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无常
作者:千山骨      更新:2021-08-19 12:39      字数:3997
  陆氏家族忍耐得太久,到陆天这一代,势力大涨,却又被轩耀压制了几十年。
  沐森生性多疑,晚年的轩耀又失于过分宽仁、迂直,使陆天获得契机,由陆铮蛊惑轩耀的妙龄夫人乔芷瑶上钩,引发了此后一系列的不可预测的事件,这绝对是莫大的讽刺!
  陆家起初在小棋子轩羽琛身上动手脚,目的在于试探轩耀、祸水东引,却意外触动了鲍伦的隐衷、翻出旧时日记,让尤度有机会窥探到轩羽琛的身世,报告给了陆天。
  陆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哄骗桂权和沐康,利用桂曼婧,联合乔宁,却一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收到尤度的消息、陆天自然是大喜过望。陆天及时调整决策,转而围绕昔日不起眼的小人物轩羽琛做文章。
  在陆天看来,最可笑的就是贪恋美色、热衷功名、附庸风雅的轩羽琛:实力不济而又缺乏经验的轩羽琛不知顺承、非要争风吃醋,先是交恶乔芷瑶,把乔宁母女完全推向陆家阵营,破坏了轩耀和沐森的布局,否则陆天不一定有机会深入皇宫、害死沐森;接着,轩羽琛又为了羲桐,策划营救羲铖、审判袁少湖,并跟刘贤、沐剑闹翻,触发了朝野的震动,致使沐森犯下一系列错误、开革了数位能够制约陆天的贵族重臣,让陆天得以从容实施各项谋划;最终,轩羽琛死在女人的手里、为爱欲好淫付出了代价,陆天则将西梁复国组织的势力攫为己用、实现了既定的目标。
  轩羽琛本是这些谋局者未曾料到的变数,轩耀一念之慈、临终前为保障轩羽琛性命所做出的善举,被轩羽琛充分利用。但轩羽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折腾出来的结果,大多为陆天坐收渔利,皇权如此,朝廷政局如此,就连轩世运上交的黄金亦如此。
  陆天付出的代价不高,就已位在中枢、把控了新帝沐江,向君临四方、迈出了坚实的步伐。对于这些成果,陆天不免有些得意。
  陆天的兜里,揣着一本《卧龙传》,象是在嘲笑轩羽琛的愚蠢和无知。陆天觉得自己通权达变,把原先的对手乔宁和林崇任都变成了盟友,最后阶段还成功收买了瑨国两大间谍组织的头目汤哲和曹祥,绝对是化敌为友,他才真正有资格摘取胜利的果实!
  事实上,陆天不应当这么自满,皇帝沐森在位多年,轩耀留下的基本盘亦非摆设,要不是意外频频,绝非陆天所能够轻易撼动的。况且,在每一个历史的节点,包括轩羽琛在内的当事人都有很多选择,例如陆天至今都不知道、轩羽琛早就得悉了自己的身世、若非轩羽琛自己装逼过了头、在林慧槿动手前的那一刻轩羽琛仍有打碎陆天阴谋的机会,这些都有可能决定着历史的不同走向,陆天并非稳操胜券。
  只不过,历史不能假设,现实仅有一种结局,这即为历史的必然;但是,人们无法确切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未来仍充满着偶然——尽管每一段未来在更远的未来都会成为历史。
  然而,陆天不会去琢磨这些问题了,他惦念的是,作为权臣,往前一步则皇袍加身、独霸天下,往后一步则万丈深渊、千秋遗臭!轩耀便是最好的例子,人一死,无力可镇压反叛,无利可奖赏忠勇,谁还会来维护权臣的利益呢?
