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纵孽龙仙童放水 灭火狐玲玲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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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轻烟 更新:2021-08-18 07:24 字数:10591
话说轰隆一声巨响,老槐树一下子仆倒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老道吐了吐舌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现出了自已的法身,长出了十二只脚,三颗头,原来是一只硕大无比的乌龟,相貌十分丑陋。
小姑娘如果有三魂,也吓走了七魄,手上拿着长长的丝绫,竟有些不知所措,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由老道变成的那只大乌龟,张开了三张血盆大口,圆睁着六只鬼火般的眼睛,挟着雷霆之势,电光火石地朝小姑娘扑了过来。
“快躲,危险!”关键时刻,艾米莉一声惊呼,从一棵大树后面挺身而出。
见有人横插了一杠子,老龟有些恼羞成怒,一只巨爪明明朝着小姑娘抓了过来,却又在中途撤了回去。老龟改弦易辙,又攻向强自出头的艾米莉。真个是招招狠辣,着着凶险,根本没给艾米莉半点喘息的机会,迫得她手忙脚乱,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小姑娘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她一声娇叱,挥舞着手上的丝绫扑了上来,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老龟腹背受敌,有些忌惮,可他并不甘心,又发一声喊,伸出舌头在空中卷了卷,微矇着六只有些血红的眼睛,攻势凌厉,其快如风,车轮似的,一波一波地攻了上来。
场上二斗一,两美战一丑,刚刚旗鼓相当,战成了一个平手。艾米莉也缓过劲来,忙里偷闲喘定了一口气,终于拔出了卡在鞘里的龙泉宝剑。她手腕一翻,手上的剑尖幻出了千万朵雪花,妖妖娆娆,恍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直奔老龟的眼睛和咽喉,招招致命。
老龟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分的镇定,根本就没有露出一丝乱象。也难得他在两美的夹攻之下,仍然从容不迫,游刃自如,也是难能可贵的了。可久战之下,他还是有些焦躁,虽说心智未乱,可手上的动作还是打了一点折扣,出手也有了一些差迟。
小姑娘和艾米莉见状,一个舞绫,一个挥剑,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一个从左,一个往右,配合得十分默契,几乎是妙到毫巅。老龟占不到便宜,且被两个女人迫得手忙脚乱,十分狼狈,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龟息大法。
何谓龟息大法?各位有所不知,但凡乌龟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本领,那就是他把营养和体能都贮藏在体内,可以一年半载不吃不喝,龟息养生,而出来之后还是生龙活虎。老龟以龟息养生为基础,循序渐进,触类旁通,练成了自己独有的龟息大法,而独步天下。
老龟一仰头,龟体陀螺似地升了起来,几只鼻孔里窜出了几缕白气,可以说是热气腾腾,云蒸霞蔚。艾米莉和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十几只看不清的乌龟爪子,就闪电般地伸了过来,一抓,一捞,就把两人连鬼带绫、连人带剑攥在手上,往嘴里送去。
艾米莉和小姑娘都不服,一个挥绫,一个舞剑,劈头盖脸地往老龟的身上招呼,几乎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无奈乌龟壳实在太硬,再加上老龟显出了法身,头也多,爪子也多,艾米莉和小姑娘都有些顾此失彼,绫和剑或缠或砍,在他的身上留不下半点痕迹,不管你怎么用力,也是无济于事,根本就对老龟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样一来,艾米莉和小姑娘都有一些灰心丧气,脸上憋得青乌乌的,流了一头一脸的冷汗。老龟的这一招叫餮饕大法,是龟息之前最重要的一道程序。老龟餮饕了这么一顿,储存了脂肪,补充了一点能量,可以三至五年不吃不喝,可以如虎添翼,功力倍增。
艾米莉和小姑娘被老龟所攥,哪里肯甘心?她们手舞足蹈,不停地挣扎,一个朝老龟吐口水,一个挠老乌的痒痒,一副既娇且憨的神态。一时里,还真的把老龟给迷住了,往嘴里送的动作也慢了一些。这么两个可爱的美人儿,一顿吃了也真是有些可惜。
也难怪,老龟经磨历劫修炼成了人形,毕竟也有了人的心性和思维,也传染上了人好色的毛病。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像是一口大染缸,非善即恶,非黑即白,想一想也是无可厚非。更何况,连古时候的帝王也爱美人,不爱江山,一只老龟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跟人一样,老龟如果有了私心杂念,危险也就来了,刀斧加身也是分分钟的事,譬如商纣王之于妲己;唐明皇之于杨玉环,就是两个很典型的例子。小姑娘屁股一翘,噗地放了一个响屁,可能是吃多了红薯,或者消化不良,小姑娘的这个屁简直臭得有些古怪。
其实,小姑娘也不是有意为之,她这是吓的,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一种。老龟正在兴头上,冷不防被小姑娘放了一个响屁,把所有的兴趣都搅没了,而且还奇臭无比。老龟伸出几根爪子,随手扇了扇,把头也撇在一边,捏着鼻子,跳脚大喊:“倒霉,倒霉!晦气,晦气!”
