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飞龙在天
  第九十六章觐见教皇观船坞
  月影城的繁华与喧嚣，令神龙国特使一行人等苦不堪言，他们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奥古斯特王国人那种异样的眼光，神龙国人无论走到哪里，在他们眼中仿佛是在看困兽一般。但唯独彩云却是乐在其中。
  尤其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下榻的宾馆来访者众多，其实大多都是奥国官员携带女眷而来探望彩云的，一时彩云风光无限。
  “你很受欢迎嘛，真是一个香饽饽。”这一天早上，龙载坤边和彩云吃着早点，边不无羡慕地说道。
  “哈哈哈哈，老爷，您吃醋了？”
  “我没有……有什么醋好吃的。”
  堪堪早餐结束，正好红衣大主教尤里斯来到拜访，龙载坤在客厅会见其一行，只见尤里斯身边还带有几名天神山泰坦教廷的官员，皆穿红袍，看来职位不低。
  “殿下，我受教皇委托，特来邀请殿下及夫人前往天神山觐见教皇陛下。”尤里斯总是笑容的脸上，多了几分谦恭，躬身说道。
  “教皇陛下召见本王，到底所为何事？”龙载坤疑惑地问道。
  “这个嘛？恕在下也不知道。”尤里斯笑容满面的样子，可能真的不知，也可能知道而不便提前说明。
  龙载坤最后只得勉强说道：“好吧，去觐见一番教皇也好，我们也有十八年未见了。”遂安排相关官员随行，又带上彩云一同前往。
  尤里斯见神龙国特使同意觐见，十分高兴，忙毕恭毕敬，邀请众人上了马车，自己所坐的马车当先开道。
  众多马车，悬挂着教廷旗帜，鱼贯而行，向天神山而去。
  “老爷，”彩云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于是问道：“这个教皇和奥古斯特王国国王谁官儿大呀？谁管谁呀？”
  龙载坤便在车上为她讲解道：“克罗奥斯联合王国是由六个信奉天神教的国家组成的联合国。我们现下所在的奥古斯特王国，是这六国中综合国力最为强盛的，虽然国土占地面积不及神龙帝国，仅是我们一个省的大小，但比我们强大的多，这是不容置疑的，否则我们也不会来奥国购买军事物资了。
  “因为克国人信奉天神教，并且从古至今根深蒂固，教皇的形象被神化，比国王更具有影响力。所以教皇作为天神教的最高领袖——教宗，宣称自己是天神泰坦迪沙在人间的使者，他在民众间树立了强大的威信。教皇通过宗教理念控制人们的思想世界，国王通过政治活动控制国家的实际权利，二者合作可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教皇是凌驾于各国国王之上的，但并不干预政治活动。国王需要借助教皇的威信，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于是，各王国国王主动将最高祭司一职交给了教皇，实行‘政教分离’。国王的权利笼罩上神的光环，可以更好的发挥统治，所以心甘情愿的被教皇压一头。教皇与国王彼此利用。
  “长期以来，六个王国的国王都需要得到教会的承认，国王必须要通过教皇加冕才被视为正统。然而，在十八年前，沃伯翰帝国因国内民众造反推翻了原本的王室，后经帝国实权将领克拉克平定叛乱，而建立沃伯翰帝国，在玫瑰城泰坦救世主大教堂举行加冕仪式，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一幕，当时克拉克不但拒绝向教皇下跪，还把教皇手中的王冠夺过来，直接戴在自己的头上，并亲自为王后戴冠。克拉克可以说是第一个把教皇不当回事的皇帝。”
  “看来这个人一定实力很强大，大到连教皇都不在乎了。”
  马车一路行使，二人在车厢中慢慢聊着，外面道路两旁种满了五颜六色的郁金香花卉，放眼望去，无边无尽，在阳光照耀下，仿佛置身仙境。
  “是的。”龙载坤继续道：“王权与教权如果混乱，很容易造成极大的政治灾难。”
  彩云又问道：“十八年前，那时候不就是老爷您出使来到克国六国的时候吗？你见过克拉克加冕典礼吗？”
  “没有，那时我已经去往别的国家了，沃伯翰王国动荡不安，死了几十万人，太危险了。”
  “不是说贵族拥有领地吗？那么教皇拥有领土吗？”
  “教皇作为精神领袖不拥有土地，毕竟管理土地是各国国王的应尽职责。”龙载坤又道：“我们这次来奥古斯特王国，是作为皇兄的特使出使奥国，而不是出使天神教廷。所以这次，我们有理由不去拜访天神教廷，但既然我们来到了月影城，天神山又近在咫尺，去看望一番故人也无不可。”
  天神山泰坦教廷，地处月影城正东面，近一个时辰的路程，即到克罗奥斯山脉的最东头，也就是形若俯卧的巨人的头部。天神山脚下的泰坦教廷，有一座圆形广场，广场周围，围绕着一圈具有宗教风格的教堂、神学院、法庭、各圣部，教廷正面，倚山建造的一座巨大的宫殿，正是教皇的皇宫。
