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章:杀人
作者:
砍柴三郎 更新:2021-08-23 07:26 字数:3518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了江湖,自然就会有阴谋和杀戮。
尽管是大奚帝国的京师,可是一到夜间,这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没有道理可讲。
只要你的拳头足够大,你就能在这个世界中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一言可决生死。
西京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自然会有很多的城狐社鼠。
宽阔的皇城驰道,将西京分成了东、西两大板块。
东城,是“黑狼会”的地盘。
西城,是“饿虎帮”的天下。
就在云峰为自己刨坑的同一时间,在城东一处僻静的小胡同内,有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正在做着和云峰相同的事情。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铁塔汉子的手里有一把锄头。
两个一身劲装的青年汉子,一左一右地站在胡同口。两双警惕的眼睛,不住地盯着对面无人的街道。
胡同内,铁塔汉子的对面,站在两个手举火把、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
两个彪形大汉的中间,摆放了一张做工较为考究的太师椅。
此刻,坐在太师椅上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汉子。
火光摇曳不定,那中年汉子的表情,也显得阴晴不定。
中年汉子的脚下,跪着一个浑身血污的青年汉子。
“木爷,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小的今后愿意为您老人家做牛做马,任意驱使!”
原来,这姓木的中年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城“黑狼会”会主,绰号“冷面阎王”的木恩庆。
“做牛做马?”木恩庆冷哼一声,讥笑道,“莫老三,你以为自己是谁?”
莫老三磕头道:“木爷,请您老人家看在家叔的面子上,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莫云松?”木恩庆嘿嘿笑道,“一个‘醉香楼’的管事而已,也配某家给面子吗?”
莫老三嘶声道:“木爷,家叔可是在给魏王殿下做事,您难道连魏王殿下的面子都不给吗?”
“魏王殿下?”木恩庆眼里的讥诮之色更浓了,冷笑道:“莫老三,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要说魏王殿下了,今儿即便是陛下来了,他老人家也抬不过一个‘理’字…铁虎,你个直娘贼,没吃饱吗?挖个坑也要弄半天!”
被唤作铁虎的铁塔汉子脸色一白,手里的锄头挥舞得更快了。
莫老三颤声道:“木,木爷,您不能杀了我!”
木恩庆嗤笑道:“怎么?在这西京城里,还有某家不能杀的人吗?”
话音未落,胡同外就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阁下好大的口气!”
“谁?”木恩庆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嘭、嘭”
伴随着两道沉闷的响声,原本在胡同口担任警戒任务的两个劲装汉子,齐齐地飞到了胡同内,好似两只破麻袋,落在地上后,便没了半分动静。
木恩庆眼眸一缩。
阔窝金与阔窝银两兄弟,绝对是“黑狼会”排名前三十的高手。
一道人影,自胡同外飘然而来。
铁虎发出一声嘶吼,抡起手里的锄头便冲了过去。
“铁虎退下——”
木恩庆脸色阴沉,凭着多年的江湖阅历,他明白自己今晚遇上硬点子了。
铁虎是他最忠心的手下,没有之一。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心腹手下折在这里。
然而,那道人影,似乎比他的声音还要快。眨眼之间,他就奔到了铁虎的跟前。
逼仄的胡同内,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铁虎的闷哼声便传了过来。
“铁虎!”木恩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连跪在地上的莫老三,也下意识地回过了头来。
灯火摇曳。
一个满头银发、脸戴鬼面面具的人平举银枪,锋利的枪尖透肩而出。
殷红的鲜血,从铁虎的肩上滴落下来,好似朵朵盛开的梅花。
铁虎双目赤红,鼻息粗重。
鬼面人抽回银枪,手腕一翻,枪杆便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铁虎的肩上。
铁虎脸色一白,整个人便跪在了地上。
木恩庆倒抽了一口冷气,拱手施礼道:“田老前辈,我‘黑龙会’与您‘塞外四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田老前辈今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田功冷冷道:“木会主,某家需要向你解释吗?”
木恩庆脸色一变,冷笑道:“黑龙会上万帮众,都需要一个解释。”
说完后,木恩庆缓缓地举起右手,然后用力地向下一挥。
胡同左右两侧的房顶上,突然冒出来上百个人影,俱是张弓搭箭,对着田功引而不发。
“嗜血百弩?”田功将银枪插在地上,讥笑道,“木会主还真是谨慎,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上这一百个弓箭手,老夫佩服。”
木恩庆淡淡道:“刀口舔血,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田功微笑道,“可惜,就凭你这所谓的‘嗜血百弩’,就能够拦住某家吗?”
