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智取苏州城
作者:
沐月之白 更新:2021-08-18 04:14 字数:5844
且说方貌退兵入城,坚守不出,分调诸将,守把各门,深栽鹿角。城上列着踏弩硬弓、擂木炮石,窝铺内熔煎金汁,女墙边堆垛灰瓶,又叫城墙上但能摆放之地排排架起一围火炮,大小炮口,各向城外,弹药备足,人马警戒,准备艰苦奋战、死守城池。
接连过了三日,我见南兵不出,方貌也未传来任何投降消息,已知他要做那困兽之斗。自引了戴宗、乐和、徐宁、索超、张横、张顺等人,带领三千余骑马军,前来看城。只见苏州城郭,一周遭都是水港环绕,墙垣坚固,防御工事颇为严整。当下思量,这苏州城,若不用炮轰,全靠军人武力的话,还真是很难打下来。
相随一众头领因见苏州城外水面空阔,各道是必用水军船只厮杀。与众将计议攻城之策,张横道:“陆战自然不易打得城破,然而,此回正是我等精良船舰大展神威之际。我军中船队里,有恁般多先进火炮,正可猛轰,把他那城墙炸开。纵使他方貌有炮,不敌我军。”
张横说完,我轻轻点头,道:“愚兄也正是这般计较的。可是,真的用炮轰这城吗?这可是苏州呐!自古富庶,风景优美,不但是个历史文化名城,还是绝佳的旅游盛地,真要用炮去炸毁了许多古迹,我却舍不得……”
听了这番话,张顺揣摩心意,说道:“大哥莫急,且容小弟先去探探,如何用兵,再作道理。”
闻言,我道:“正是,当探知清楚,不可冒然进军。宁等待几日。方貌一众,已是强弩之末,如何也躲不掉的了。”
众人回到寨中,再做一番计议,决定暂不发兵,待张顺打探消息。
张顺去了一日,回来说道:“此城正南上相近太湖,兄弟欲得备舟一只,投宜兴小港,私入太湖里去,出吴江,探听南边消息,然后可以进兵,四面夹攻,方可得破。”
听了张顺之言,我心中一动,喜道:“贤弟此言极当!我再派个副手,与你同去。”
言罢,叫来张横,要他兄弟二人作伴,再拨三个精锐敢勇水军,与之同往,乘驾小船前去探听南边消息。
且说张顺、张横等人驾起一叶扁舟,两个水手摇橹,五个人扮作百姓,迳奔宜兴小港里去,盘旋直入太湖中来。时值小暑,看那太湖时,果然水天空阔,万顷一碧。但见:
天连远水,水接遥天。高低水影无尘,上下天光一色。双双野鹭飞来,点破碧琉璃,两两轻鸥鹭起,冲开青翡翠。春光淡荡,溶溶波皱鱼麟;夏雨滂沱,滚滚浪翻银屋。秋蟾皎洁,金蛇游走波澜;冬雪纷飞,玉蝶弥漫天地。混沌凿开元气窟,冯夷独占水晶宫。有诗为证:“溶溶漾漾白鸥飞,绿净春深好染衣。南去北来人自老,夕阳常送钓船归。”
当下张顺弟兄并三个水军,驾着这只小船,径奔太湖,渐近吴江,远远望见一派渔船,约有四五十只。张顺道:“我等假作百姓,只说买鱼,去那里打听一遭。”
五个人一径开船走到那打鱼船边,张顺问道:“渔翁,有大鲤鱼吗?”一个渔人看看他等,道:“你们要大鲤鱼,随我家里去卖与你。”张顺遂叫摇着船,跟那几只鱼船去。
没多时,渐渐到一个处所。看时,团团一遭,都是驼腰柳树,篱落中有二十余家。那渔人先把船来缆了,随即引张顺、张横二人上岸,到一个庄院里。
张顺、张横寻思人多不便,恐生意外,自叫三个水军岸边等着。不料,入得庄门,才走不几步,那人突然咳嗽了一声,两边“嗤啦”钻出七八条大汉,都拿着挠钩,把张顺、张横二人一齐搭住,径捉入庄里去,不问事情,便把两人都绑在桩木上。
事发突然,兄弟两个不及反抗,只道该不会是遇到水匪了吧?暗自叫苦,此回假做买鱼,身边未藏得兵器,此时竟被困了。只念庄外三个水军能早知异状,设法来救。
二人静静看时,只见草厅上坐着四个大汉。为首的那个赤须黄发,穿着领青绸衲袄;第二个瘦长短髯,穿着一领黑绿盘领木绵衫;第三个黑面长须,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两个都一般穿着领青衲袄子,头上各带黑毡笠儿,身边都倚着军器。
当下,为首那汉喝问二人道:“你等这厮们,都是哪里人氏?来我这湖泊里做什么?”张顺应道:“俺是扬州人,来这里做客,途径贵地,特来买鱼。”闻声,那第四个骨脸的汉子道:“哥哥休问他,眼见得是细作了。只顾与我取他心肝来吃酒。”
张顺听得这话,寻思道:“俺兄弟在浔阳江上,当了许多年的好汉,梁山泊内又做头领,往日征战南北,厮杀无数,几时有过大难?却不想今日竟把性命结果在这里!罢,罢,罢!”
