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朝堂
作者:累and小累      更新:2021-08-20 21:31      字数:2938
  身在京城哪有久安,皇帝尚且勤于政务何况天下臣民,人人都是劳碌命罢了。
  这一天,上官敏和奉玴下朝回来,脸色都有些凝重。沈婉问了才知道,原来后日便是太后的千秋庆典,二品以上的官员、命妇皆要入宫朝见,拜贺太后。这是盛典之仪,繁琐的流程之后才是家宴。至于今日紫宸殿中的热闹,他们父子二人并未详述。
  ……
  当时圣上正稳坐龙椅,眉目无波平静问道:“如今翰林院的承旨是谁?朕倒要见他一见。”
  御史中丞许染微微皱眉上前说道:“启禀圣上,您忘了?翰林院承旨萧曲河身体欠安已然告假,如今不在朝中。”
  斥了许染一声,皇上不耐烦的解释,“废话!朕知道他在家养病。朕问你们,现在翰林院中是谁暂代承旨一职?”
  明帝言尽于此,上官奉玴只得出列,低眉敛目恭敬道:“皇上息怒,承旨一职暂由微臣代之。倘若制诰票拟有何错漏之处,微臣请罪!”
  看看这老狐狸生的小狐狸,也是狡猾的很。他说的是撰述之职若有差池愿意请罪,至于殿前失敬那可不关他的事。皇上您老人家讲的明明白白,要见翰林院承旨!那自然轮不着他出面,您又没把话说清楚,人家怎么知道是请替补出来。
  皇帝哦了一声,笑曰:“原来是你代劳。”
  底下的大小官员还没摸清皇上的脾气,只见他老人家把脸一沉,说道:“怎么翰林院都没人了吗?竟让你这个未至而立的半大小子出来主持大局!”
  说来说去,还不是皇上自己捅下的篓子。
  当初,上官奉玴是没有参加会试而被圣上直接任用的编外人员,翰林院中那些旧派酸儒自诩是科举出仕,大多不屑与之为伍,故而少不了排挤他。眼见这次萧曲河病了,便沆瀣一气联合起来整治上官奉玴。将最没有资历的他推上去代掌制诰,可见用心险恶。就等着抓他的错处,才好正大光明的除去这碍眼之人。
  谁知,这鸡蛋里真就挑不出骨头。他草拟的诏令诰文,字字精简练达。严谨规整不说,那一手好字便让人赞叹不已。再说那些武将所呈上的文书,简直是蘸了墨的蜈蚣扭出来的!不,比蜈蚣扭出来的还要难看。但有人能分辨,那就是上官奉玴。
  因政事堂和枢密院分管军政大权,奏折自然是不由翰林院经手,但一些戍边将臣和封疆大吏的书面报告是由翰林院整理的。有些语句不通或繁杂冗长的内容,通常由翰林院精简了文字再行抄录。最后,根据所报告的内容附上几则建议或政解,再连着原文一起上呈到御前。皇帝看得舒心,自然省事不少。
  皇上这一高兴便要盘根问底,他一盘根问底,翰林院那些儒学仕子可就倒大霉了。你瞅着我,我瞅着你,皆不敢应声。以高舰为首曾明里暗里嘲讽过上官奉玴的那群大学士们,此刻正战战兢兢的哆嗦着,只觉两腿发麻。
  高舰求救似的望向许染,心说:翰林院和御史台相辅相依,这事儿你得帮忙呀!
  许染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道:你个老小子就知道拉我垫背,我不过随口辩驳了一句就惹得圣上斥责。现在还想让我替你说话?没门儿!
  求助无门的高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翰林院其余人等也紧随其后。只见他满脸惶恐的解释着,“圣上明鉴,上官大人年纪虽轻,其才德、其本事,朝中人尽皆知。我等自愧不如,不敢僭越。况且萧承旨平日里也对其赞美有加,许多问题都要向他请教!”
  圣上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么说他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你们推举有功,该赏?”
