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79
作者:亮兄      更新:2021-08-20 05:41      字数:2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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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在红烛的照耀下,马中楚捧着新娘的脸,如捧着雪花。他的新娘的脸冰凉冰凉,感觉下一刻就要融化,从他的眼前平白无故的消失。
  马中楚回忆起结婚那天晚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手心里渗着一片凉意。干爹和酒鬼指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质问他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同样的问题--那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偏偏选择嫁给他?
  其实,跟女人圆房的头个晚上,他就问过了。
  “因为你老实呀。”女人的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眼睛里透露出天真。
  “那你为什么非要今天晚上就结婚呢?”他又问道,同时他想起了干爹那张生气的脸。
  “因为你傻呀。”女人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要跟定我,就是因为我又老实又傻吗?”马中楚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也不知道女人的答案是真心还是隐藏。
  女人点点头,道:“我就因为你老实才喜欢你的,难道不可以吗?”
  马中楚的大拇指按了按她的脸,道:“不可以。你有很多的选择,不是非得选我不可。”马中楚想起了包工头,那个被骆丽丽拒绝后借酒消愁的人。且不说其他追求女人的人,就是那个包工头,也要比自己好上千倍万倍。“我听干爹唱过许多戏,小时候也看过一些童话,里面的好女人爱上的男子,要么是暂时落魄但是背景高贵的王子,要么是身份低微但是才高八斗的秀才,就算是牛郎吧,他至少有着一副英俊的相貌。可是,你看看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个好女人啰?”女人生气道。
  马中楚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都不相信你会喜欢我,并且跟我到这个地方来结婚。”
  女人目光直视他,问道:“那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你才相信呢?”
  马中楚哑口无言。
  女人淡然一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嘲笑,道:“难道要我跟你说,你干爹的猜测是对的,我是一个妖精?我是一个剥皮鬼?我来这里就是要害你们?”
  马中楚慌忙放开她的脸,摆手道:“不是的。我不相信你是妖精,是害人的鬼!但是……”
  女人叹口气,歪着头问她的新郎道:“但是什么?”
  马中楚嚅嗫着不敢说话。
  女人低了头,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不说我也明白。”
  马中楚也低了头,两手互握,两个大拇指做无聊的搓揉。
  女人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她的愚笨的新郎,缓缓道:“我知道你干爹的说法。他去画眉村之前就对别人说过了,说我是长着一条尾巴的妖精。你既然不相信我是妖精,是害人的鬼,那么……你就是相信我长着一条尾巴咯?”
  马中楚偷觑女人的表情,女人的目光刚好撞上他。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之所以不嫁给比你优秀百倍千倍的男人,就是因为我长着一条尾巴,怕其他男人跟我结了婚之后发现,然后被那些男人抛弃。对吗?”女人目光犀利的看着她的新郎,嘴巴略略颤抖。
  她的新郎没有任何表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红烛的灯火拂动,她的新郎脸上的阴影变换着层次,显得更加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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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马中楚对于这段回忆的叙述,是几天后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在酒鬼和赤脚医生决定去他家找那个女人讨要人皮的时候,马中楚的脑子里正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形。
  马晋龙见干儿子像个不说话的闷葫芦,以为干儿子默许了他们前去讨要人皮,扯开嗓子吼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那个妖精!”
  一个更高的声音盖过了马晋龙的声音:“她不是妖精!她是一个可怜的人!”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像闷葫芦一般的马中楚。这一声大喊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气喘吁吁,两眼微红,眼珠子像转头的电风扇一般,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你什么意思?你到现在还要维护她?”马晋龙愤愤不平,走上去刮了干儿子一个耳光。
  大胖子来不及制止,倒被“咣”的耳光声吓了一跳。赤脚医生忙走上前去指责马晋龙:“你干嘛打他?又不是他犯的错!”
  马晋龙像被勒住鼻子的野马一般上蹿下跳,粗了脖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为了那个妖精,居然敢对着老子吼嗓子!我不打你,你就不会清醒!你干哥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你要等到你干哥死了,等老子将来做五保户,你就甘心了吧!”
  马中楚捂着脸,愤愤的看着干爹。他的干爹则眼睛四处打探,看看这样教训干儿子够不够在众人面前挽回一点做父亲的尊严。
  赤脚医生既唱红脸又唱黑脸,指责过马晋龙之后,自然要说马中楚两句。他深知这个老头子爱面子的性情。赤脚医生回头对马中楚道:“你也真是的。昨晚不是已经跟你新娘圆过房了吗?那至少知道是正常还是异常吧?你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嫁给你?”
  马中楚抚着脸,咬牙道:“她不是妖精,也不是剥皮的鬼!她只是长了一条尾巴而已!”
  赤脚医生大惊失色,道:“尾……巴?”
  马中楚的干爹也立刻安静下来,嘴巴久久不能合拢。酒鬼、大胖子、还有爷爷都是一愣。我更是吓了一跳,顿时想起头天来湾桥村之前,在雨中见到那个给我展示腰间雪白的肌肤的女人。难道,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掏出尾巴来给我看吗?还是我听了马晋龙对爷爷的讲述之后,自己产生了虚无飘渺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