叹了口气,转眼看看张横此时一脸神情,张顺苦笑一声,道:“今日落难,却是我连累了哥哥,咱弟兄俩做鬼也只是一处去!”张横闻言,大笑了几声,道:“兄弟休说这话,我们便死也够了。只是死在这里,埋没了咱家兄长大名!”
弟兄两个对视一回,作势要腆起胸脯受死。那四个汉子,看他二人说了一回,互相觑道:“看这两个,胸怀豪迈,必不是下作之人。”那为首的汉子又问道:“你两个是何人?可通个姓名,叫我们知道。”张顺道:“你们要杀便杀,我等姓名,至死也不说与你,枉惹得好汉们耻笑!”
为首汉子见说了这话,便跳起来,用一把刀割断了绳索,放了兄弟二人。四个渔人,都扶他俩至屋内请坐。正起疑间,为首那个纳头便拜,说道:“我等做了一世强人,不曾见你这般好义气人物!好汉,你二位老兄正是何处人氏?愿闻大名姓字。”
张顺道:“眼见得你这四位大哥,也必是好汉了。便说与你,随你拿我兄弟哪里去。我兄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等皆是梁山泊晁天王手下副将。我是浪里白条张顺,这是俺哥哥船火儿张横。此番,我众兄弟为平天下,特来江南收剿方腊。你等若是方腊手下之人,便解我兄弟前去请赏,休想我们挣扎!”
那四个汉子听罢,登时面色齐齐一惊,皆下跪道:“有眼不识泰山!却才甚是冒渎,休怪!休怪!俺兄弟四个,非是方腊手下,原旧都在绿林丛中讨衣吃饭。今来寻得这个去处,地名唤做榆柳庄,四下里都是深港,非船莫能进。俺四个只着打鱼的做眼,太湖里面寻些衣食。近来一冬,都学得些水势,因此无人敢来侵傍。俺们也久闻你梁山泊晁天王召集天下好汉,并那些旷古烁今的豪杰事务,亦知道两位兄长大名,不想今日竟遇得哥哥!”
张顺听了,面色一喜,道:“既是如此,我兄弟也愿求你等四位大名。”为首那一个道:“小弟们因在绿林丛中走,都有异名,哥哥勿笑!小弟是赤须龙费保,这三个兄弟是卷毛虎倪云、太湖蛟卜青、瘦脸熊狄成。”
张顺、张横听说了四个姓名,大喜道:“列位从此不必相疑,喜得是一家人!俺家晁盖哥哥现做平乱大元帅,一路挥师南下,即日要取苏州,不得次第,特差我兄弟两个前来探路。今既得遇你四位好汉,可随我去见俺哥哥,都保你们做官,得以重用,待收了方腊,再举荐朝廷升用。”
费保闻言,笑道:“哥哥说的哪里话。容复:若是我四个要做官时,方腊手下,多少也得个统制做了多时了。所以不愿为官,只求快活。若是哥哥要我四人帮助时,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说保我做官时,其实不要。”
张顺、张横闻言道:“果是好性情!这般胸怀,似我梁山中人。既是恁地,我等只就这里结义为兄弟如何?”
四个好汉闻言大喜,便叫宰了一口猪,一头羊,致酒设席,结拜张横、张顺为兄。六人自此便于太湖小结义了。
……
六个人在榆柳庄上商议,说梁山大军要取苏州一事,张顺愁道:“方貌又不肯出战,城池四面是水,无路可攻,舟船港狭,难以准敌。我梁山虽有精锐船舰火炮,但晁盖哥哥不忍开炮毁坏苏州,似此怎得破城?”