  上官奉玴闻言眉心一紧,朝中重臣皆脸色一变,心内各有所思。
  高舰不蠢,他也听出来皇帝说句话的意思了。事已至此,只得咬牙应道:“臣等不敢邀功,说起来还是圣上识人有道,独具慧眼。”
  :“既然如此就让萧曲河在家好好养着,他已年迈也该享享清福,含饴弄孙。这翰林院承旨一职交给年轻人也是可以胜任的,上官奉玴,你说是不是?”皇上三言两语之间一革一任,同时又敲山震虎。好个帝王权术,叫人佩服。
  奉玴屈膝一跪,正待说话。
  上官敏已站了出来,“启奏圣上,微臣以为不妥。一则,萧曲河并无差错,无过免职是为不公。再则,上官奉玴资历尚浅,无功而任是为不明。恳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皇帝颇有耐性,微微一笑说道:“朕好心让萧曲河保重身体、颐养天年,怎么就变成了无过免职?再说上官奉玴近日来代掌承旨一职,足见他才干非凡完全可以胜任。翰林院众位学士且自愧不如,舍他其谁?”停了须臾,皇帝收起笑意,严肃开口:“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上官奉玴俯首一拜,平心叩谢,“卑职自当尽心竭力,不负圣上隆恩。”
  这还未完,枢密使裴越忽然也站出来说话:“启禀圣上,微臣另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脸上倒没什么不悦,沉吟片刻之后将垂直而放的手拿到膝盖上,“裴卿但说无妨。”
  :“驻扎在南郊的守备军大多安逸,实有玩岁愒日之嫌。微臣认为将士操练不可懈怠,治军从严方可成就精锐之师!以扬国威,以震四海。”裴越双目中精光毕现,豪情满怀。
  :“诸位贤臣匡扶社稷之苦心,当以裴卿为表率。”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皇帝饶有兴趣的反问了他一句,“裴卿如此了解将士们的懒怠风气,莫非闲暇之时竟到南郊大营暗访过不成?”
  裴越躬身再表,“实不相瞒,微臣于年下之时曾命犬儿化名赵凌去南郊大营历练了一段日子,所见所闻皆由犬子亲身领略。”
  辗转之间,皇帝与他唠起了家常,“朕记得你一共有三个儿子是吧?长子兆隐在西北驻防,次子兆阱身在蜀地,三子兆陵现今如何?是打算科考入仕还是投身军中?”
  :“还不曾约束于他,只好听凭自愿。”
  :“如今裴卿只有一子留在身边,自是不宜将其远调。”迟了半晌,圣上金口玉言笑曰:“好事成双,朕今日便再施恩典。不如让你家老三在京中任个职缺学以致用,如何?”
  他话音刚落,许染便站出来提建议,“羽林骑左军副尉之职虚席以待,臣以为合适。”
  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旭王楚政终于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儿臣附议!”
  国子监祭酒韩将沉不住气了,只恨炚王此刻不在这朝堂之内。心内起伏,毅然上前理论,“臣以为不然!裴越之子既在南郊大营历练过些许时日,还是将其放在守备军里最为恰当。”
  一时,韩党、许党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竟为了一个裴兆陵的职缺而争论不休。只见上官敏低眉敛目不受战火波及,而裴越装聋作哑更加低调。奉玴本来不欲插手这场闹剧,但瞧着皇帝的脸色越发不好了。暗暗叹气,扬声道:“以微臣拙见,将裴大人之子放在羽林骑或守备军都非上上之选,不若禁卫营副指挥一职最为恰当。”
  众卿皆愣,皇上也很好奇,“这是何解?”
  新晋承旨答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试想一玉面郎君当街行走或策马而过,那般景象该是何等风采!其往来巡视处理公务之间悦及万人,对百姓们而言岂不是天大的乐事、幸事?”
  楚元呵呵一笑,紧接着开口:“上官大人言之有理,所谓美玉应拿出来与众人共同欣赏,藏进匣中或深埋瓦砾皆有违天道!”
  用美玉来代指裴兆陵,楚元这推波助澜的用意倒是明显。
  此事就在明帝一句“如此甚好”之间落下帷幕了。
  锦上添花、见风使舵的人向来有之,这不,裴知院与太尉大人身侧已然围了一圈人恭喜道贺。
  恰在此时,圣上身边的总领太监崔正芜来请上官奉玴,叫他留步。太后身边的蔡巡也来接楚元,说是太后有请。奉玴和楚元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皇上的意思是说,庆贺太后千秋的家宴上让她把未婚妻一起带上。不知道是她姐妹二人太过引人注目,还是另有玄机啊!上官奉玴只言遵旨,心下深思。
  许太后则是指名要世子楚元把那戚家二小姐接进宫来瞧一瞧,说是许久不见对这丫头挂念的紧。至于是真挂念还是假挂念,其实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