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雨落独松关
作者:沐月之白      更新:2021-08-18 04:14      字数:4980
  时光飞快,不觉流走。因此次南征,我失了风雷火土四灵之力可用,故而打江南各地时速度再不能与之前平河北、淮西时相比。虽说梁山兵精将勇,炮火猛烈,此次南下大军又人多势众,但时间却是感觉越发紧张了。每每感慨,没了开挂的本事相助,以凡人力量想要成事,确为不易。
  再说自取苏州后,南军军心涣散,多有不战自溃之流。不几日间,我东路大军陆续又收了常熟、昆山等地,另有如今吴江县,已无敌兵,到六月十五这日,前军人马直取平望镇,长驱而进,已至秀州。
  本州守将段恺闻知苏州三大王方貌已死,只思量收拾走路。一面又使人探知我大军离城不远,遥望水陆路上,旌旗蔽日,船马相连,早吓得魂消胆丧。
  这日,前队大将徐宁、索超、张横、张顺等已到城下,便分调水军船只,陆路车马,各叫架起重炮、火铳来,纷纷围住西门。又使三百远程射手,打放硬弓弩箭,再投劝降战书。
  却说段恺得了石贵部领先前残兵,寻思不能力敌,又恐石贵连累了他,便就城里把石贵绑了,押上城来,亲登城楼,在城上下令道:“众军不须攻击,准备纳降!”即传话下去,叫开放了城门,又设香花灯烛,牵羊担酒,迎接我大军入城,直到州治歇下。
  如此,秀州不战而得。
  那段恺为首参见了我,见他已降,我便好言抚慰,叫宿元景行了赏赐,复为良民,告诉他可去异乡自谋生路,莫再从军。一面又叫出榜安民。
  那石贵却是方腊手下四大元帅之一石宝的同族弟兄,与石宝俱是福州人氏。此番被段恺绑了解献而来,却不肯服,于堂内叫嚣大骂一通,把个段恺一家老小,上至祖宗全问候了个遍。怒骂毕时,趁人不备,竟猛起身来,一头撞在门柱上,颅裂而死。
  好呀!牛逼、牛逼!
  拖下去石贵尸身后,段恺称说:“恺等原是睦州良民,累被方腊残害,不得已投顺部下。今得天兵到此,又知梁山英雄和晁总帅盖世神威,安敢不降?”
  闻言,我面带微笑,一脸欣然,仔细打量段恺一番,见此人神态言语虽恭,一双眼睛中却难以掩饰那岁月造成的圆滑和世故。当下心中不禁一动,暗道:“呵,你倒是识时务啊!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打不过,投降才是出路。这么想总是好的。征战厮杀,逞强没有意义,活下去才是硬道理。然而,你这投降压根只是为了自保,并非顾念城中百姓,更有出卖同事的嫌疑,其实可恨呐!”
  想着,心念一转,又道:“管他呢!待我再从他口里探听些消息,等没了利用价值,就叫他滚吧!这种人,不能重用。自古叛将多易反复,何况是在北宋这种时代。把他留在手下怕是没什么好事。”
  转眼看段恺,我又问他:“杭州宁海军城池,是何人守据?有多少将领军马?”段恺禀道:“杭州城郭阔远,人烟稠密,东北旱路,南面大江,西面是湖,乃是方腊大太子南安王方天定守把,部下有七万余军马,二十四员战将,四个元帅,共是二十八员。为首两个,最了得,一个是歙州僧人,名号‘宝光如来’,俗姓邓,法名元觉,使一条禅杖,乃是浑铁打就的,可重五十余斤,人皆称为国师。又一个,乃是福州人氏,姓石名宝,正是石贵这厮的叔伯弟兄,惯使一个流星锤,百发百中,又能使一口宝刀,名为劈风刀,可以裁铜截铁,遮莫三层铠甲,如劈风一般过去。外有二十六员,都是遴选之将,亦皆悍勇。晁总帅切不可轻敌。”
  听罢,我赞了段恺一通,打发他离去后,便召众将前来说知备细。当日传令大军移兵在李亭下寨。我等一众头领与诸将筵宴赏军,商议调兵攻取杭州之策。
  此时已是六月中旬,小暑已过,大暑将来,江南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这半月光景,我东路军马已顺利拿下苏州、秀州,待取杭州,却要先与林冲那西路军汇合才好。
  据时迁手下探马所报,此时林冲等人征战也频传告捷,宣、湖二州俱已取得,目下正待合兵,往南再进。
  宣州一战,林冲、史进、穆弘等人几乎秒杀了镇守城池的方腊手下经略使家余庆,并李韶、韩明、杜敬臣、鲁安、潘年、程胜祖六个统制官,火烧了那宣州城外三座大寨,两三日间便收复了宣州。湖州更甚,杨志带领下,出手毫不留情,花荣一箭射死伪留守弓温,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欧鹏、邓飞几个杀死守城副将五员,偏将牙将十数员,水路阮小二、阮小五及童威、童猛兄弟,又以船舰重炮攻城,一日拿下了湖州。
  只是他等杀人太多,宣、湖二州守军竟被他们前后屠戮了三万有余,仅武松一人手下就丧生不止五百条性命。水路战船炮击湖州时,那城墙尽数坍塌,枉死南军不计其数……
  这日,听了探马一番军情报告,我内心一惊,不由道:“这样打是不是也太狠了?方腊江南人众,与田虎、王庆还有不同,不能这般厮杀得紧呐!若能劝降时,还是先等一等的好!”