木恩庆双拳紧握,一字一句地说道:“某家也想试试。”
最后一个“试”字出口,上百支利箭便如出笼的猛虎,呼啸着从两边的房顶上扑下来。
利箭撕裂了周遭的空气,就连那密集的雪花,也被硬生生地挡在半空,没有一片能够落下来。
这一瞬间,天地几乎失色。
木恩庆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残忍而又冷酷的笑容来。
嗜血百弩,是他手里真正的王牌。
这一百名死士,从小便接受了严酷的训练。箭无虚发不说,每人还能做到“连珠九箭”。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密集的箭雨,不要说人,便是大罗神仙也躲避不了。
等待对方的,只有死亡。
很多年了,木恩庆看着许多人倒在了“嗜血百弩”的利箭下。把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变成血淋淋的刺猬,这样的场景,木恩庆已经见得太多了。
鬼面田功,又岂能例外?
然而下一刻,木恩庆的笑容便瞬间凝固了。
利箭出弦的那一刹那,田功便动了。
一杆银枪,被田功挥舞得泼水不进。
“当当当”
大珠小珠落玉盘。
上百支急射而来的利箭,全被银枪给挡住了。
弓弦响动。
第二轮箭雨如潮而至。
田功一声怒喝,足尖在地上重重地一点,整个人便如一只大鹏高高跃起,掠向了左边的房顶。
人未拢,舞动的银枪已经劈开了漫天的雪花。带血的枪尖,诡异地刺穿了一名弓箭手的咽喉。
田功的双脚已然踏上了房顶,手腕一翻,枪尖从对方的咽喉里缩回,带出一蓬刺目的血花。
被刺中的弓箭手双眼圆睁,双手捂住自己的咽喉,踉踉跄跄地从房顶上滚落下去。
银枪忽东忽西,或刺或拍,矫若游龙,快似闪电。
惨嚎不断,不时有人从房顶上滚落下去。
木恩庆脸色阴沉,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田功抽回银枪,转身就朝右边的房顶上掠去。
“老贼!”木恩庆双足一点,整个人从地上跃起,刚刚挡住了田功的去路。
“受死吧!”木恩庆一声怒喝,双掌拍出。
威猛无匹的掌风,直愣愣地扑向了半空中的田功。
“来得好!”田功一声轻笑,右手银枪斜挥,磕飞了几支利箭,同时拍出了左掌。
“轰”地一声闷响,两股拳风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飞沙走石。
空气剧烈荡漾。
木恩庆但觉呼吸一滞,身形急速坠落,脚尖还未沾地,喉头就是一甜,下意识地张开大嘴,喷出一口鲜血来。
田功怪笑着从木恩庆的头顶上越过,转眼间就到了右边的房顶上。
银枪便如一条毒蛇,每一次刺出,都会有一名弓箭手惨嚎着跌下房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恩庆刚刚调息完毕,但觉眼前一花,田功手握银枪,一身血腥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木恩庆面无表情地看着田功,良久,才叹息道:“成王败寇!今日是某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田功淡淡道:“某家不是来杀你的。”
木恩庆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冷冷道:“某家纵横西京多年,早已将生死看透了,你又何必来消遣某家?”
田功冷笑道:“木恩庆,你值得老夫来消遣吗?活着的木恩庆,远比死了的木恩庆更有价值。”
木恩庆闻言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田功偏头看了早就吓昏过去的莫老三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木恩庆,说道:“这个人不能死!”
木恩庆张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哪有资格去决断别人的生死?
田功把他的表情瞧在眼里,冷笑道:“莫老三现在不能死,并不意味着以后不能死。”
木恩庆听得满头雾水,苦笑道:“在下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田功淡淡道:“明白人有明白人的苦恼,糊涂虫有糊涂虫的快乐。木恩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木恩庆闻言一愣,随即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今这个世道,的确是明白得越多,就越是觉得痛苦。
田功弯腰从尸体上撕下一块衣襟,慢慢擦拭着枪尖上的血渍,语气很是平淡:“从今天起,莫老三就是‘黑龙会’的二当家…别急,且听某家把话说完…某家要你在一个月之内,扫平城西的‘饿虎帮’。记住,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若是‘饿虎帮’还有一人活着,这西京城里再也不会有什么‘黑龙会’了。”
木恩庆悚然道:“‘饿虎帮’与‘黑龙会’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如今在下的‘嗜血百弩’伤亡殆尽,‘饿虎帮’不来找在下的麻烦,在下烧香拜佛了,怎敢去挑衅对方?”
田功把带血的衣襟一扔,在枪尖上哈了几口气,淡淡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某家无关。木恩庆,一个月之后,要么成为西京城的地下霸主,要么全家死光光,你自己选择吧。”
看着飘然离去的田功,木恩庆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比他更残忍、更冷血、更可怕的人。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