费保闻言,略作思量,回道:“哥哥不急,且宽心住两日。杭州不时间有方腊手下人来苏州公干,我等正可以乘势智取城郭。小弟使几个打鱼的去缉听,若还有人来时,便定计策。”张顺道:“此言极妙!”费保便唤几个渔人,先行去了,自同张顺、张横在庄上饮酒,又将二人相随的三个水军也都叫来,尽在那庄上住了一日。
第二日午间,只见打鱼的回来报道:“平望镇上有十数只递运船只,船尾上都插着黄旗,旗上写着‘承造王府衣甲’,眼见的是杭州解来的。每只船上,只有五七人。”
张顺道:“既有这个机会,万望兄弟们助力。”费保道:“只今便往。”张横道:“凡事慎行,但若是那船上走了一个,其计不谐了。”费保道:“哥哥放心,都在兄弟身上。”随即聚集六七十只打鱼小船。张横、张顺兄弟并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个,六筹好汉,各坐一只,其余都是渔人,各藏了暗器,尽从小港透入大江,四散接将去。
当夜星月满天,那十只南军官船,都湾在江东龙王庙前。费保船先到,忽起一声号哨,六、七十只鱼船,一齐拢来,各自帮住大船。那官船里人急钻出来,早被挠搭住,三个、五个,做一串儿缚了。及至跳得下水的,都被挠搭上船来。众人尽把小船带住官船,都移入太湖深处,直到榆柳庄时,已是四更天气。闲杂之人,都缚做一串,把大石头坠定,抛在太湖里淹死。
待捉得两个为头的来问时,原来是守把杭州方腊大太子南安王方天定手下的库官,特奉令旨,押送新造铁甲三千副,解赴苏州三大王方貌处交割。
张横、张顺问了姓名,要了一应关防文书,也把两个库官杀了。几人计议时,张顺道:“须是我两兄弟亲自去和俺家哥哥商议,方可行此一件事。”费保道:“我着人把船载渡哥哥,从小港里到军前近便。”就叫两个渔人,摇一只快船送出去。张顺、张横嘱咐费保等,且叫把衣甲船只,悄悄藏在庄后港内,休得叫人知觉了。
却说张横、张顺兄弟,带三个水军,驾起一只快船,径取小港,直到军前寒山寺上岸。至来我军寨中,见了我等,备细说明了前事。
……
听了两兄弟一番言说,我内心大喜,暗道:“若是如此,苏州唾手可得。便不必重炮轰城了。想不到,原剧情里李俊太湖小结义的故事,这回竟在张顺张横身上重演了。呵呵,好得很。”
思量一番,打算出奇兵破城,突袭苏州。随即传令,就差楚玥、俞庚、薛忠、杨义、柴孝五个特工,相随樊瑞、项充、李衮三员步军悍将,带领冲阵牌手二百人,勇武堂精锐五十人,带齐各式先进便携武器,跟随张横、张顺回太湖庄上,与费保等四位好汉,如此这般行计,约定看形势进发。
一面,又叫阮小七拣选精锐水军一百人,各携了麻醉连弩、鱼叉等暗器,驾乘一列轻舟快船三十只直到太湖边来策应。
张横、张顺两兄弟先过湖去,知会清楚,却把船只接取樊瑞等一干人,都到榆柳庄上。
张顺引着梁山人马和费保等相见了。费保几个看见梁山好汉相貌,各自赞叹。邀取二百余人,都在庄上置备酒食相待。
到第三日,众人商议定了。费保扮做解衣甲正库官,倪云扮做副使,都穿了南官的号衣,将带了一应关防文书,众渔人都装做官船上艄公、水手,却藏了梁山二百余人暗伏在船舱里。卜青、狄成押着后船,都带了放火、突袭的器械。
当夜四更,众人离庄往苏州来,五更已后,到得城下。
守门军士在城上望见南国旗号,连忙报知管门大将,却是方貌手下另一员大将,名曰石贵。此人亲自上城来,问了小校备细,接取了关防文书,吊上城来看了。便差人送至三大王方貌府里,辨看了来文,又差人来监视,却才叫放入城门。
石贵直在水门边坐地,再叫人下船看时,满满地堆着铁甲号衣,因此一只只都放入城去。放过十只船了,便关水门。方貌差来的监视官员,引着五百军,在岸上跟定,便着湾住了船。
