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三百五十一,生死天成
作者:
过山北望 更新:2021-08-21 05:10 字数:2505
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到来,门后是个普普通通的药园子,不是选择错误后会遇到的离奇幻境。
王册回头看了看尚未掩上的院门,又侧头看向脸上如常的冷笑笑,不知道是该说她的胆子大,还是运气好。
收回目光看向前路,再次迟疑!
如所料的般,径长叶绿的药草园子里有两条小道,小半丈宽度的羊肠道,一直伸入齐人高的紫篱花圃里,看不到尽头在何处,也看不出会藏有什么样的危险。
左边的小道入口有块石头,上书‘进’,右边的小道口书着‘退’,是要让人在进退之间再做出选择。
王册还在运转剑识慧眼细细观察,冷笑笑已经又抬脚,不急不躁,也不恐不惧,两眼含笑的就入‘进’道。
王册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唤住,又皱起眉来顿住,没有出声。
七十看到冷笑笑的身形畅通无阻的进入药园子里,已是目瞪口呆,愣愣的问道:“你们来过?还是认识易丹师?”
王册看着小道入口若有所思,摇了摇头,道:“走吧!”说完抬脚跟上。
七十愕然又迷惑,也摇了摇头,跟随进入。。。
之后还经历过‘湖畔归渡’、‘林前去留’,可是,冷笑笑都没有迟疑的做出选择,就像她的简单一样,她想要活下去,就会‘渡’,就会‘留’,全不用思索,竟然也都是安然无恙的走过来。
直到此时站在药庐前,七十都还是觉得一路走来的太过顺利,就像是做个梦,等梦醒,已在彼岸。
药庐的大门敞开,堂中坐着个老丹师在磨药,药物在来回的碾杵下碎成粉末,发散浓郁的清香。
他的身形矮小,精瘦如猴,道袍倒还合体不显宽大,道髻扎的稻草似的,颔下稀稀疏疏两三缕灰须随着手上动作抖动,看来随意的不修边幅。
也未抬头看来人,边磨着药,边呀呀的长吁短叹,道:“无趣呀无趣!半点的精彩刺激都没有,实在是无趣。看不到踌躇迟疑,看不到挣扎恐惧,是无趣的很呐!”说完放下碾杵抬头看来。
三人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很小的一张老脸,若是生的年轻俊美,该称的上精秀,只是现在满脸的褶子,看来就像是顶着个干巴巴、失去水分的丑橘子。
不过他的眼很清癯,含着失望与恼怒,看过三人,又问着冷笑笑,问道:“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见你呢?”
冷笑笑清冷的平静,直言道:“我不知道!”
易丹师忽然就笑呵呵的笑起来,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收回目光,拿起碾杵继续磨药。
他既然早知道有人来,就该知道人是为何而来,先前问过一句时,还带着些紧张,此时得到个答案立时就放松下来,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且也不再予以理会,就像是事已明了,差着没唤上一句‘某某,送客!’
王册当然是不走的,忙问道:“丹师何意?”
易丹师停下手中,又侧头将冷笑笑仔细打量两眼,眼中有奇异的神采光亮,是丹师自有的手段。看过数息,方眼中光亮敛去,叹道:“本也不愿见你,你既是服用过吴璇玑的化生丹,就说明他也治不好你的伤,可是连他都治不好的伤,老道就更要亲眼瞧一瞧,现在看过了,也就明白,老道也不一定能够治。”
说完短暂片刻的停顿,像是苦恼,又接着道:“只是,依着老道的规矩,你既然已经站在我面前,老道就应该救你。这就让人为难了,治不好,还得依着规矩来救,否则就会砸老道的招牌。不过,既然你没想过我会见你,那就说明你也没想过我会救你。既然是你不想我救治,那就不是老道不愿意救治,如此挺好,都好。呵呵,呵呵!”说完笑过两声,又收回目光继续磨药。
他絮絮叨叨不停,王册全然不敢兴趣,只记住一句话,忙接口道:“不一定就是还有救,前辈要如何才肯出手?”
易丹师没磨两下的碾杵又停下,沉眉考虑两息,问出句莫名其妙的话,道:“你可知道老道为何自号为易?”
王册与冷笑笑两人看向七十,觉得他应该会知道,不过显然他也不清楚,回敬来一脸的茫然,摇头不语。
王册又回想入院所见,试着回道:“观前辈住处布置,处处都透着不确定的偶然,偶然即是自然,自然即是不定,易字数理亦谓万变不定,前辈好此道?”
易丹师胡乱抓起把药草放入碾钵中,叱道:“错啦!因为老道丹途在‘易’,旁人炼丹制药必然讲究药理相合、药力相辅,可老道炼丹制药,全不管药理药力,只凭喜好感觉,大杂烩一炉,自然而然由天定,天数之道,是为易!”
王册惊的倒吸口凉气,即便是冷笑笑万年不波的清冷,也是听得目光呆直,小嘴微张。
那老头说的玄玄其意,高深莫测,说白来,就是三字‘碰运气’,如此离奇的丹道,不只是从未听闻、匪夷所思,而且是极其不靠谱。。。
两人愣神片刻,又齐齐瞪向七十,目光灼灼的锋利,像是在质问“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推崇的神丹师?鬼域三大丹师之一?”
七十缩了缩脖子,觉得很无辜,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听闻鼎鼎大名的易丹师,竟然是一路碰着运气,碰成神丹师的。。。
等王册两人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那故作高深、神神叨叨的神丹师易,已经是不知该如何言语,实在是不知道如此人物,是如何成为神丹师的。
易丹师像是也知道门外三人的疑惑,自顾又道:“是否认为此道过于荒诞,老道的丹师神位是徒有虚名?”
三人不语,沉默以对!
易丹师却也不等他们答案,嘴角扯出不屑,又像是悄悄的得意,继续道:“三个无知小儿,此丹道毁者毁矣,可若是能够成丹,就必然是天蕴其丹,乃天成,吴璇玑丹道造诣再是高妙,也绝然是炼不出天丹,如何能够与老道相比?”
微风轻轻的吹,都是凌乱。。。
一个夸夸其谈、不靠谱的丹师,竟然自尊能够与天下丹道第一人吴璇玑相提并论,王册已经是不知道如何形容此人的满目自信。却又听着,忽然变脸色,急问道:“前辈成过丹?”
易丹师皱皱巴巴的眉眼,倏的就绽开来,像是突然泛起光样,大笑道:“老道丹途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那些活死人肉白骨之丹,而是此天蕴其成之丹,此丹世上不应有,死中藏出生,可谓生死天丹!你们说,老道的天道丹途,是不是要比吴璇玑的强太多?”
天蕴其成之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以‘易’为号,易为天数,他是将此丹视为天道赋生,既然看的如此重要,怕是不会轻易拿出来。
王册正想着解法,眼中忽然露出笑意,正要开口。
冷笑笑却是已经先开口,道:“你比不上吴璇玑!”
话音方落,先前还自视甚高的易丹师,立时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炸毛般的跳起来,戟指怒道:“胡说!你凭什么说老道比不上吴璇玑?老道的生死天丹世间仅有,他吴璇玑都炼制不出来,老道却能够炼制出来,凭什么是老道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