老龟只好把头撇在一边,自认倒霉,脸刚好正对着艾米莉。艾米莉被老龟擎在半空之中,也禁不住这一吓,浑身筛糠,双腿抖索,就像一片秋风中哆嗦的树叶。自然而然,她的情绪波动,身体也起了一些变化,大小便失禁就是情绪波动和身体变化的有关内容。
不知怎么的,艾米莉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泡热尿顺着腿根流了下来,稀里哗啦,就像刚出涧的清泉,劈头盖脑地淋在老龟的脸上。至于是骚还是臭?艾米莉并不清楚,只有老龟才深有感触。老龟被一阵尿水洗浴,脸上臊得实在不行,简直到了气急败坏的地步。
老龟稀里糊涂地抹了一把脸,爪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掼。艾米莉和小姑娘一见,都有些大喜过望。艾米莉借势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小姑娘也身姿妙曼,身子就像弹弓似地闪了几闪,紧紧地抓住了一根树枝,凌空晃了几晃,身子一蹴就跳了下来。
自然而然,餮饕大法也泡了汤。
艾米莉和小姑娘的无意之举,用一泡骚尿和一个响屁,破了老龟的龟息功和餮饕大法,,让老龟变得十分的被动了。一招差,招招差。老龟拼尽了全力,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只能跟小姑娘和艾米莉战一个平手,平分秋色,根本就没有一点赢的指望。
煮熟了的鸭子难道就这样让她们飞了?自己白蚀了二百两银子不说,还落得个鸡飞蛋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老龟越想越气,越想越有些愤愤不平。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就是好人。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冤枉,几乎所有的锅,都让好人给背了。
老龟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苦巴巴地等在集市上,出手救了那个小姑娘,老婆没有娶到,便宜没有占着。倒被她与一个外人联起手来,死死地跟自己拚命,缠斗,一点面子都不给,简直是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姑娘的不义之举,几乎让老龟伤透了心。
伤心归伤心,后悔归后悔。
可三个人之间的争斗还在继续,简直是你死我活,惊心动魄,比起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搏杀场景,一点也不逊色。斗来斗去,老龟又想故伎重演,把龟息功,把餮饕大法,又重头来一遍,以扭转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把小姑娘强掳过来,做自己的老婆,也未可知。
老龟又把头晃了几晃,仰起脸,鼻孔里丝丝缕缕地窜出了几股热气,扶摇直上青天。可不知怎么的,老龟使劲了浑身的解数,龟体仍然转不起来,一股真气也凝聚不了。虽说他累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也无济于事,根本就恢复不到当初的水平,就像男人阳痿了一样。
连试了几次,连运几次功,可结果都还是一样。老龟一下子傻了眼。他茫然地抬起了头,不由得有些唉声叹气,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做龟做的这个份上,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天啦,老龟实在是想不通,自已好不容易才练成的龟息功和餮饕大法,难道就败在这两个小姑娘的手里?被一泡骚尿和一个响屁毁了?这是自己的命?还是天意?难道一切在冥冥中就已注定?老龟实在是想不起来,也想不清楚了,尽管脑仁有些隐隐灼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艾米莉一声娇叱,小姑娘也格外兴奋。两个美人一个挥绫,一个舞剑,联袂而上,绵绵密密地攻了过来。攻势就像大海中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老龟拄着藤杖,脚下一个踉跄,既无招架之功,又无防守之力。潜意识里,他有些心灰意冷,早就放弃了抵抗。
