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破乌龙岭
作者:
沐月之白 更新:2021-08-18 04:14 字数:5236
且说不觉光阴迅速,自打苏州至今,早过了十余日。目下正值大暑,江南天气炎热,我寻思不可久耗,须得乘势进兵,早日完成心愿。这连日来,我的身体状态,一日不如一日,不作法时,也会没来由时常感到困顿。时间,真是越来越少了。
休整过这几日,又兼得了杭州,新添了猛将韩枭雄,我大军气势正盛,于是七月初三这日便兵分东、西两路,再往睦州、歙州征进了。
……
话分两头。且说柴进、叶清二人自离梁山往江南后,已然近身方腊,得知了许多其内详情。
他二人那日准备周详,辞别了我等,行至海盐县前,到海边乘船,悄悄来到诸暨县,渡过渔浦,前到睦州界上。
一名把守关隘将校拦住盘问,柴进告道:“某乃是中原一秀士,能知天文地理,善会阴阳,识得六甲风云,辨别三光气色,九流三教,无所不通,遥望江南有天子气而来,何故闭塞贤路?”
把关将校听得柴进言语不俗,便问姓名。柴进道:“某乃姓柯名引,山东人士,一主一仆,投上国而来,别无他故。”守将见说,留住柴进、叶清,差人径来睦州,报知右丞相祖士远、参政沈寿、佥书桓逸、元帅谭高。四个跟前禀报了,便使人接取柴进、叶清至睦州相见,各叙礼罢。
按照计划,柴进心下权谋早定,此回巧舌如簧,说一段话,耸动那四个,更兼柴进又进献金银众多,那里便更加坦然不疑。右丞相祖士远大喜,便叫佥书桓逸,引柴进、叶清去清溪大内朝觐。原来睦州、歙州两处,方腊都有行宫大殿,其内却有五府六部总制在清溪县帮源洞中。
且说柴进、叶清跟随桓逸来到清溪帝都,先来参见左丞相娄敏中。柴进高谈阔论,一番言语,娄敏中大喜,就邀柴进在相府管待。见柴进、叶清仪表堂堂,又出言不俗,知书通礼,先自有了八分欢喜。这娄敏中原是清溪县教学的先生,虽有些文章,苦不甚高,被柴进这一段话,说得他大喜。
过了一夜,次日早朝,众人等候方腊升殿。内列着侍御、嫔妃、彩女,外列九卿四相,文武两班,殿前武士,金瓜长随侍从。当有左丞相娄敏中出班启奏:“中原是孔夫子之乡。今有一贤士,姓柯名引,文武兼资,智勇足备,善识天文地理,能辨六甲风云,贯通天地气色,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不通达。望天子气而来,现在朝门外,伺候我主宣见。”
方腊闻言道:“既有贤士到来,便令白衣朝见。”各门大使传宣,引柴进到于殿下。柴进拜舞起居,山呼万岁已毕,便被宣入帘前。
方腊看见柴进一表非俗,有龙子龙孙气象,先有八分喜色。方腊问道:“贤士所言,望天子气而来,在于何处?”柴进奏道:“臣柯引贱居中原,父母双亡,只身学业,传先贤之秘诀,授祖师之玄文。近日夜观乾象,见帝星明朗,正照东吴。因此不辞千里之劳,望气而来。特至江南,又见一缕五色天子之气,起自睦州。今得瞻仰天子圣颜,抱龙凤之姿,挺天日之表,正应此气。臣不胜欣幸之至!”言讫再拜。
方腊道:“寡人虽有东南地土之分,近被梁山晁盖并宋廷军兵等大举来犯,将近吾地,如之奈何?”柴进奏道:“臣闻古人有言:‘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今陛下东南之境,开基以来,席卷长驱,得了许多州郡。今虽被梁山并宋军侵扰,然不久气运将会复归于圣上。陛下非止江南之境,他日中原社稷,亦属陛下。”
