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风波
作者:
累and小累 更新:2021-08-20 21:31 字数:3851
夏府的内宅中,丫鬟若雪被人偷袭。一个手刀劈晕了她,高靖顺势将人藏在暗处。
此刻静宁正在房里读书,往手边看去,茶碗已经空了。只得高声唤道:“若雪、若雪!”叫了两遍都没回应,怪了,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
院内负责洒扫的小丫头急忙跑进来解释:“若雪姐姐往东苑去了,这会儿怕是还没回来。小姐若是急着找她,云儿这就去东苑看看。”
:“也没别的事,不必急着找她回来。”静宁笑语回她,顺势打量着眼前这丫头。见她梳着双丫髻,眉眼灵动,肤色白净。穿了身粉衣罗裙,甚是娇俏可爱。便对她道:“劳烦你替一替若雪的差事,去给我煮碗茶来,可好?”
云儿笑了一笑,点头应道:“小姐既已吩咐,奴婢这就去!”
……
云儿走后,静宁耐着性子翻开书册的另一页。没看两行,忽听得一声脆响传进耳中,仿佛是石子砸门的声音。她问了一句,“是谁?”
奈何无人应答,回应她的是另一个更为清晰的砸门声。
静宁只觉得奇怪,小心翼翼往门边走去。犹豫的探出头,却没见到半点动静。
转身便往回走,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有个信封被塞在石灯与底座之间的夹缝里。拆开一看,信封里装了个方寸大小的纸包。另附一张字条:裴兆陵有难,速去雯英阁救他!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在那瞬间,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她将那纸包和字条一起紧紧的攥在手里,下意识的就跑去找裴兆陵。
这丫头是从侧门溜出去的,小厮们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反正天黑之前自家小姐一定回来的,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是这一次,与往日不同。
夏静宁也料想不到:她与他的人生轨迹,由今而始,重叠交错。
……
雯英阁是京城中官妓正常营生的地方,往来者皆是朝中官吏或皇室宗亲,无职之人不得擅入。
静宁自然被拦在门外,“这位姑娘,您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是雯英阁!不是您想闯就闯,想进就进的地方。”
高靖就坐在角落观望此事,他指尖一弹,飞出个小石子准确无误击中那人的屁股。只见他捂着屁股回头嚎叫:“是哪个杂碎在背后偷袭?有胆子便出来与我较量较量!”
静宁趁乱便闯了进去,四下一望,他正坐在那个极显眼的位置一人独酌,看样子醉得不轻。
静宁见他无碍,眉眼皆透出喜色。攥紧的手已然松开,担心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的焦虑和恐慌也都渐渐平复。
那张字条早已经捏在手里揉碎了,纸包也被汗渍浸湿。随手将其塞在襟带内侧,慢慢地走近裴兆陵,她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此时雯英阁的护卫也及时赶到,虽说是请她出去,语气里所特有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这位姑娘可别坏了雯英阁的规矩!您是自己走,还是要我们请您出去?”
裴兆陵侧脸看过来,当即喝道:“休得无礼!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
对着她灿烂一笑,裴三公子十分高兴的说了一句,“你来啦,过来陪我喝酒。”说罢立即起身死死抓住静宁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侧。
眼前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得拱手回禀,“不知这位姑娘是裴大人请来的贵客,多有得罪,我等这就退下。”
他左手执杯慢饮,右手抓着静宁。也不说话,只求一醉解千愁。
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坐了一会儿,静宁见他越喝越急,毫无节制。终于心不忍,伸出没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按住酒杯,劝道:“裴兆陵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你不是到这儿来陪我喝酒的?”裴三公子拧眉一问,颇有些小孩子脾气的不讲道理。
慢慢悠悠的倒了杯酒递过去给她,裴兆陵说:“你若肯喝,就坐在我身边陪着我。你若不肯,就自己回去吧。”说罢便要放手松开静宁。
傻丫头二话不说扣紧了掌心,立即接过一饮而尽。酒从嘴里喝下,然后快速涌入喉中的那一刻是真的很呛,很辣,她下意识的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心想:这是什么酒,一点也不好喝。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又为什么会一醉解千愁?
裴兆陵低头瞥了静宁一眼便不再管她,只顾喝自己的。忽而,心跳得极快!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腰腹处集中,身体里又热又闷,尤其是握住静宁的那只手不自觉攥得更紧。转头望向身边之人,娇俏灵动,惹人遐思。
循着那一抹芳香而愈加靠近,将要吻住她时,裴兆陵咬牙逼退了心中那股邪恶的念头。他用尽最后的一丝理智甩开她的手,郑重嘱咐静宁,“酒里被人下了药,恐怕我会失控。你快走,马上就走!”
方才他靠近自己时静宁只觉又羞又恼,完全无法招架。又听见这话,更加不肯放手,“我不走,我本来就是来救你的!”
见裴兆陵凶悍的瞪过来,她思考了片刻才改口,小声说道:“先扶你找个地方休息然后我再走,你等我给你找大夫,好不好?”
再拖下去恐怕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了,裴兆陵点头默许,静宁扶着他缓步上楼。这二人推门进去之时,纸包恰好从她腰间滑落,掉在门外。
旭王在斜对面的栏杆前正好望见这一幕。他问:“那位可是新上任的禁卫营副指挥?裴家的三公子?”
旁人立即应声,“王爷好眼力,此人正是裴兆陵。”
另一人哈哈大笑,“裴知院向来自命清高,想不到竟有个如此风流多情的儿子。”
:“你懂什么,虎父无犬子!没准儿人家裴越比咱们几个还会找乐子,届时你我还要甘拜下风。”
旭王挑眉而笑,“走,看看去!”