  探马离去后,为计议杭州,我传令大军向南开进,以待与林冲等人合兵。一面,再差戴宗亲自带队去打探消息。
  一日后戴宗回来中军,急报道:“哥哥!哥哥不好!西路林冲那一队人马,自取湖州后,本都往东南来与哥哥汇合,只是杨志、花荣、武松、鲁智深四位主将所分这一半人马,贪功冒进,去试探攻取独松关,以致折损了弟兄。”
  “嗯?”闻言,我惊得浑身一震,忙问:“折损了哪些弟兄?”
  戴宗道:“别人还好,只是没了小李广。”
  嘶——什么?听了这话,我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竟是死了花荣!
  “如何情况,速来细细说说!”
  随着戴宗一番讲述,我明白了那一处战况因果。
  原来,此番因征战顺利,离开湖州后,杨志、花荣、武松、鲁智深这一彪军行进颇快,不想却遇到了方腊手下镇国大元帅厉天闰前来出哨。那厉天闰亲率一队骑兵,佯作厮杀,与杨志交手斗了几合便往独松关退走。
  杨志四人不知是计,当下自作主张,紧随追赶,径去攻取独松关。想先一步杀了厉天闰,乘势夺下独松关,扫开通路,破关后便都到德清县聚会,给我个惊喜。然而,那独松关沿路上有重兵把守,又兼山川险峻、地势险要,攻取实非易事,杨志等贪功冒进,不慎中了埋伏。
  杨志一众率军赶至关前深处,正不知那山间密林里埋伏了多少南军,又有几处看不清方位的火炮暗藏。敌兵开炮时,前军因路狭坡陡,不及撤退,被炸死了上千。杨志急回马逃散间,被一炮轰倒了战马,震得口鼻出血,花荣急去救时,不想那伏兵里竟有如他一般擅射的好手,把支三棱箭从暗处打来,花荣被射穿了颈脖而死。
  听了戴宗所报,我静静思量一番,心道:“独松关,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按原著记载,张清、董平正是双双战死在此处。杨志啊!你一向谨慎,怎么这回如此大胆?我大军正当不期而至,破关不可焦躁心急,你却追那厉天闰做甚?真是叫胜利冲昏了头脑!”
  暗暗恼恨了杨志一回,复又细细思量,盘算道:“这独松关南与杭州余杭地境交界,北距城关递铺镇十数里,正是临安北侧的主要屏障,方腊大军只要守住了独松关,也就挡住了杭州北来的兵患。因此,独松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关东西有高山幽涧,南北有狭谷相通,为北宋临安经广德通建康之咽喉要地,若取此关,不可蛮力强攻,必须妥善用兵,小心推进。也难怪方腊在此设伏。只是没想到厉天闰这厮奸诈,竟敢冒险以身相诱,引杨志等人入得关内。”
  想了一回,我又问戴宗道:“镇守独松关的可都是哪些敌将?”
  戴宗回道:“原守将有三个,为首的唤做吴升,第二个是蒋印,第三个是卫亨,共有五千军马。此回见我大军南下来攻,已得了几个大郡,方腊便增派手下镇国元帅厉天闰,并偏将厉天佑、张俭、张韬、姚义四个,又率军五千来援。”
  说到此处,戴宗叹口气,道:“别人还好说些,这厉天闰、厉天佑兄弟二人皆乃当世悍将,武艺精猛,又兼厉天闰这厮是方腊手下四大元帅之一,威望甚重,故而……杨志、武松、鲁智深他三个二龙山旧有头领,想先一步立下大功,才冒然追赶,以致遭逢此变。”
  “嗯,如此正是。”听了戴宗所言,我也不禁叹气,心道:“早该知道,这是敌人之计。厉天闰亲身作饵,就是要诱得我军深入险地。杨志向来谨慎,此回,怕是鲁智深和武松这两个火爆性子,先沉不住气,要拿了他请功。杨志不得已受了煽动,这才去追杀的。特么的鲁智深和武松是步军,追击敌人当然是马军先行,好在杨志没给敌人那炮炸死,可惜了花荣!”