  陆天决定正式为袁少湖平反,以此进一步清洗没有臣服于陆家的势力,全面打击先帝沐森的声望,并拉拢袁少湖的残余人马,为逼迫新帝沐江禅让皇位扫平障碍。
  沐江弱势、但并非弱智,他自然能悟透陆天的弦外之音。沐江不甘心做个傀儡,最爱看的是“刘询中兴之熊奴宾服”这出戏,最爱读的乃“刘询中兴”这本书,都是轩羽琛以前写的。
  沐江有样学样,颁旨歌颂先帝沐森的德操和功绩;沐江又把自己用过的一柄剑赠给林慧槿,曰“故剑情深”,表示愿娶林慧槿为皇后。
  沐江不敢任命自己的人为重要官员,但他悄悄的在关键部门委派了一些不显眼的职位,他想慢慢的掺沙子。陆天压根不给沐江什么徐图将来的机会,沐江只好去求恳苦修院主教徐奥闻。
  虽然元素教会不禁止神职人员结婚生子,但是,神职人员要向他人表明自己专心侍奉元素至高神的诚心,很多高层教职往往都会独身,渐渐使公众形成了误解。高级神职人员若有情妇和私生子,再加上贪污,那将是巨大丑闻,鲍伦便因此陨命。徐奥闻做的事,比鲍伦多得多。徐奥闻与陆天、沐江合作,就是为了脱离教会、洗白自己,获取世俗权力和爵位。八面玲珑的徐奥闻,欣然接受了沐江送来的瑨国枢机处参政之职。
  徐奥闻上任,沐江遣徐奥闻向陆天转达、称前面在诛戮轩羽琛的圣旨中已将袁少湖认定为忠臣了,不必再特地改判袁少湖的罪案。
  徐奥闻自许文武全才,口若悬河的论道:“皇家官员的职务犯罪有多种类型,那种‘袁少湖没投靠褐国人、所以袁少湖是忠臣’的逻辑极为荒唐可笑,如果袁少湖直接开门迎敌,就不是纵敌之罪了,而是叛国。没有新的证据能推翻原判认定的事实,也不能证明原判适用法律错误,因此,不宜给袁少湖翻案……”
  陆天尚未等徐奥闻讲完,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徐奥闻诚惶诚恐,连声表白领悟了陆天的精神。当晚,徐奥闻亲自入宫坐镇,刚登基两个多月的瑨国皇帝沐江,跟他的老爸先帝沐森一样,都是吃了一颗红色药丸,享受床笫之欢的时候,蒙至高神恩召。
  教条主义者沐江,居然从失败者轩羽琛编的戏剧里找灵感,的确为货真价实的黑色幽默。
  沐江年龄不大,仅有一个10岁的儿子沐由绪,还未及立储。受刘贤案牵累的沐剑,心思重行活跃,不顾母亲刘贤及其母系亲族皆被陆天屠戮的仇恨,试图巴结陆天,结果连陆天的面都没见到,就因毁谤朝廷被发往罪军营服役。
  陆天拥戴沐由绪继位,陆天的权势渐达高峰。
  陆天花大价钱培养陆沨,尽管陆沨没能成功诱惑轩羽琛,让陆天有些不满。然而,陆天很迷信,陆天觉察到陆沨参与的行动,结果往往比预想的还要好,尤其是陆沨挑唆沐剑在苦修院对轩羽琛等人发飚,造成后来事态的急剧变化,给陆天带来诸多料想不到的收益,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使陆天对陆沨另眼相看,认为陆沨属天生贵命之人。
  陆天下令陆沨和瑨国10岁的小皇帝沐由绪订婚,陆沨以待嫁皇后的身份,兼任皇宫紫衣卫统领,控制内廷。
  陆天作为主子,要考虑全局问题,不会像曾矩那么极端和尖锐。正在用人之际,陆天对乔宁和乔芷瑶母女仍然显得很亲厚。沐森早已死掉,陆天无法完整兑现对乔宁的承诺,但陆天很尽心,将乔宁晋升为公爵、任皇家中央书院院长。
  沐由绪下旨、实际就是陆天自己办的,册封陆天为亲王,总理国事。
  瑨国的贵族官员,要么屈服于陆家,要么忍气吞声,只有实力较强的大族、退避到自家领地、不再遵从朝廷诏命、形同割据。陆天并不担忧,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他挟制皇帝而命封建领主,具备大义名分;陆家只要循序渐进,就可铲灭不服朝廷的贵族豪门,届时,陆天即可实现皇帝梦了。