“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小姑娘,你们满意了吧?”老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头缩进壳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喋喋不休地大喊:“小姑娘,你们杀了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老龟这一辈子值了,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真是个老色鬼,真是个花痴!艾米莉和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可不管怎么样,人人都有追求美好的权利,谁也剥夺不了。老龟再犯浑,再花痴,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说一套,做一套,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老龟挖空了心思,娶一个属于自己的老婆,有些行动上有些鲁莽直接,可道理上也说得过去,无可厚非。
“老乌龟,我也不来为难你,你还是走吧!你修炼成一个人形也不容易?”关键时刻,艾米莉还是动了恻隐之情,网开一面,归剑入鞘。
“本姑娘也告诫你一句,做人嘛,要适可而止!不要动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歪心事,出手之前,你最好撒一泡尿自己照照!”小姑娘也柳眉倒竖,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你滚吧,千万不要让姑奶奶再看到你!我见一次,就揍一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滚,我马上滚!”老龟怪不好意思的,有些言辞讷讷。
“你滚就马上滚,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趁本小姐现在还高兴!”艾米莉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把整个脸都弄得花里胡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老龟,你不要等我后悔,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丝善念。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两位美人,老龟有个不情之请,我不想滚,我想永远留在两个美人的身边,哪怕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老龟嘭嘭地拍着胸脯,态度十分诚恳,接着又说:“在洞府中修炼的那些日子,我早就过腻了。我想跟着两位姐姐,沾一沾仙气,让自己也变得漂亮一点。”
“你一个大男人,你一只骚乌龟,万一见色起意,我们怎么办?”艾米莉和小姑娘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
说实话,艾米莉实在是有些担忧,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女鬼了,再加上一只老乌龟,岂不是又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艾米莉如果不未雨绸缪,她就不可能活到现在,就不可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两位美人在上,我老龟可以对天发誓!”老龟木桩似地戳在那里,信誓旦旦。
“那好吧,我们马上出发,回益稼郡,回首都!”艾米莉像一个伟人,果断地挥了挥手。
生死就在一瞬之间,仙童实在是有些犹豫。
仙童率领一队精干力量,一路保护着玉皇大帝,抄近路赶往玉清宫,本以为躲开了对手,万无一失。哪曾想走到了程家岭和绝仙谷,还是遭到了猪头龙的暗算和埋伏。先是楠竹开花,射出了一支支的响箭,密如蝗虫,铺天盖地。后是食人蜂群起而攻之,无情追杀。
天无绝人之路。
关键时刻,幸亏仙童歪打正着,用脚上的一只不起眼的芒鞋,无巧不巧地缚住了猪头龙,无形中立了一件大功。玉皇大帝险些儿丢了性命,有些恼羞成怒,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他不假思索地挥了挥手,马上命令仙童将猪头龙就地正法,以绝后患,斩草除根。
皇命不可违也!