方腊听闻了此等言语,心中大喜,敕赐锦墩命坐,管待御宴,加封柴进为中书侍郎。自此柴进每日得近方腊,无非用些阿谀美言谄佞,以取其事。未经一月,方腊及内外官僚,无一人不喜柴进。次后,方腊见柴进通晓事理,处事公平,尽心喜爱,便又令左丞相娄敏中做媒,把金芝公主招赘柴进为驸马,封官主爵都尉。叶清也改名为云垒,人都称为云奉尉。
柴进自从与金芝公主成亲之后,出入宫殿,都知内外备细。方腊但有军情重事,便宣柴进至内宫计议。柴进时常奏说:“陛下气色真正,只一时被罡星冲犯,尚有半年不安。直待晁盖并宋军手下无了一员战将,罡星退度,陛下自然复兴基业,席卷长驱,直占中原之地。”方腊道:“寡人前日正失了杭州,不幸丧了太子,手下四大元帅并爱将数十员,尽被梁山及宋廷之兵屠戮,似此奈何?”柴进又奏道:“臣夜观天象,陛下气数,将星虽多数十位,不为正气,未久必亡。却有二十八宿星象,正来辅助陛下,复兴基业。梁山伙内,虽有猛将,然晁盖这厮一贯傲慢失德,手下众人皆有怨言,更兼那赵佶宋廷并南下大军中奸佞诸多,此次他等南下行军定然不利,此乃尽是陛下开疆展土之机也!”
方腊听了大喜,当下又重赏柴进,更加深信不疑。
且不说柴进做了驸马,却说这日杨志、孙立、扈三娘部领前军人马,离了杭州,望富阳县进发。时有方腊之侄元帅方杰,引了一万军马,守住富阳县关隘,一面苦战梁山大军,一面却使人来睦州求救。
右丞相祖士远当下差两员亲军指挥使,引两万军马,前来策应。正指挥白钦、副指挥景德,两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来到富阳县,和方杰等合兵一处,占住山头。
杨志等前军人马,已到七里湾,哨探分明,屯驻半日后,我后军也陆续到了。当下,水军引着马军,一发前进。方杰见了,先差手下一员重将霍启上马带一条梅花枪,离了富阳县山头,来迎杨志。
杨志正欲出马,扈三娘叫道:“兄长少停,看妹子和这厮斗几合。”众人在门旗影里看时,扈三娘这女子一骑马,两把刀,直取霍启。
两个斗到五十合,霍启欺她是妇人,久战必然力怯,便愈发勇猛起来,把条枪舞得没半分漏泄。不想扈三娘回马佯作败退间,突地收了刀,却把那条红锦套索飞出来,径直套住了霍启脖子,拖下马来。正欲拿了霍启时,南边方杰却不来救,急忙鸣锣收军。
原来方杰见大江里战船乘着顺风,都上滩来,却来傍岸。怕梁山两处夹攻,因此鸣锣收军。霍启正被扈三娘擒住,哪里逃得脱,情急之下,挣扎也未奏效,及至到得扈三娘面前,已被她一刀砍了。
杨志随即传令,众军一发而行,直杀过富阳山岭。方杰军马,于路屯扎不住,直到桐庐县界内。
且说这方杰乃是方腊麾下元帅之一,同时也是方腊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惯用一条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被方腊称作南国第一名将。曾在杜微飞刀的帮助下,阵斩梁山猛将“霹雳火”秦明,后又连斗关胜、花荣,李应、朱仝。
此时,方杰军马尽数奔逃,只留下一将率两千军马断后。
待得杨志等人追至,这将已然举了长刀再次迎来。然而,他这口刀哪里能与杨志手中鸣鸿刀相比?二人斗至十合上下,杨志看准时机,一刀斩断了那将手中刀杆,复一刀斩作马下。
