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说林侍子不会爱人，其实她只是不会爱自己。那些她想要去爱的人，她便豁出了性命，
  陆见栖眼里的光似乎晃了一晃，像是被风吹过的烛火，闪一闪，闪一闪，终于，灭了。
  他终于抱着林辜站起身来，险些站不稳又摔倒下去。几个侍卫急忙扶住他。
  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林辜的额头，她的额头尚是温热的，像是只是睡着。陆见栖语气是淡淡的：“你这个人…”
  他抱着林辜一步步走着，“我要你保全自身，要你与我无事常相见，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呆呆地走着，原本三两步的路被他走了好久仍旧没有走完，“你说你爱我，却剖了我的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侍子，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离昭站在一旁，平静地流着眼泪。
  他想到多年前的一日，林辜在发现他要利用太子和陆见辛内斗除掉陆见栖的时候，眉目飞扬，神色定定地说：“谁也不能动陆见栖。”
  她的确做到了。
  她生前，身后，都不会有人再能动摇陆见栖分毫。
  能动摇他的人，唯有她一个。
  离昭走上前来，缓慢地对陆见栖说：“我带她回东海。”他仰起脸，眼泪肆意流下，“这是子寻的遗愿，她身后不要见到你，不要葬在长安，不要远离师父的埋骨之所。陆见栖，你不要辜负她。”
  “你是谁？”陆见栖茫然地转过头，目光也终究不可控的涣散了，胸口闷热而滚烫的痛感逼得他体内血液逆流，他身子一歪，呕出一口血来。
  他终于明白，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像是活在绝望阴霾中。因为她本就是打算了结自己性命的，在陆见辛死后。
  他早该明白，她是那般清高骄傲之人，身上背着昔年含冤而死的五千条人命却若无其事地活着。在众人的冷眼，厌恶，恐惧，反感中仍旧肆无顾忌。
  她之前只为复仇活着，后来，只为让亦违成为旷世君主活着。除此之外，她的晦暗人生中，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留住她的命。
  他也不行。
  她说她机关算计，从没把他当成一颗棋子，可最后，却用自己的死，彻底地将他困在了死局之中。
  她安顿好了所有人，皇后，子望，西凉，离昭，亦违，司徒月。
  还有天下。
  她把这些，都托付到了他手中。
  他一直以为她不够信任自己，觉得自己或许不足以做她的靠山，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像相信她自己一样相信着陆见栖。
  血混着眼泪从他若刻的下巴上滴落，滴落在林辜的额头。仿佛是上苍觉得她看起来还不够可怜。两个人都像是从烈狱归来的魂灵，前生夙愿未了，今生余恨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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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龙殿内。
  “死…死了？”亦违浑身一颤，有一种不可置信地声音说道，“我是恨她处处约束，可我没有想过让她死啊！”
  “陛下，节哀。”陆见栖站在驻玉正殿的大殿中央，想是一个提线木偶般失去了所有力气与凡人的情绪。
  亦违忽然大哭起来，惊天动地，仿佛失去了至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