仙童骑虎难下,实在是有些踌躇。杀吧,猪头龙修行修到现在,好歹有了几千年的道行,一刀杀之,实在是暴殄天物,对上苍的大不敬。不杀吧,皇命不可违也!玉皇大帝贵为天地冥三界的主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谁也不能违拗。
一时里,仙童举着一千二百斤的铁槊,下手也不是,收手也不能,实在是有些进退失据,左右两难。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仙童实在是不愿意把问题闹大,把梁子结深。他暗暗地朝猪头龙眨了眨眼睛,准备放水,也不知他弄没弄懂自已的意思。
仙童咬紧牙关,举起了手上的铁槊,装腔作势地后退了几步,只一闪,铁槊挟着千钧之势,稳稳地对着猪头龙的脑壳,泰山压顶似地劈了下来。将士们都一声惊呼,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个恐怖而血腥的场面。胆子小一点的人,身体还在不停地股慄。
噗地一声巨响,怪的是:猪头龙的头并没有应声而落,鲜血也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暴雨似地飞溅了起来,一切都平静得有些可怕。恰恰有些相反,背道而驰的是:死死缚住了猪头龙的那些龙须藤,却应声断成了几截,烂草绳似地掉在地上,就像斩断了七寸的死蛇。
一刀劈了下去,仙童就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晃了几晃。
猪头龙见状,心里跟明镜似的。此时不走,还待何时?他身子挣了几挣,终于脱开了龙须藤的束缚。他脚尖一点,身子凌空飞了起来,宛如一粒呼呼作响的弹丸,在天空中闪了几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倏忽不见,恍如一道缥缈的云烟,看上去妙曼之极。
“我这是怎么了?看花了眼,看花了眼!”仙童拄着铁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接着又说:“玉皇大帝,罪臣看花了眼,没有劈中猪头龙的脑壳,反倒让那条孽龙给跑了,臣罪该万死,请玉皇大帝发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跑了就跑了,多大一个事呢?爱卿,你起来吧,也许是他猪头龙命不该绝!”玉皇大帝拈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仙童一眼,接着又说:“爱卿,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起驾回宫吧,将士们浴血奋战了一整天,都己经十分疲倦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谢主隆恩!”仙童有些诚惶诚恐,袖子一甩站了起来。
“起驾!”值日的堂候官一声大喊。
仙童暗暗地有些高兴,一场弥天大谎,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地遮掩了过去,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与人为善、行善积德的事,他还会一直做下去。人之初,性本善。仙童一直相信自己的心,是纯洁而善良的。
队伍拐过一道急弯,翻越一座山坳,就是回玉清宫的大路了。大路弯弯曲曲,却十分的宽敞,串起了一条条的河流和一个个的村庄。看上去,就像藤和藤蔓,就像藤蔓上结出来的累累硕果。人又何尝不是一根藤蔓?而子孙后代,又何尝不是藤蔓上面结出来的果实?
回到天庭,回到帅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已经耗尽了它最后的一点光芒,奄奄一息地靠在地平线上。满天的流霞也渐渐地暗淡,消褪,失去了它斑斓的色彩,与夜色融为了一个整体。流霞退去,风却又开始登场,絮絮叨叨的,就像老妈子的叮咛和嘱咐。
星星还没有露脸,月亮还没有升起来,雾岚却早早地赶到了,云山雾罩,遮天蔽地,把整个天庭都盖得严严实实。有些虫儿耐不住寂寞,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就像漫天的骤雨。间或还有一声声的蛙鼓,一声二声,一下二下,就像珠落玉盘,瀑布从高处溅落。
常言道:久别胜新婚。看来,一点都不假。
当仙童风尘仆仆,满脸沧桑,出现在帅府的门口时,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奴仆们都掌着灯,络绎不绝地赶来问候。妻子盖玲玲抱着儿子王保国,小妾毛青鸾搂着女儿王芷若,就像半夜里捡了一个大元宝一样,更是喜得合不拢嘴,满脸的愁云都一下子烟消云散。
小妾毛青鸾本来病病恹恹的,茶不思,饭不想,有些无精打采。可她一看到自己的男人仙童,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暖意,什么病啦,愁啦,就像天上的乌云,被一阵狂风吹得干干净净。她根本就没有病,她的病是想男人想出来的,典型的相思病,有些刻骨铭心。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小妾毛青鸾这样,妻子盖玲玲也好不到那里去。她们都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共一个男人,也同穿一条裤子。盖玲玲也想男人,可她却十分克制,虽说也吃不下,睡不着,可她的感情却从不轻易外露,是民间里传说的那一种闷骚型女人,表现得有点含蓄。