杨志乘胜连夜进兵,过白蜂岭下寨。当夜,我军中再差了杨志、孙立、扈三娘取西路,各带两千马步军,去桐庐县劫寨。江里却叫张横、张顺等率众水军船队取水路进兵。
且说杨志等引着军兵杀到桐庐县时,已是三更天气。方杰正和手下众将计议军务,猛听得一声炮响,众人上马不迭。急看时,三路火起,诸将跟着方杰只顾逃命,哪里敢来迎敌。
三路军马,横冲直撞杀将来。杨志、孙立、扈三娘等一发而上,把方杰手下几员大将又尽皆杀死。手下一众军马,只顾在县里杀敌放火,南兵溃不成军。
见报,我再催趱军兵,拔寨都起,直到桐庐县驻屯军马。
次日,我大军水陆并进,直到乌龙岭下,过岭便是睦州。此时方杰引着众将,都上岭去把守关隘,屯驻军马。
那乌龙关隘,正靠长江,山峻水急,上立关防,下排战舰。我大队军马近岭下屯驻,扎了寨栅。步军中差樊瑞、项充、李衮这一队“蛮夷”兵,先发五百牌手,出哨探路。
到得乌龙岭下,上面擂木、炮石,打将下来,又有几门不辨方位的火炮开射,如此拦住去路,不能前进。此时我军中虽有“荧惑”飞弹铳,但轰击不得其法,那山上密林掩护,看不清敌人方位。
得知此讯后,我便又差张横、张顺,引费保弟兄四个,先掉一半战船上滩。当下,张顺自带了费保、倪云两个副将,引五百水军,分作一百只船上,摇旗擂鼓,唱着山歌,先行而进,渐近乌龙岭边来。
原来乌龙岭下,那面靠山,却是方腊的水寨。那寨里也屯着五百只战船,船上有五千来水军。为头的四个水军总管,名号浙江四龙。哪四龙:“玉爪龙”都总管成贵、“锦鳞龙”副总管翟源、“冲波龙”左副管乔正、“戏珠龙”右副管谢福。
这四个总管,原是钱塘江里艄公,投奔方腊,却受三品职事。当日张横、张顺等,乘驾船只,从急流下水,摇上滩去。南军水寨里四个总管,已自知了,准备下五十连火排。
原来这火排,只是大松杉木穿成,排上都堆草把,草把内暗藏着硫黄、焰硝等引火之物,把竹索编住,排在滩头。
这里张顺和众水军前队,只顾摇上滩去。那四个水军总管在上面看见了,各打一面乾红号旗,驾四只快船,顺水摇将下来。
张顺看见,喝令几条大船上开炮,火枪兵、众水军开枪放箭,那四只快船见不可力敌,便连忙撤回。张顺便叫乘势赶上滩去,四只快船傍滩住了,四个总管却跳上岸,许多水手们也都逃走了。
张顺望见滩上水寨里船广,一时不敢上去,正在迟疑间,只见乌龙岭上把旗一招,金鼓齐鸣,火排一齐点着,望下滩顺风冲将下来,背后大船一齐喊起,都是长枪挠钩,尽随火排下来。
张顺急下水时,南军一只潜伏小船暗中赶上,一挠钩搭住张顺腰间。张顺心慌,急忙扯出腰刀,斩断挠钩,跳下水去,潜泳回船舰大队。
前军船队中,众水兵兀自在船上迎敌,见南军这边,火排连烧将至,又有后船接应而来。寻思如此行军不利,张横便叫后军急忙调转船头,后撤数里,远远躲开南军火排。前军那一百条船,各自弃了,费保等引着一众水兵纷纷下水游将回来。
南军那四个水军总管,见梁山大队船只退去,前面一百条船又丢了,便乘势上了船,随着火排,率众杀将下来。张横等都在后船,见前船失利,沿江岸杀来,只得急忙回撤,随顺水流放下桐庐岸来。
见他那火排纷纷烧来,南军船只跟着,不久将至,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当下再念起水灵咒语,叫江里水面泛起激流来,让他那火排不能前进,又作法下起暴雨,纷纷浇熄火焰,废了他一众火排。