  说罢,我叫戴宗再去传令,叫杨志好生养伤,他等一众先退到独松关外远处扎营,小心防范,等我与林冲各自率兵到了再议破关之策。
  ……
  一日后,林冲、史进、穆弘这一队,我亲率这一队,两处前军尽皆抵达,各与杨志等人合兵。
  看罢杨志伤势,所幸无碍,安道全亲手为其开了调养药方,我叫他退下自养后,单独传来鲁智深、武松二人,问明情由后,狠狠教训了一番,道:“不判军情,贪功冒进,折损我将士千人,还枉死了花荣!你两个,何其莽撞!”
  鲁智深、武松闻言,各自惭愧。武松黯然道:“此一回确是铸下大错了,请哥哥责罚。”鲁智深道:“洒家愿请哥哥降为小卒,前军出哨,戴罪立功,手刃厉天闰那厮,为花荣报仇。”
  看看这两个步军里最为悍勇的“雷将”,我叹了口气,道:“目下两军交战,罚你二人又有何用?死了的不可能再复生了。日后莫再这般就是。要知道,此回南征不比往常厮杀,方腊这班南军,也不是旧日朝廷手下。我梁山弟兄,此回已死了三个,为兄不愿你等一个有失啊!”
  次日,行过告别仪式,火化了花荣尸身,再差人送他骨灰回梁山后,我便自领了戴宗、时迁和十个特工,轻装快马,前去独松关打探……
  站于高处,静静观望此关地形,只见此地崇山峻岭、陡峭崎岖,又有无数巨木密林。那关两边,都是高山,只中间一条路。山上盖着关所,关边有一棵大树,高可十数丈,下面尽是丛丛杂杂松树,难见缝隙,的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关隘。
  “若要取胜,必须步步为营,万不可急切行军。”我在内心暗道。然而,这个地理位置,如果想要大军通过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我军中有许多战车辎重,如何前行,纵使全是马军,通过山中这条道路时,两旁设伏的敌人机关若一发开动,后果不堪设想。不说此时敌人有暗藏的火炮,纵使那两边峭壁上擂木炮石、密林间无数弓箭打下来,我大队人马如何躲避?此时我没了土灵之力可用,无法设置防护结界和护盾,要从这里过,不死也得掉层皮。
  苦苦思量了一回,我心念一动,决定换个思路,不取此关,梁山先拨一路兵马,全部移位东南,皆沿水路,乘船先至越州,而后由越州往西,绕路来打杭州。
  然而,独松关里有南军一大元帅,周遭山林之中,还藏着上万敌兵,要知道我们改了路线,他们势必会出关南下,来援杭州,我该想个计策废了他们。
  想想现在我仅存可用的水灵之力,其实不难。若用强大法术,使一招“裂川凝雪”,把独松关尽数用暴雪掩盖了,或者发动漫天冰咒,把整个关冻成一座冰山封住,都可以。但那样一来,这关内南军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上万条人命啊!我可不想把他们全都杀了。
  既要他们来援迟缓,又不杀人太多,怎么办才好?
  如此计较一番,心里有了主意:那便下他一场连天大雨,叫厉天闰这一队南兵困住,行动艰难,待他等明白过来,回援杭州时,我再送他一份大礼。
  呵,独松关,我叫你成为方腊手下第二道马奇诺防线!
  如此传令下去后,梁山几起兵马便改了行军路线,分批次用船载过岸,俱到越州取齐。独松关北,除留了杨志、解珍、解宝、李忠、周通五个马步军头领外,还有随后而至的朝廷官军。倘若南军由北出得关来,照样料理。
  六月二十,大暑。本来烈日当头,艳阳高照,余杭、德清一带都是酷热天气。厉天闰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等埋伏在独松关里,突然头顶上若苍天垂泪般,竟毫无征兆地下起大雨来。而这场雨,足足下了七天七夜,雨势猛烈一阵强过一阵,似江河倒灌般,把他等生生困在了那山林险地。直到后来,我军拿下杭州,他再率兵从北来救时,已经晚了。
  ……
  越州一路,我已命林冲再为副帅,带齐一众头领,待肃清地面后,从正东、东南两向进发,各自往西,作三路包抄夹攻杭州。
  且不说我等如何去打杭州,先说这日分兵时,张顺入内献计道:“杭州南半边,有钱塘大江,通达海岛。若得几个人驾小船从海边去进赭山门,到南门外江边放起号炮,竖立号旗,城中必慌。”
  闻言,我问道:“你水军中头领,谁人愿去走一遭?”问完,张顺、张横兄弟并三阮和费保几个皆道:“我们都去。”
  看看九人,我道:“杭州西路,靠着湖泊,亦要水军用度,你等不可都去。”
  张顺便道:“那便就只兄弟我一人带几个水兵去足矣。”
  看看张顺样子,我心头暗赞,而后便叫戴宗相随,拨了薛忠、杨义、柴孝三个特工,同张顺一道,引着三十余个水手,带了十数个火炮号旗,驾驶快船,望钱塘江里进发。
  原本想着,张顺最为机灵,又有戴宗可以用甲马神行,来回传递消息,又得三个特工保护,必不会有失。然而,没想到我还是错了,张顺这一去,竟是回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