见丈夫人精从外面回来了,且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在妻子盖铃铃、小妾毛青鸾看来,犹如喜从天降。盖铃铃一声欢呼,放下了手上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好一阵子的缠绵。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了仙童的胸膛,仿佛要把自己深深深地嵌进对方的肉里。
小妾毛青鸾垂着双手,不停地转来转去,她就像一只没有吃到葡萄的狐狸,既有些渴望,又有一点嫉妒。仙童也是她的男人,她也有权利分享。好不容易等他和盖铃铃忙完了,腻够了,她也张开了双臂,嘤咛一声,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激动得有些忘乎所以。
女人都有些古怪,千百年来,谁也琢磨不透,谁也琢磨不清。在自已不喜欢的男人面前,她是一只凶恶的猫科动物,呲牙咧嘴,凶悍无比。在自已喜欢的男人面前,她就变成了一只温驯的绵羊,极尽温存缱绻,恨不得能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树结连理,莲开并蒂。
当然,盖玲玲和毛青鸾都是普通女人,也不能例外。她们都渴望激情,渴望被爱,渴望仙童能用宽厚的胸膛,停泊她们这两只漂泊的小船。在她们的眼里,仙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他像锚一样沉稳,像岛一样牢靠,像大地一样宽广,像海洋一样深邃,像天空一样辽阔。
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男人也得学会矜持。通俗一点讲就是扳窍。仙童一进屋,跟自己的女人寒暄了几句,没吃饭,连衣服也没脱,一倒头就睡下了。这么些天来,他担惊受怕,一夕数惊,神经高度紧张,就像一根绷得很紧很紧的弦,实在是有些疲倦不堪。
仙童一睡,盖玲玲和毛青鸾就已经知道,晚上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心里都有些失落。轻轻地给仙童盖上衣服,就蹑手蹑脚地退出来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丈夫已经累得这个样子了,再让他勉强从事,也会力不从心。再说她们都年纪轻轻的,来日方长,不能一次把丈夫榨干。
回到自己的卧房,盖铃铃再也睡不着了,如坐针毡。丈夫身上那熟悉的男子汉气味,那样令人魅惑的男性荷尔蒙,总在她的脑海里萦回,飘荡,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索性披衣坐了起来,掌上了一盏灯,也不带丫环仆妇,独自一人朝丈夫人精歇息的书房走去。
欲知人行早,更有早行人。
隔了老远,盖铃铃就听见了从丈夫人精的书房里,传来了一阵玲珑的笑声,间杂着一些窃窃私语。不用猜盖玲玲也知道,一定又是毛青鸾这个骚狐狸,捷足先登,得了先手。盖铃铃恨得牙痒痒的,心里腾地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恨不得冲进去撕了那个臭婊子!
都说冲动是魔鬼。
盖铃铃静下心来,十分冷静地想了想。按理说,毛青鸾爱上仙童在先,是她没有勇气说出来而已,而错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大恩大德,没有责怪她盖铃铃第三者插足,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迁怒于她人?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掌着灯,盖铃铃凝神屏息,就像一匹受伤的狼,绕着丈夫仙童的书房,兜了一圈又一圈。自己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反倒成了一个局外人,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就像跟她毫无关系。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已经在屋子里了,她总不能冲进去,把人家强行分开吧!
大老婆就得有大老婆的样子,女人就得有女人的风度。
盖铃铃只有忍气呑声,也只能忍气呑声。一个女人要让真正进入一个男子汉的内心,白头偕老,两情相悦,除了温柔,除了贤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字:忍。张公艺百忍得金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人类如果不能忍,缺少韧劲,又怎么能够传承、繁衍到如今?
