曾孙说,你刚一回来就掀起了惊涛巨浪。前两天一个叫拓跋鹤的女子还跑来我这儿哭了一场,她说她也是在苏神仙那长大的,小乙欺负她,要我给她作主。我一个女流,能做什么主呀。”
  “鹤!”卫乙这才真的大吃一惊,高声问道,“她怎么会知道你的住所?她现在在哪里?”
  胡组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她说是苏神仙叫她来的,在我这儿住了两天,今儿刚走,说是想去各郡国转转。”
  卫乙总算是有了拓跋鹤的消息,得知她要去郡国散心,想想也总比随自己去燕国赴险要好些,也就先由得她吧。于是,卫乙又和胡组说了一些旧话,请她如见到拓跋鹤回来,就传个信给自己,自己一定驾衣车来接鹤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