驻足于门外,楚政第一眼便见到那个小纸包。三分猜疑,七分好奇,便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人颇懂些药理,拾起来打开一看,竟呈灰白色的粉末,又凑近闻了闻,那人脸色骤变。
旭王忙问,“这是什么?”
:“回禀旭王,此乃樟脑、冰片、薄荷及连翘的药末。”
:“竟是药。”旭王不解,遂又问道:“解何毒之用?”
那人犹豫了片刻,答曰:“樟脑、薄荷皆有提神醒脑之功效,冰片及连翘则可以用来清热散火。这四味药材皆属阴寒,是用来解热毒的。”
未等旭王发问何为热毒,另一位大人已附耳解释。楚政闻之一笑,“如此情趣,何用解毒!”
又吩咐道:“来人,把这间屋子暂且锁上,三个时辰之后再开。本王有令:不许旁人打搅了裴大人的雅兴!”说罢,旭王便将袖子一甩,性致高昂的走远了。
:“是!”
那人应声而退,随即命人扣上门环,落了锁。
……
屋内。
静宁从壶中倒了碗茶小心翼翼递给裴兆陵,“你要不要喝一点?”
被他用尽力气伸手一推,静宁没端稳,好好的一个茶碗摔在地上,泼了满地的茶渍。
裴兆陵冷冷的望着她,语气不善:“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低着头满脸歉疚的模样,静宁道:“好,我马上就走。你别生气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她毫不迟疑的过去开门,谁知竟打不开。静宁使出全部力气用劲一推,这门似乎被人从外面上了锁。她也慌了神,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喂!外面有没有人?开门,快把门打开呀!”
裴兆陵眉头一皱,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想要看个究竟。脚下不稳,顿时摔了一跤。静宁又赶紧跑回来看他,被裴兆陵下意识的闪身躲开。
:“不帮就不帮,我才不稀罕呢。”静宁撇嘴抱怨,只觉得心火一盛,好像全身都热起来了。
转身去倒了杯茶,见裴兆陵朝自己望过来,她拧着眉毛瞪他,“你放心,不是给你的,我自己喝。”
端着茶碗一饮而尽,凉凉的感觉滑入腹中,好像舒服点了。放下茶碗之际,只见裴兆陵越走越近,眼神很是怪异,不像在生气,也不是他平常的样子。
:“你……你别过来,不是你要赶我走的吗。”静宁低眉欲躲,却又被那熟悉的温度握住了掌心。
裴兆陵挑眉勾起她的下巴,瞳孔幽深如墨。低眉吻住了她微微颤抖的红唇,裴兆陵张开双臂将静宁拥入怀中。肆意撷取着她的理智,双双陷入迷乱的情/欲当中,无法自拔。
静宁知道,她应该拒绝,应该狠狠地将他推开。可是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控制着自己,她只能随之沉沦,越陷越深。两人一起跌在床榻之上,映着枕边绣的鸳鸯交颈缠绵。
……
夏府众人找上雯英阁时,裴兆陵恭候已久。
他跪在地上低头请罪,“兆陵铸成大错,甘愿赴死!”
尚书大人气得几乎背过去,拿起一旁的木杖便朝着他胸前打下去。静宁立即挡在他身前,流着泪道:“女儿罔顾礼教廉耻做出这等事情,爹爹要打就打我,与他无关!”
:“来人,把小姐拉起来!”夏隽横眉以对,怒目圆睁。
在拉起静宁之后,尚书大人结结实实的照着裴兆陵左手的臂膀狠狠地打了下去。他当即吃痛,却咬牙忍着不吭声。静宁已然哭得梨花带雨,气父亲,也气自己。
眼见另一棍又要打在他身上,静宁奋力挣脱钳制扑向裴兆陵。夏隽出手之快,这一棍便重重打在了亲生女儿的背上。她在他耳边轻声念道:“他打你一下,又打我一下,咱们两个扯平了。你千万不要怪我爹爹!”
这话讲完,静宁便失去知觉晕过去了。一时适逢裴家人着急赶来,顿时场面大乱。
……
出了这件事后,第二天户部尚书夏隽便称心疾复发,暂且留在家中休养。枢密院的知院裴越也递折子告了病假,说是偶感风寒,头晕不止。
朝堂上一时少了两位肱骨大臣,文武百官们个个都噤若寒蝉,装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皇帝也没办法,实在不知该派谁去调解。
最后是上官奉玴主动请缨接下这桩差事,世子楚元也跟着出面,说是一同前去探访故友。
……
:“后来,据探子回报说三公子震怒不已,差点要拔剑刺向小王爷!若不是上官大人劝阻及时,恐怕朔王世子非死即伤。虽然未曾听闻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三公子同小王爷宿怨已结,怕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之后,裴兆陵便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字。也不写别的,就写那薛涛的《春望词》!”
旭王挑眉一问,“哦?可有笔墨为证?”
:“有,请王爷过目。”那中年男子穿着菱格条纹的宽袍大袖,从衣襟里掏出一卷纸轴拱手呈上。
楚政展开一看,笑意不止,“看来,本王该去裴府探一探这三公子!”
事不宜迟,旭王当即去了裴府。这两人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一拍即合。在此之后,旭王同裴三公子往来更甚。
裴家的态度尚不明晰,但裴兆陵同旭王似有结盟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日益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