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不能像之前那样，一坐上飞机就睡了。她，睡不着。
  不止因为担心她老爸，也因为……
  他们坐在飞机上。
  她靠着窗，他靠着她。
  当然，是说座位。
  所以，她怎么能睡得着？
  他为什么要跟她上飞机为什么要跟她回上海？
  “你……”想问，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去问。
  “你不困吗？”他帅帅笑，“但我困了。”他说过，就真的闭上眼睛。
  “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担心。”
  “担心我爸？你还安慰我说，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是你。”他闭着眼睛笑了，“好了，我真的需要睡一会。”他抬手，拍了下小川的头。
  两人不再说话。
  小川用手支着头，看周日。
  看了会儿，她也睡着了。
  空姐开始发放餐点，周日略略有些醒了，才想正身，却发觉小川正靠在他的肩，沉沉睡着。
  他不觉笑了，转而向空姐微微摇头。他是饿了，但他并不想弄醒她。
  他伸手，替小川盖严了毯子。
  小川幽幽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靠着周日。她皱皱眉，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脑袋从周日肩膀上挪开，窃窃抬眼，还好，没吵醒他。
  伸手，小川懊恼地打了自己的脑袋，心里暗骂着自己，丁小川，你怎么那么没用呢？你老爸都那样了，你一点都不担心的吗？你还睡得着的吗？大概是因为昨天失眠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顺利落地，马不停蹄赶到了医院。
  妈妈在，段浩也在。
  爸爸已完成手术，手术很是成功。此刻，不过是因为麻醉药效，仍旧睡着。
  小川心中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送段浩出去，在电梯厅等电梯。
  “谢谢。”她由衷说。实在担心，她电话了段浩，而他立马赶到，替她前后忙着，还陪着。
  现在的他，是显见的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笑了：“没事儿。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我还是蛮开心的。”
  “可是……你最近也很忙啊！”
  “我就是换个地方工作。而且，你妈妈一个人陪着，她也吃不消。”
  还是一脸愧疚，小川再次感谢。
  “没事了，我要去开会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他伸手，拍了下小川的肩膀，想了下，想问她关于一同出现的周日，却还是放弃。
  送走段浩，小川吐气，一转身，就看到杵在那里的周日。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小川径自回了病房。
  “老妈你回去吧！都顶了一天了。要是你也倒了要怎么办？”小川将老妈推到了病房门口。
  “你一个人可以吗？”老妈看看病床上仍为醒来的老爸，又看看小川，一脸担忧。
  “哎哟我可以的。”小川宽慰道。
  老妈站在门口，又看看小川，而后把木目光落在了周日身上。
  好久不见的，曾经的，准女婿……
  “伯母，不要担心，我也在。”他帅帅笑。
  “你干嘛在这里？！”小川看他。
  “我倒时差，就在这里。”他说着，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就这样，老妈放心回去。病房里留下了老爸跟他俩。
  “我一个人可以，不用你陪着。你快回去吧！”她径自说，不看他，帮老爸整了下被子，就坐在了床边。
  很久，他也没回复。小川扭头去看他，他也正看着小川，小川慌忙收回了目光：“我真的不用你陪。”
  “是我需要你陪我。”他说着。
  不再理她，小川就坐在那里，守着老爸。这样看着老爸，突然就感觉到了岁月——老爸老了，两鬓已斑白。
  她一直忙着自己的人生，学习也好工作也罢，恋爱也是，从来没有停下来，关注过父母……
  微微蹙眉，小川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她一直是父母关注的焦点，而她的焦点却不曾是他们……
  陪夜是累人的，要一直关注着仪器仪表的变化，不容有半点闪失。
  她只是偶尔刷下手机，收到欧帅的微信，并回复。
  他关心她父亲的情况，问她是否需要医疗帮助；他也关心她的情况，叮嘱她即便是陪护，自己也不要忘记吃喝。
  对啊，对于一枚资深吃货，小川想起，她确实还没吃过饭，在这过去的二十多个小时里头。
  正想着，她看到刚才跑出去的周日，拎着新旺的袋子走了进来。
  原来，他是去买饭了的。
  他伸手，拉过了简易桌，把吃的都摆在了小川面前：“叉烧酥？奶黄包？虾饺？窝蛋牛肉粥？还是要猪扒包？”他把她喜欢吃的，都买了。他……还记得。
  “选一个或者选几个，反正一定要吃。”他拆了一次性餐具，放在她手中。
  小川抬头看看他。
  “看我特意去买的诚意上，多少吃点。”
  小川又看看他，低头，夹了个虾饺：“现在都用饿了吗用美团外卖的，谁还傻傻地特意跑去买？”她这样说着，把虾饺一整个塞进了嘴里。
  周日帅帅笑，也不争辩自己是否傻，只要她吃了就好。
  “你不吃吗？”
  “我看着，你先吃。”
  “你看着我吃干嘛？”
  “我是说，看着仪器。”他笑了摇摇头。
  小川的脸不由就红了。
  小川老爸醒来的时候，周日醒着，而小川伏着床沿睡着。
  老爸看到周日是惊讶的。看着他给自己的宝贝女儿盖上外套，老爸扬了下唇角，即便麻醉药效已过，伤口让他感觉疼痛。
  替小川盖上自己的外套，周日抬眼，才发觉小川爸爸醒了，正看着他，他才想叫醒小川，却发觉小川爸爸冲他微微摇头。
  “伯父，您还可以吗？”周日压低声音问，迎来了小川爸爸轻轻点头。
  他仔细关注了下仪器仪表，随后轻轻走出了病房，去跟值班医生沟通。
  小川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她老妈来替班，她隐约听着周日与老妈在交谈着，也就渐渐醒过来了。
  发觉老爸也醒了，小川就如释重负地笑了。
  “所以，你老爸就交给你老妈我吧！反正他也醒了，医生也说没事了。你们就安心回去睡一觉吧！”
  “嗯嗯，我真的要回去躺平睡一觉。我的老腰哟！”她捶了几下自己的腰。
  “周日呢？一起回去吗？”老妈的问话把小川定格在那里。
  “他回他家咯！”小川接了句。
  “来得太急，没带家里钥匙。”周日接话道。
  “你家是密码锁好嘛！”小川没好气地说。
  “这么久了，我忘记密码了。”
  “那你住酒店去！”
  周日还没回复，小川老妈先接口：“住什么酒店啊？钱多啊？”
  “他是钱多啊！”
  “钱多也不能这样浪费啊，家里又不是没房间。”老妈继续说着。
  “妈！”
  像昨天小川把老妈推出病房一样，小川被老妈推出了门。果然，能量都是守恒的。
  周日就笑着，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