“老公,你快点吗?我等得花儿都谢了!”是毛青鸾的声音,嗲声嗲气的。
“老婆,我快了,马上就好!”仙童伸长了脖子,大声回应。
澡堂里,传来了哗哗啦啦的水流声,如千泉竟发,珠溅深潭,发出了一阵阵十分悦耳的回声。有一股遮挡不住的水蒸汽,从窗子里慢慢地溢了出来,就像守夜人嘴里哈出来的热气。看样子,是丈夫仙童睡够了,休息好了,在自已清洁自已,准备迎接另一场挑战。
盖玲玲走到大门前,伸出手,犹豫了一阵子,准备敲门,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进去,坏了两个人的好事,还是有些不合时宜。她仰天叹了口气,眼眶里涌起了两缕潮雾,鼻子也酸酸的,涩涩的,她好想哭,想大哭一场,就像是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
要想一个女人不吃醋,还真是有点难。
书房里,毛青鸾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她反客为主,身上穿着一袭薄薄的轻纱,玲珑凸凹的身材若隐若现,大胆地迎了出来。而仙童也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四目相注,就像有一股电流可以在空气中传导,两个人都像触了电似地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一阵子,仙童的喉节动了动,一股男性的荷尔蒙直冲顶门,眼睛也迷离了起来。毛青鸾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嘴唇发干,发涩,心跳加速,脸红得就像偷了东西似的。两个人都有些疯狂,把修罗山蛇王洞里的那些精彩细节,又从头至尾地温习了一遍。
如果说仙童是一盏亮闪闪的明灯,那毛青鸾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傻子似地站在窗户下面,聆听着仙童和毛青鸾还来一个现场直播,上演了一出水与火的缠绵,盖玲玲有一种被自己的丈夫,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她爱仙童,那是发自肺腑,心甘情愿,毫无保留的爱,投入了自己所有的情感,也赔进了自己的一生。
也可以说,盖铃铃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这个叫仙童的男人,为他怀孕生孩子,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受尽了很大的委屈。而这一阵子,他却背着自己,和小妾在这里偷情。不管是按照惯例还是规矩,都轮到她了,仙童都应该跟她这个大老婆睡在一起。
不知怎么的?盖铃铃乱糟糟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了鸠占鹊巢这个词儿,也把毛青鸾那个骚蹄子,恨得牙痒痒的。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子,说不定她就会一脚踹开门,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在那对奸夫**的身上,捅上十几个透明的窟窿,以泄心头之恨。
可盖铃铃转念一想,自己就这么冲进去,实在是有些唐突。不管怎么说,毛青鸾也是丈夫仙童的老婆,也有权利跟她分享。盖铃铃气的是毛青鸾不懂规矩,越俎代疱,侵占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机会而已,把自己置于一个十分难堪的位置,有些哭笑不得。
盖铃铃凝神谛听了一阵子,两个人干柴烈火,极尽缠绵,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盖玲玲再在窗户下面站下去,也于事无补。如果被巡夜的更夫们发现,她就更有些难堪,脸上也挂不住。没办法,盖铃只好一咬牙,不声不响地掌着灯,又从原路退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卧室,盖玲玲越想越气。丈夫仙童也太不把自己当人了,明知道毛青鸾犯了错,坏了规矩,也不出面制止,纠正,反而一错再错,跟毛青鸾在一起鬼混。用一句时髦一点的话来说,这就叫做瞒天过海,非法同居。当然,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盖铃铃。
盖玲玲心里有了气,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披衣坐了起来,点上灯,从箱子底里翻出一本祖传的兵书,有一页没一页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终于打起了瞌睡,睡意渐浓,竟半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睡得又香又甜。
很久没有这么睡过了,盖玲玲仰躺在床上,打了一阵甜蜜的小鼾,显得非常惬意。人都有一些奇怪,丈夫不在的那些日子,她夜夜想的是丈夫仙童,连做梦都跟他睡在一起。可丈夫回来了,她还是在想,心里还是有些渴望,可睡在丈夫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她了。
生活就像是愚人节的一个恶作剧。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盖铃铃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这才猛然发现,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老高了,雾岚早已散去,星星和月亮都已经退隐。只有浅浅的银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一点一点地退到了云层后面,再也看不到半点痕迹。
