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罗兰传教士
作者:千山骨      更新:2021-08-19 12:38      字数:3165
  轩羽琛作法自毙,对手和他如出一辙,当众将他一军,竟让他无从挣脱。
  轩羽琛的大脑极速运转,他情知落入了别人设置的圈套,大多数起哄的看客应该并不知情,他们只不过盲目跟风,兴许他们还认为这样是好意哪!然而,这么多人喊出来,哪里还有什么暗杀,是逼着人脑门顶“刺客”俩字去送死!
  轩羽琛通过操控舆论、行贿贵族大臣、展示正义姿态,营造了朋友圈和公众形象,很快就从一个偏远地区的领民、人们谈论陆铮和乔芷瑶时可有可无的附带配角,跃升为元素教荣誉护法大骑士、帝国最年轻的外交官、青年心目中的偶像,遏制了乔陆两家的攻势,铺设了再攀高峰的阶梯。因此,对手选择这种场景和时机恰到好处,轩羽琛不能当众拒绝成为英雄的机会!
  袁鸷是月银一阶的武士,有勋爵爵位,现任御林军五品都尉,父亲是曾任军部尚书和东辽总督的袁少湖,从前他和陆铮就是大瑨帝国青年高手中的“双子座”,由他出面挑衅轩羽琛,分量绰绰有余!否则,随便拉出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没什么效果,搞不好都可能让群众打个半死!
  袁鸷以自身为血酬,邀轩羽琛赴死,轩羽琛无法不应承,只能对着皇宫的方向抚胸施礼道:“但有皇命,无所推辞!”
  袁鸷道:“好!你乃元素教荣誉护法大骑士,我不占你便宜,端阳节,就到苦修院,我与你比试,胜者为主、负者为从,共除敌酋!”
  袁鸷言毕,默运元素能量,一张带有元素十字架的挑战书,飞向台上的轩羽琛。袁鸷不待轩羽琛再说什么,躬身行了个贵族礼,潇洒行去。
  轩羽琛猝不及防,吃了一个暗亏,心中郁闷至极。
  陆沨和袁鸷相继现身,他们配合得妙到毫巅,袁鸷的话还故意把陆沨摘出去。陆家和袁家沆瀣一气,轩羽琛对这些并不觉得奇怪,让轩羽琛惊怒交加的乃十媺。
  行刺萨泰,他只在十媺面前提到过,主要是因为桂杰营救羲铖的力度不够大,轩羽琛打算拿这话激将桂杰,同时也为了试探桂杰的底限,他并没有真想去盛州送死。
  在轩羽琛的心里,十媺属于他母亲的一方,母亲的地位非他人可比,而且,他很难把父系那一方当作亲人。他已经明白,他对十媺的亲切之感,来自他对母亲的印象,或者纯粹就是想像,并非受了十媺的蛊惑。
  十媺曾经雇凶杀他,也一直想利用他,但轩羽琛听十媺亲口说出真相,只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十媺并未产生敌意。可是,十媺居然跟陆家、袁家勾连,本质已经有别。
  十媺见轩羽琛黑着脸站在花楼客厅的中央、也不言语,于是吩咐女仆道:“关门吧,今晚不许放入外客,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上楼,我要招待轩大人。”
  十媺在二楼雅室备好酒菜,给自己和轩羽琛斟满酒,轻露完美的贝齿、浅浅笑道:“大才子,这三天你的玻璃花卖得真不错,喝一杯吧。”
  十媺一饮而尽,却发现轩羽琛仍旧板着脸,一声不吭,十媺嗔道:“你着了别人的道,干吗对我使脸色?”
  轩羽琛凝目注视着十媺,并不应答,只待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十媺独酌几杯,似乎感觉甚是寂寥,起身移至琴桌旁边,抚琴歌道:“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十媺身在红尘,却偏爱轩羽琛搬运来的《白狐》这类基调忧伤的音乐。唱至最后,十媺珠泪盈盈,飘落琴弦,如碎玉飞迸,十媺冰肌腻骨,若秋露缭绕,说不出的凄美超尘。
  轩羽琛叹道:“你几次下手害我,我都没怪责你,还非常信任你,你怎么好意思哭?!”
  十媺道:“你冤枉我,仅有松南山那一次。”
  轩羽琛道:“我仅跟你说过、请你代奏让我行刺萨泰,可我没有真的写奏本,为什么会传出去?”
  十媺道:“我听命于荆国皇室,这种事我必须向桂杰汇报,你明白了吗?他们不会真心对你,瑨国、荆国,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轩羽琛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和荆国人不是同伙吗?”
  十媺道:“你在装傻,你内心知道我是谁。”
  轩羽琛道:“你从没明说,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装的?”
