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丽湿旺旺的双眼看向刘八月，没有怨恨的意思，倒是多了几分哀求。
  看到这双眼睛，刘八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刘八月不愿意面对这双熟悉的眼睛。她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人，但她们太相似，依然能触动他内心最脆弱的那个地方。
  刘八月摇摇头，向前走了两步，盯着阿扎丽的眼睛，无可奈何地说道:“麻烦的女人。”
  没等她说什么，刘八月就大步走向那帮被捆的像粽子般的守卫。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停下脚步说道:“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可恨了吧。”
  守卫的头头恶狠狠地看着刘八月，说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刘八月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刘八月的打扮此时和鼠爷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条长长的围巾蒙头带脸的包裹着。
  “你是那个人。”他又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八月心里一惊，随即，便眼光犀利的牢牢盯住他。他却因为被捆绑的太紧的缘故，歪着头，眼光毒辣的迎着刘八月的目光。
  刘八月缓缓地把头巾一圈圈的解了下来，把整个脸面都显露在他面前。他咧开嘴唇，得意地笑了。
  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也许是在他们打斗的时候，也许是在刘八月他们为怎么处理那几个守卫而计较的时候。反正，是在大家没有注意到它的时候，它无声无息地停了。
  “你还知道什么?”刘八月淡淡地、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
  “抓到你，有赏。”他面带挑衅的说道。
  “我赏你个头。”话音刚落，就只见守卫头头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是阿扎丽，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那一记高踢着实让刘八月大吃一惊。守卫头头被猛然踢晕了，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刘八月知道，若不是被绑着的缘故，凭那个守卫精壮的身体，阿扎丽这一脚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他踢倒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阿扎丽宽松的舞裙刚才如蝴蝶展翅，这个情景让刘八月的心里一沉。没时间耽误了，刘八月心里默默说道。
  已过午夜。这是第五天了。
  卡车上的人和物品都卸了下来。刘八月把捆绑着守卫的绳索松开了，示意他们把两位伤员抬上车。然后说:
  “不想让他们死了瞎了，就送他们去医院。另外，我告诉你们，现在，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守卫们听刘八月说完后，争先恐后的爬上车。卡车轰鸣着向外冲去。
  卡车冲出大门后，刘八月把从他们身上搜出的东西连同那支枪都扔进了海里。阿扎丽走了过来，递给刘八月一件东西，是刘八月的电击枪。刘八月正纳闷它怎么哑火了，阿扎丽又递给他一样东西。是一只像弹匣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是实心的。是电击枪的高能蓄电池。
  此时，刘八月才知道哑火的原因。
  “这东西哪来的?”刘八月举着电池问道。
  “自己的东西丢了都不知道。”她丢下一句话后就走了。
  大家都很忙，码头上的渔船大多数都离开了。只有朱三事先找好的那三艘渔船停靠在码头上。渔船上亮着一盏灯。昏暗的灯光随着渔船的摇晃，像一只萤火虫在舞动着。
  刘八月把电池装进电击枪的握把里，枪把上一只微小的绿色灯光亮了。刘八月关上保险，灯光灭了。刘八月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刚才根本就没有注意“子弹”的问题。不过，刘八月转念一想，原本电池安装的很牢固，怎么会丢呢?除非是------
  刘八月看着这群正在上船的人，想起赵可曾说过的话，不由的摇摇头，心里说道:还真是复杂啊。
  风浪很大。虽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里，还是充满着湿漉漉的水汽。三艘渔船在漆黑的海面上伴随着单调的发动机声颠簸着。船太小，任何一个浪头都能让它如跷跷板一样上下跳动。没一会，船舷两边就爬满了呕吐的人。刘八月站在驾船的船老大身边，也和他一样镇定。阿扎丽在离刘八月不远的地方干呕着。她跪在甲板上，上身伏在船舷上，曼妙的身材此时像是一条盘着的蛇。
  “天亮后，风就会停的。”刘八月摇晃到她身边说道。
  她点点头，昏暗的灯光下，她脸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反光。一瞬间，刘八月如电击一般，跌坐在甲板上。没人注意到刘八月的反应，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因为船只摇晃而跌倒的。
  阿扎丽伸手去拉刘八月。刘八月呆呆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阿扎丽似乎有些尴尬，无奈地收回胳膊，兀自趴下身子又干呕起来-------
  过了好一会，刘八月才恢复到正常状态。他的目光扫过身旁那位因为晕船而无力地瘫坐在船舷边的中年女人，投向漆黑的大海。船体与海浪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刘八月知道，他们已经离开那个小渔港很远了。
  驾船的船老大把导航仪挂在脖子上。上船前，刘八月已经把目的地的数据都已经告诉了三位鱼老大。此时，刘八月能看见另外两艘渔船上红白色的导航灯在他们右后方不远的地方起起伏伏着。想必，他们此时的情景也跟这边是一样的吧。
  也不知道野牛怎么样了。刘八月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他看着左胳膊小臂处安装在专用包里处于关机状态的板子，一度有了想开机的念头。可刘八月不知道那边等待他的是什么，就又一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通过这个个人终端，刘八月可以知道此时自己最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可私自下山的举动带来的后果，这时候，他实在不敢想，也更不愿意想。
  正当刘八月心事重重的时候，阿扎丽探过身来。她指指海面，又指了指船老大，一脸担忧的样子。刘八月明白她的意思，便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艰难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挪到船尾。刘八月抓住那只挂在船老大脖子上的导航仪，凑到眼前看起来。航迹正确，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错不了。给了钱的。”船老大嘟囔着。
  刘八月想起上船前，朱三掏出挺厚的一摞现金，随意的分出一叠交给了船老大，而把剩下的那一叠，放到了阿扎丽手上。刘八月知道，这是安全到达后，给船老大的余款。他们的船票还是挺贵的。不过，对这些从事从母船上把私货采用化整为零的方式，分散偷运进偏僻的小渔港的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回到阿扎丽身边的时候，发现她背靠着船舷闭着双眼，双臂交叉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这时候，这个缩成一团的女人，好像要把自己曼妙的身体藏起来。
  “不要理我，我很难受。”她有气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