洗漱完毕,盖铃铃正准备吃早饭,一个军校模样的人,在一个管事的引导下进来稟告,说是玉皇大帝正在升朝,召集文武百宫议事,务必请盖大都统去一趟。虽说在天庭里,盖铃铃是地位仅次于仙童的武官,可自从有了孩子,她就杜门不出,一直在家相夫教子。
“大帅呢?大帅去了没有?”盖铃铃喝了一口粥,停下了筷子问。
“大帅早到了,他与玉皇大帝正在寒喧,相谈甚欢!”军校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
“大帅起那么早,那他吃早餐没有?”盖铃铃怪怪地看了那个管事一眼,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仙童。
“大帅起得早,可二奶奶毛青鸾起得更早!他们是一起弄的,一起吃的!”管事的怯怯地看了盖铃铃一眼,回答得有心小心谨慎,一副活鲶鱼的神态。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盖铃铃冷冷地挥了挥手,拒人于千里之外。
盖铃铃在军校的引导下,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赶到玉清宫时,各路神仙和文武百官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几拨人正红脸煞黑脸,鸡一嘴,鸭一嘴,争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看那架势,大家都互不相让,就只差没有动刀子挥拳头,打得头破血流了。
有什么军国大事?会引起如此之大的争议呢?盖铃铃实在是有些好奇。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趁着大家正在争吵,偷偷地挤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之所以这样,是盖玲玲不想站队。因为自己的丈夫仙童,也代表了一种不同的意见,也是其中争议的一方。
争吵的声音有些嘈杂?叽里哇啦,听了半天,盖铃铃根本就理不出一个头绪。幸亏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附住了她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说:“盖大都统,玉皇大帝下令,准备把火狐国给灭了。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还有中立的骑墙派,大家都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谁支持?谁反对?”盖铃铃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支持的嘛,都是哪吒、杨戬、托塔天主李靖那几个强硬分子,极力主战,一心只想着维护天庭,维护玉皇大帝的权威!”那个头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着又说:“年年征战,四处兴兵,百姓们再也伤不起了,大家都需要休养生息,天庭里不能再乱下去了。”
“可玉皇大帝的权威神圣而不可侵犯,更需要维护。”盖铃铃旗帜鲜明,态度坚决。
“那你丈夫仙童的意见,你也反对?”头领睁大的眼睛,有些匪夷所思。
“道不同不相与谋!”盖铃铃有些嘲弄地撇了撇嘴。
听人争辩了半天,盖玲玲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原来,火狐国国王玛格丽特年轻气盛,趁着玉皇大帝年年征战,民不聊生,国力空虚,一举挥师南下,一口气鲸吞了伯力、虎门两个小镇,将天庭里的三万多人口掳为战俘,迫为奴隶,兵锋直指南天门和玉清宫。
托塔天主李靖见状,率领大将杨戬、哪吒迎战,先自折了一阵,被火狐国的人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消息传来,天庭里一夕数惊。没有办法,玉皇大帝刚刚打猎回来,屁股还没坐稳,就在第二天早上升殿议事,召集各路神仙和文武百官,讨论火狐国的事情。
其实,是和是战?玉皇大帝也没有把握。面子重要,可也要有实力支撑,不是几句狠话就可以找回来的。托塔天主李靖、大将杨戬、哪吒先败了一阵,再加上,大帅仙童一心求和,也不主战,玉皇大帝心里就更没有底了,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锅粥。
“盖大都统,你是巾帼英雄,是和是战?你有什么高见?”玉皇大帝拈须一笑,把乞援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亲自点将,开门见山地说:“盖大都统,你归隐已经有些时日了,你的意见十分重要,是和是战?大家都听你的,最后由你一锤定音!”
大帅仙童听了,不由得暗暗地有些高兴。玉皇大帝把球抛向了自己的老婆盖铃铃,也等于是间接地帮了自己。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毫无疑问,妻子盖玲玲一定会向着自己,极力主和止战,天庭里不能再乱下去了,老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百姓的命也是命哪!
盖铃铃心领神会,知道丈夫仙童是在暗示自已,偷偷地在给自己使颜色,暗度陈仓,眉目传情而已。最要命的是:几乎是同时,玉皇大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盖玲玲,等着她表态发言,眼神也有些急切。盖铃铃越众而出,声音朗朗地陈述了起来。欲知盖铃铃陈述的是些什么?丈夫仙童和玉皇大帝她站在哪一边?她是主和还是主战?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