此时,樊瑞、项充、李衮忽从船舱里钻出来。监视官见三个人形容粗丑,急待问是谁时,李衮早飞出一把刀来,把监视官剁下马去。那五百南兵欲待上船,被楚玥、俞庚等五人射出麻针飞石,挚起军刺甩棍,早跳在岸上,一连放翻了十数个。五百南兵见状,慌忙逃散。船里众好汉并牌手、精兵二百余人,一齐上岸,便放起火来。
按照计划,五个特工上岸后拔出手铳纷纷连射,又带人把几门号炮向天炸响;勇武堂五十精兵一面上城厮杀,一面向城上丢掷霹雳弹,摧毁那城墙上踏弩、火炮等南军武器,一连炸响了数十个。那爆炸声震得城楼也动,张顺、张横就势一发喊,费保等人伙同梁山众军四下里打将入去……
且说三大王方貌正在府中计议,忽听得炮声接连炸响,惊得魂不附体。各门守将,听得城中炮响不绝,各引兵奔城中来。各门飞报,南军都被各种古怪冷箭射杀,梁山人已上城了。
苏州城内,鼎沸起来,正不知多少梁山军入城。樊瑞做法荡起一阵黄风,自与项充、李衮引着一列牌手,在城里横冲直撞,追杀南兵;张横、张顺引着费保等人,沿路去破开四门;楚玥等五个特工,领着勇武堂人马,只顾上城墙杀人、摧毁城头的防御工事。
按照之前计议,我已新调三路军将取城。各差一百轻舟小船载人,沿水港驶近苏州城门后,便与阮小七等一般,于外打放麻箭连弩,于内抢占城头高地。
到此时,这苏州城被方貌精心布置的城防已然如同马奇诺防线一般,成为了废品摆设,丝毫没起到拒敌作用。
混战不多时,梁山前军已控制了四处城门,那南军守门大将石贵,早不知所踪。后军人众纷纷沿水到来,陆续登岸,杀入城中,南军漫散,各自逃生。
……
再说方貌急急披挂上马,引了五七百铁甲军夺路,待要杀出南门,不想正撞见樊瑞、项充、李衮这一伙,各自凶神恶煞,如地狱里索命鬼卒般,杀得铁甲军东西乱窜,四散奔走。
小巷里又撞出张横、张顺等人,各把连弩、麻箭纷纷打来。方貌抵挡不住,舍了众人,独自跃马,再回府来。
刚至乌鹊桥下,忽然转出楚玥、俞庚,方貌认得此二人都是日前斩杀他手下八大猛将之人,心下惊慌,连忙掉转马头,夺路狂奔。
走不过一里开外,薛忠、杨义、柴孝三人从街巷里转出,齐齐拦住了方貌。
薛忠道:“俺家大哥有令!投降不杀!方貌,速速下马!”
方貌闻言,亡命嘶吼一声,荡起手中方天画戟,策马猛冲三人。三个特工闪身避过,薛忠抬手双枪齐射,正中那马后股,方貌连人带马跌倒,不想头颅着地,扭断脖子死了。
三个特工眼见方貌不得活了,各自叹口气。薛忠道:“不死不休,只有这条路可走吧!”杨义赶上前去,起手一刀砍了,提了方貌首级。三人径来中军,拜见我请功。
此时我并戴宗等人已进城中王府坐下,传令徐宁、索超、孙立、扈三娘等诸将率兵各去城里搜捕南军,遇有顽抗者斩,能策反招降者留。
如此,不过半晌,突袭苏州成功。南军主帅并一众将领土崩瓦解,单只走了石贵一个,领了些败残军兵,投秀州去了。
我在军中又传下号令,叫众军休得误杀百姓无辜,否则严惩不饶。一面又差人出安民文榜,晓谕军民。
次日,宿元景率文武官员入城来犒军,我将方貌首级交付予他。诸事已毕,赏赐了费保一行人等,我告诉宿元景速速行文申状,报知朝廷此番战事,让赵佶早派文武官员来接管苏州,好生治理,切莫再无能丢掉。宿元景闻言忙差人星夜呈表报奏,赵佶后来遣大将水军都督刘光世率军镇守苏州。
此役,因张顺、张横兄弟二人有幸得遇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个,巧用妙计,未经我梁山船队开射重炮轰击城池,便得了苏州,立下了大功,我特将六个人重加褒奖。又闻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人仰慕梁山,所以一并将四个人收入梁山阵里,好言相劝,封作了此次南征水军头领,许诺待平定江南后,再邀他们同回梁山,重行入伙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