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得救
作者:愈退之      更新:2021-08-18 03:27      字数:2100
  兽群一路狂奔,直到天明时分,才缓缓停下。此时已至旷野,青草繁茂,碧水涟漪,兽群停下步子,似是饥渴,低头吃草饮水。
  周云逍翻身下来,突觉背后刺痛,伸手去摸,却不知何时已是中了一箭。他咬咬牙,拔出箭来,直疼了他一身冷汗,拔箭时用力过猛,牵动筋骨,左肩与后腰瞬间剧痛,凝结的伤口复裂,鲜血渗了出来。
  周云逍深吸一口,自语道:“还好还好,总比死了强。”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个粗布包,打来开,里面放着几块肉干,瞬间臊气冲天,连附近兽群也缓缓避开。
  周云逍见状苦笑道:“你们也知道臭啊,我却要吃了它。”他脱下身上铠甲,只见内衫上已染满鲜血,想来是昨夜奔波逃遁,伤口不易凝结,大量出血所致。想脱内衫,可而今伤口处鲜血已经凝块,与内衫粘黏起来,轻轻一动就是钻心之痛。云逍无奈,只得用剑割破内衫。
  他起身找了处小潭,用潭水清洗伤口,而后将肉干斩为粉末,和着潭水涂抹在伤口上,再将其余肉干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尽数吞入腹中。
  周云逍只觉口中尽是臊味,散都散不去,熏得他涕泗横流,忙低头用潭水漱口,而后笑道:“看来以后这潭水是没人敢喝了。”
  他低头看去,左肩伤口鲜血已止,微动左臂,左后肩却是疼得他轻呼一声。想来从昨夜到适才,他心中都只想逃命,不敢有丝毫放松,才不觉疼痛;而今已无性命之忧,再动左臂,却是万万不能了。他笑道:“本想去整整祝季,却被人讨去了条胳膊,这买卖可真是亏大发了!”
  他看着盔甲,思忖片刻,决定将其丢在此处。因为他不知道此为何地,是否已出宋国边境。昨夜宋河与祝季寻不到自己尸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自己真的不知道什么机密,但他们决计不会放过自己。若是还在宋国境内,自己穿了这身盔甲,被人看到,起了疑心,自己便浑身是腿都跑不了。
  他又看了眼内衫,却已是残破不堪,沾满血污,穿不了了。
  周云逍准备起身,可身形甫动,后腰之痛便让他两眼一阵阵发黑,双腿使不上力。他用剑杵地,吸口气咬牙站了起来,举目四顾,不见人烟不见城池,只有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四周则是正低头吃草饮水的羬羊。
  那羬羊生得如寻常人家耕牛般大小,以草为食,头上长一对大角,只是尾巴却如马尾。它们久居深山,成群结队,从不袭扰城池耕田。昨夜周云逍所撒草屑乃是祝余草屑,这祝余草叶碧绿窄长,本来无味,但将其切碎便有酸臭味,羬羊若闻之,便会发足狂奔,失去控制。这件事是周云逍以前去甘枣山打猎无意中发现的,不曾想今日却救了他性命。
  周云逍虽已身负重伤又体虚身困,但怕祝季宋河那些人沿着羬羊群的足迹追来,此地又无遮无挡,完全不敢休息,拄着剑咬着牙向前走去。
  从天明时分一直走到黄昏,整整一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周云逍只觉意识涣散,口舌龟裂,眼中所看之物尽是重影,恍惚间他看到自己似是已经走出草原,前方像是有袅袅炊烟。
  “得救了吗?”周云逍迷迷糊糊说了一句,眼皮重到再也睁不开,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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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云逍只觉自己似是永远醒不来,又看到宋河在身后追杀他,想跑时,双腿像是给灌了铅,完全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河将自己戳得满身窟窿。
  又过了一会儿,云逍又觉祝季在盯着自己看,自己只要有任何动作,祝季都会将自己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他猛然睁开双眼,只看到周身一片黑暗,恍惚间他心道:“我这是已经死了吗?”接着他感觉自己似是盖着东西,身上又像是绑着什么,伸手去摸时,发现伤口处缠着布带,他瞬间明白自己还没死,而且被人给救了。
  周身一片黑暗,目不视物,他却猛然感到旁边有人,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何时进来,更不知是否对自己有敌意。自己适才熟睡之时,那人未加害于己,但并不能保证自己醒来后那人不会动手,没准那人就是要从自己嘴里知道昨晚的秘密。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但那人肯定不会轻信自己,免不了要严刑拷打,行刑逼供。自己而今身负重伤,体弱乏力,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只能是刀俎上的鱼肉,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主意打定,周云逍伸手去摸,自己佩剑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他睁大双眼,看到前方有个轮廓,鬼鬼祟祟,发出些细微的响动。他以前常在山中狩猎,颇有些心得,是以此时他起身靠过去,对方没有丝毫察觉。
  他想我而今左臂暂时已废,后腰也被刺了一剑,背上还有箭伤,须得一击将其重伤才行,缠斗起来自己断无胜算。
  黑暗中,他通过微弱的呼吸声,判断处对方口鼻所在,下移一点,便是脖颈,以重拳击其后颈,可令其暂时昏厥,而后再图打算。
  周云逍缓缓抬起右手,紧握成拳,再次确定方位无误,使尽全身之力打了过去。可拳到空中,似是因为他用力过猛,牵动腰背,伤势发作,剧痛不已,力道拳速减缓了不少。
  可这屋内原本无声无响,他这一拳打出去,就算没有声响,也带来拳风。那人反应迅疾,身子微伏,先前一侧,便躲了开来。周云逍没想到竟然不中,既然一击不中,再击定然徒劳,自己身子这般情况,更不能缠斗。念及此处,便轻轻躲了起来,他要赌这人找不到自己,定然会点灯火或是开门,只要这人如此动作,自己还有机会。
  那人果真如周云逍所料,黑暗中摸索片刻,不见人影,又侧耳倾听,没有一丝响动,便道:“蛮族夷狄,为何行此下流苟且之事!”声音悦耳清澈,似如莺啼,听着让人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