  陆天隐忍那么多年,短期内需要释放,封王之后,他就老树开花,夜宿皇宫。沐森的两个公主女儿、都被陆天强占,陆天可谓笙歌燕舞,日日新郎。可惜,陆天的合理需求仅持续了三十多天,便被紧急军报惊醒。
  陆天一改往昔的低调,几个月内就迅速崛起,必然招致各方忌恨,其中尤以没得到瑨国中原地区的荆国皇储桂曼婧为甚。
  荆国声称瑨国两任皇帝沐森、沐江暴亡,死因不明;瑨国皇帝沐由绪年幼,应当以太后或其他皇族成员摄政,而非陆天统政;荆国皇室和瑨国皇室有亲戚,荆国有责任保护瑨国皇帝。
  荆国突然发难,兵分三路、渡过洛江、挥师北上:西路军攻克南都,兵锋逼近樊城;中路军正围攻陆天老巢彭州,周边贵族与皇室军队,无一救援;东路军则剑指军事重镇涿城。
  褐国更为可笑,他们本与瑨国为敌,却以替大瑨皇帝沐森报仇为借口,配合荆国、兴兵南下。不服陆天的瑨国继任东辽总督霍畴投降褐国,并设计诱降了左寿;左寿又劝降靖闾关总兵魏长桂;瑨国东北防线短期内便土崩瓦解,褐国大军直扑幽州。
  陆天暴跳如雷,这些奏报至少应当在10天前送达,但是,归军队管理的皇家驿报系统失灵,被人为的耽搁了。陆天亲率部队,救援幽州;急命陆铮为南部战区统帅,抵御荆国。
  战争的初期阶段,战况猛烈,战局变动频繁,瑨国连吃败仗。
  有一个插曲就是,在褐国进攻雁州时,玻璃花价格暴跌,琉璃大钱庄破产,人们纷纷挤到瑨国农工部和财税部讨要说法。焦头烂额的陆天严令御林军镇压,导致城内群众反水,雁州很快陷落,这算不算轩羽琛播撒的毒种呢?
  瑨国节节败退之际,得益于叠蕴森林的丰富资源,饱受战斗压力的陆铮,神速成长,突破月银武士至白金大武士,凭其卓绝的功力,扭转了瑨国的颓势,收复失地在望。
  然而,叠蕴森林的卡斯湖爆发地裂,岩浆喷出,大火燃烧了整个叠蕴森林,著名的叠蕴森林几乎成为不毛之地;原来的林区地理发生巨变,卡斯湖南部与北部间漂移分离,形成海峡。
  叠蕴森林的灾难,波及了元素大陆,很多人的生活困苦无依,交战的三国都没有能力延续兵戈。
  三国谈判达成的协议是:清江以北地区归褐国;在清江以南和洛江以北之间,卞州到彭州这条线之东的地域割让给荆国,其中,彭州还给陆家,卞州属于荆国;荆国退出所占领的其他瑨国土地,荆国与褐国不得干涉瑨国内政。
  元素神历5318年的5月,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和平再次来临,但瑨国丧失了200多万平方千米的土地。经瑨国上层斟酌与会商,陆天决定将瑨国首都迁到凯州。
  陆天遭到挫败,暂时中止了称帝的步伐,小皇帝沐由绪加尊陆天为“皇祖父摄政王”。
  徐奥闻的才能得到考验,陆天委派徐奥闻任雒州都督,雒州距卞州约400里,适合统管清江沿岸及中原残余地区的卫戍重担。
  林慧槿虽加倍尽职,但病病殃殃的姬嘉禾还是死在颠沛流离之中,西梁皇储姬青藤登基为新国王。西梁作为大瑨的封国,陆天指令国王姬青藤仍须随迁至凯州,不得自由择居。林慧槿被晋升为西梁子爵,继续担任新梁王的侍卫统领。
  这两年的大事太多,详细记述几千万字也不够。可是,有个小花絮,又和轩羽琛有关,不得不说:沐江受陆天指使所承诺给轩云翎的四夫人位份,没来得及履行;战乱中毫发未损的轩云翎,随来凯州后,在回祥符探亲时、轩云翎以沐江的遗孀自居,声言必找陆天讨要封爵,否则便如何如何;反正轩羽琛已经身废名裂,轩云翎爆出什么料都没有价值,陆天哪里会害怕轩云翎这种小虾米的威胁,陆天传命把轩云翎丢给工地服役的罪军、贱民为娼妓;轩坤竭力相救,轩云翎脱身不久后便患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