南军几个总管见状大惊,不敢来追,只得讨个便宜,捡了我水军那一百条船,乘势又收军回水寨去了。
眼下水深不能相赶,路远不能相追,我军复退在桐庐驻扎,方杰领着一众南兵也收军上乌龙岭去了。
连夜,召集众将,再商议一番。我打算再启水灵之力,浪卷敌人水寨。
于夜一更天气,我亲登战船,望见对面水寨里,那几百只战船正停着,他等得了我军一百只船,那中央几艘大船上,还有我等的精锐火炮。
这当然不能留给敌人来用,当下,念动“浪卷绝壁”,叫这水里掀起层层巨浪来,一发撞击摔碎了那几百条船,船身碎片夹杂浪花,惊天动地,又如漫天龙舞般,把个水寨砸得直如废墟。不多时,他这水寨,已然丢了。
……
收了法力,再叫我后军船队靠近,炮火齐发,把个南军水寨炸成了水上碳场。那南军阵里四个总管,正不知都逃散何处,我大军乘势向前,于水面屯驻,已把住了水下关隘。
次日,再议如何出兵。按照之前战报,我心知这乌龙岭不能冒然来打,虽破了敌人水路,但山上却须得小心。再与众人商议时,戴宗谏道:“兄长未可急性,且再寻思计策,度岭未迟。”
闻言,解珍、解宝两个道:“我弟兄两个,惯于攀山穿野,此番我两个装做此间猎户,爬上山去,放起一把火来,管叫那贼兵大惊,必然弃了关去。如此里应外合,我得可破乌龙岭。”
听了此话,思量一回,我道:“此计虽好,只恐这山险峻,难以进步,倘或失脚,性命难保。”解珍、解宝便道:“我弟兄两个,自自登州越狱上梁山泊,托众位哥哥福荫,做了许多日好汉,今又受了这朝廷诰命,穿了锦袄子,今日为了我梁山大义,便粉骨碎身,报答仁兄们,也不为多。”
听了这话,孙立道:“两位贤弟休说这凶话,只愿早早干了大功回师,面见哥哥。你等只顾尽心竭力,早奏大功。此番山路险峻,贤弟自当小心。”
计较已定,解珍、解宝便去了拴束,穿了虎皮套袄,装扮成此间猎户,腰里各挎一口快刀,带了引火之物,两个辞了我等,连夜便取小路望乌龙岭上来。
那时才有一更天气,路上撞着两个伏路小军。兄弟二人结果了两个,到得岭下时,已有二更。听得岭上寨内更鼓分明,两个不敢从大路走,攀藤揽葛,一步步爬上岭来。
是夜月光明朗,如同白日。两个三停爬了二停之上,望见岭上灯光闪闪。弟兄俩伏在岭门边听时,上面更鼓已打四更。解珍暗暗地叫解宝道:“此季夜短,天色无多时了。我两个上去罢。”两个又攀援上去。正爬到岩壁崎岖之处,悬崖险峻之中,两个只顾爬上去,手脚都不闲,却把臂膊拴住铁索,拖在背后,刮得竹藤乱响,山岭上早有人看见了。
两人正爬在山凹处,只听得上面叫声:“着!”一挠钩正搭住解珍衣背。解珍急去腰里拔得刀出来时,上面已把他提得脚悬了。解珍见状心慌,连忙飞出一刀砍断挠钩,却从空里坠下来,生生摔死了。
解宝见解珍颠将下去,急急退步下岭时,上头早滚下大小石块并短弩弓箭,从竹藤里射来。解宝急忙闪身,躲在一块凸石之后,险险避过这些弩箭。
挨到天明,解宝寻路从岭上逃下,赶忙奔回阵中,哭诉一番,报与我知道。那山上南军差人下来,打探一番,早把解珍尸身掳了。
闻讯我吃了一惊,不想此回竟又折了解珍一员头领。但见解宝有惊无险,虽然身上带伤,好在活着回来了。当下暗自出了一口长气,道:“不能如此取关,再折损梁山弟兄,我可罪过大了。”
与众人计较完毕后,便传令大军点兵开动重炮,叫皇甫端战鹰空袭协助,又率火枪队、弓弩队,准备强攻乌龙岭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