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小宫女似乎有些为难，虽然皇后并不在乎云瑾兰的死活，可她们身为宫女，要是不能按照主子的意思将事办妥，恐怕下场也会和这位云小姐一样。
  “怎么，你们不信我？”她看起来不像坏人吧。
  小宫女还是很为难，她们也不愿意守在这里一直陪云瑾兰吹风，可就这么把她交给楼淳音，又觉得不太合适。
  这时楼淳音忽然开口：“那支金钗用着可还好？”
  莫名其妙的话，楼夫人和另一个小宫女都没听明白，但站在她对面的圆脸姑娘却蓦地一惊，带着些许的心虚，将目光移开了。
  楼淳音笑意不变，温言软语地说：“我怎么也是楼家的小姐，有必要骗人么？你们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把这事交给我，我总不至于半途就把云小姐给丢了，你们说是不是？”
  “那、那就拜托楼二小姐了。”圆脸的宫女扯了扯身边的同伴，结巴道。
  见她同意，另一名小宫女也松了口：“多谢小姐，奴婢们这便回去复命。”
  小宫女离开后，楼淳音这才转向云瑾兰，宫道旁的光线虽然昏暗，但不妨碍她看清云瑾兰眼中的愤恨与不甘。
  “娘，走吧，我们先回家。”好似没看到云瑾兰眼中的浓浓恨意，楼淳音转身，搀上楼夫人的臂弯。
  楼夫人看着云瑾兰，不忍道：“音音，你不是答应那两个小姑娘，把云小姐先送回府么？你看她伤得这么重，总要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楼淳音淡淡道：“没关系，云小姐福大命大，伤得虽重，却不致死，您身子不好，还是先送您回家，再去送云小姐。
  “音音，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呢？”她二话不说，搀着楼夫人朝马车走去：“总比把她丢在这里好。”
  楼夫人还想再劝，楼淳音却先了口，对等候在马车边的钟叔和柱子道，“你们先送我娘回府，之后再来接我。”
  两人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照办了。
  “音音，夜里风凉，披上件衣裳，免得受寒。”楼夫人拗不过她，只好将一件披风递给她。
  接过披风，随意挂在手上，目送楼夫人的马车远去后，她这才转身，走向身后的云瑾兰。
  “云小姐，你做什么这样瞪着我，可是觉得，你今日的一切遭遇，都是我造成的？”
  四下无人，她站在春凳前，居高临下看着云瑾兰。
  不同于女子的切骨之恨，楼淳音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只是眼底的光泽，阴冷如冰。
  云瑾兰翕张着唇瓣，吐出微弱的字眼：“你……这贱人……都是你……害……”
  她笑意加深，微微弯下腰，声音很小，小得云瑾兰能够听见，“你说得没错，你之所以会落到如此悲惨境地，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怎么样？可觉得愤恨，觉得不甘，觉得悲痛难忍？”
  云瑾兰浑身颤抖着，一来是因为疼痛，二来是因为心底的愤怒怨恨无处发泄。
  “你以为……这样就能……能得到太子殿下？想必……他对你，越加痛恨不已……”
  她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捂着唇轻轻地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云瑾兰，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以为我喜欢北冥齐烨，要与你争夺他的宠爱？本以为，经过此事，你那塞满了稻草的脑袋能清醒一回，却是我高估你了，从始至终，你都是个愚不可及的蠢女人，永远也学不聪明。”
  “你……”云瑾兰骤然激动起来，瞪着眼睛，眼底血丝遍布，有些骇人：“你……你定会……不得……”
  “不得好死么？”她冷冷接口：“云瑾兰，我不妨告诉你，从前那个楼淳音，已经被你杀死了，从这点上来看，你也算是赢了一回，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定会告诉皇后娘娘……你逍遥不了多久……”
  她再次欢愉地笑了起来，“告诉皇后？你以为，皇后还会再见你么？只怕她现在一想起你，就满心厌恶，更别说是见你了，我劝你省省心，别做无谓的挣扎，今天你能保住一条命，算你运气好，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自己今日的遭遇，云瑾兰看向她的目光，几欲噬人，如果身上没有受伤，只怕会立刻跳起来与她拼命。
  “你太卑鄙……无耻……竟然在裙子上……动手脚！贱人，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她气息急促，因为过于激动，牵扯到伤处，腰椎阵阵钻心疼痛，忍不住流下泪来。
  此时的云瑾兰，才是真的给人一种楚楚可怜，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的柔弱单薄。
  可惜，自己不是北冥齐烨，不是任何一个迷恋云瑾兰美貌的男人，不会因此，就怜香惜玉，她抖开手中披风，动作轻柔地为云瑾兰盖上，冰凉的指尖，微微用力在云瑾兰的脸颊上划过，带起一串慑人的颤栗。
  “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直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呢？”她收了手，笑意盈然地看着她：“你穿的那件裙子，是以一种名为萤火石的粉末，加以特殊工艺压制而成，平时不会显现，只有接近明亮烛火，才会发光。”
  说来也巧，这萤火石是小顺子无意中买来的，当时他以为是什么有趣的宝贝，就花了一两银子买回去，打算给喜欢的女孩打个首饰，谁知第二天，却变成了一块毫无价值的普通石头，楼淳音为了安慰他，就给了他一两银子，拿走了石头，后来因为太忙忘了丢掉，等晚上一看，发现那普通的石头竟然会发光，而且烛光越亮，石头的光芒也越强。
  “云瑾兰，既然老天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希望你能珍惜，不要再来招惹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不会再去对付你，若你不肯吸取教训，依然要与我作对，那么，等待你的，必将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仰视天边明月，她口吻清淡，眸色如雪。
  云瑾兰望着她染了霜白月色的侧脸，第一次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