  十媺道:“好,今天的事,怪我先前忘记提醒你,那么我就完全顺你的意,告诉你,我乃罗兰传教士。”
  大家追查很久的罗兰传教士就在面前,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震撼,轩羽琛道:“兰姬是谁?为什么有人说罗兰是兰姬的化名?”
  十媺道:“梁国王族姬氏先人姬冕,系至高元素双神册封的武士领袖,升入天堂成为武神,端阳节亦是武神节,是元素神典规定的节日;姬冕死后葬于桥山,相传他的元配凤嫘是凤凰下凡,在桥山为丈夫守墓,凤嫘为怀念姬冕而弹的曲子叫《凤唳》。姬氏建国,初始还会奏《凤唳》以追思祖先,但有人说《凤唳》过悲,应予更换,渐渐的,姬氏族人淡忘了《凤唳》。兰姬大人就是那位教会我和粟梋姑妈演奏《凤唳》的人,我有两次弹奏过《凤唳》,某个人问过我,想必此人也熟悉《凤唳》。至于有人误会兰姬是罗兰,很简单,兰姬离开家族前乳名叫罗兰,后来她又冒用了我这个罗兰的身份。”
  轩羽琛道:“你不专心做好传教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乱跑什么?”
  十媺道:“有个大家族的长子,蒙冤获罪,他的女儿在很小的时候,被以罗兰之名送到元素教教廷。好在这个家族的家长,是兰姬祭司的哥哥,兰姬大人自己没有孩子,把罗兰当亲孙女一样的疼爱,给小小的罗兰暗中争取到传教士的职位。然而,好景不长,这个家族的属臣叛变,家族湮灭,兰姬耗尽力量才救出这个家长的二儿子嘉禾与三女儿粟梋。嘉禾受庇隐居在昆玉高原,兰姬把烧伤未愈的粟梋托付给她以前的好朋友照顾,谁知这位好朋友仅将粟梋送往苦修院为己任。嘉禾因伤已不可能生育,兰姬为了给这个家族多留下一点血脉,不得已才使用罗兰之名,设法让她这位好朋友的同宗后辈与粟梋生下孩子。‘罗兰’做过这事之后,你说,传教士的身份还能再用吗?”
  轩羽琛领会十媺在讲述他的出身,但他的确感受到了,做轩耀的儿子,所能拥有的地位和人脉,远比做轩怀义的儿子强得多。尤其不利的是,他的母亲是亡国公主,对西梁王室的血腥杀戮虽然已经成为过去,残留的王室后裔,如果自己不作死,大可安静的活下去,可是,如果他们当中有谁勉强出头,则活路不多。
  轩羽琛不愿把事情搅和的过于复杂,也不想遵循十媺的思路:“十媺,你变换名字、经历应当不凡,平安是福,过清静的日子不好吗?”
  十媺稍撇了下嘴道:“哼,你自己呢?为什么不安分?”
  轩羽琛道:“我是被逼无奈,再说,你是女人,嫁入豪门比自己辛苦打拼强。”
  十媺斥道:“轩羽琛,我本认为你是有见地、有品位的人,可到头来发现你也是这么傲慢!谁说女人就一定不如男人,就一定要做男人的附庸?我就是不愿做豪门强梁的玩偶!”
  轩羽琛道:“对不起,我绝没有歧视女人的意思,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尊重你追求事业和自由的权利。”
  十媺道:“算你聪明,我原谅你了。其实,我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兰姬大人回去后,郁郁寡欢,没几年就陨落了。临终之前,她请元素教国坨居部落的一位主教照顾我。可是,象我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自身没有强大的实力,就一定会被强权者任意玩弄。
  “11年前,嘉禾叔叔遽然现身,想要复兴家族,我不堪周围的骚扰,决定偷偷离开坨居部落,去帮助嘉禾叔叔。等我到达目的地,嘉禾叔叔已经事败身殒。我一个人无处安身,打算去投奔粟梋姑妈。我到祥符的时候,粟梋姑妈已经去世两年了,我在学堂外面,远远看见过某个怯弱的小男孩,我只好静静的走开,继续独自飘零于江湖。
  “我误住过黑店,险些被卖进妓院;夜宿过山野,几乎被饿狼果腹;遭受过盘剥,差点被绑架。那时我只有十七岁,我累了、害怕了,我只是想,如果有哪个男人肯对我好,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可以为他生孩子,为他缝衣、做饭。
  “后来,我真的遇到了这么一个男人,我以为我的苦日子结束了,谁知道却是另一段悲惨的旅程;几年之后,他玩够了,欺我无依无靠,把我卖给一个富商;上船后我假作开心,等他们放松看守,便冒险投江逃生。
  “我不能再去元素教国和瑨国,所以,只能在荆国漂泊。一个剧团老板看上了我,认为我值得投资,而我也认清了现实的命运,并决心挑战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