  广场占地广阔，地面上由大理石拼接成宗教图案，美丽又不失庄重。广场中央位置，有一座高耸的方尖碑，几有数丈之高，碑顶尖部冒出细小的水花，顺着方尖碑涓涓流下，象征着天神赋予教徒的生命之水，碑底有一圈不大的水池，依碑流下的水，汇聚水池，渗入地下，此乃天神圣迹。
  尤里斯、龙载坤等人的马车队伍，抵达广场，绕过方尖碑水池，停在教廷皇宫前，那里已经等候了十余位身穿红袍的神职人员，恭候神龙国特使，迎入皇宫。
  但见皇宫之内，是一座圆形圣殿，地面洁白如玉，四壁没有窗户，却有很多彩绘和浮雕，都是有关天神故事的壁画、雕塑，美轮美奂，圣殿顶部一个巨型椭圆形玻璃罩，阳光洒下，照耀的壁画、浮雕栩栩如生。整座圣殿只能用华美与壮观来形容，令人叹为观止。
  圣殿居中位置有一个小巧的圆形桌子，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白色法袍，头戴法冠，坐在一个高背靠椅上，俯身占据着整张桌子写着什么。
  龙载坤带着彩云、十余名神龙国相关官员，在一众教廷神职人员拥护下，步入殿堂。
  居中的白袍老者抬头微笑，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就算是迎接了神龙国特使，龙载坤上前与其拥抱致礼。
  “天神与我们同在。”白袍老者声音舒缓，笑容可掬，对神龙国众人说道：“欢迎神龙国特使、夫人及其随从。”说着命人搬来两把椅子，并排放在自己桌子居右一侧。
  “谢谢陛下。”龙载坤说后，带着彩云入座。
  整个殿堂中，只有教皇圣扎迦利和他们二人坐着，几名红衣神职人员站于教皇身后，包括尤里斯，他们属于枢机主教团成员，其他枢机神父、枢机执事，在殿堂四周侍立，龙载坤带来的神龙国诸官员站在殿堂门口，大气不敢喘息一口。
  只听教皇圣扎迦利当先说道：“本宗刚刚正在写信，是写给贵国皇帝的信件，烦劳殿下转呈。”
  “请陛下放心，我定当亲手交给神龙国大皇帝陛下。”龙载坤信誓旦旦地说道。
  圣扎迦利笑容满面，继续伏在案上拟写，不久写完，折好信封，自有侍者上前滴上烛油，印上代表教皇的印戳，封印火漆。
  龙载坤双手接过，放入袖口衣袋中。
  “神龙国与克国教廷外交友好、文化、信仰的交流，一直维系于殿下，令本宗十分感念，”圣扎迦利说道：“今日招殿下前来一会，别无他事，仅仅想叙旧而已。”
  “陛下太客气了。”
  圣扎迦利继续说道：“想十八年前，殿下初次来到教廷访问，本宗曾与殿下达成协议，在神龙国首都龙城与江淮省省府海城，设立两座大教堂，并派驻大主教主持日常工作，传教布道，此乃算是天神教打开了遥远东方神龙国的大门，东方人终于感受到了天神教义的伟大。”
  “是的，陛下”龙载坤道：“虽然神龙国的本土宗教是玄门仙道教，但我们不排斥其他宗教的宣扬。”
  “那太好了！”圣扎迦利笑道：“既然打开了大门，那么是否可以广泛传教呢？每个信奉天神教的国家，派驻红衣大主教，每个省府派驻大主教，每个重要城池派驻主教管理。本宗的想法是，神龙国内不只局限于两个城，其他省份、从通都大邑到僻远山村，到处可以见到传教士的身影，开放传教自由，使普罗大众，都能感受到天神教博爱的教义。亲爱的殿下，我们有必要达成一项自由传教的条款，难道不是吗？”
  龙载坤看着他，说道：“兹事体大，我必须奏明神龙国大皇帝陛下，由他来定夺。”
  “要知道，殿下，”圣扎迦利又笑道：“天神教传入神龙国，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我会拨巨资，在神龙国各地建造宏伟的地标建筑，大兴土木，改善教堂周边环境，帮助神龙国朝廷解决百姓的信仰危机。”
  “好的，我会向神龙国大皇帝陛下陈请。”
  “哈哈哈哈，殿下，本宗感觉您是在敷衍，您要有颗公平公正公开的心，不要抑制天神教，而宣扬佛教。据本宗所知，神龙国内佛教盛行，学佛之人，大有赶超本土仙道教的架势。而对于我们天神教来说更是严厉打压，不知殿下有何感想呢？”
  “佛教流传自南部半岛诸国，而这些邦国自古以来奉神龙国为宗主国，他们的佛教传到神龙国后，教义反而加入了更多神龙国人自己的理念，又与仙道教共同点众多，所以神龙国人趋之若鹜。陛下若问我的感想，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宗教的创新，我们神龙国朝廷愿意接纳，并且支持。”
  “好吧，殿下这一番话说的好。但为何要打压天神教呢？限制天神教的发展？”
  “因为天神教是经由我的同意传入神龙国的，所以我一直在关注着天神教的动向，还是掌握一点天神教的问题。据我所知，天神教传入神龙国一十八年来，从教廷派遣到神龙国两个教堂的传教士已达到近千人次，目前教徒也拥有八万余人。在这些投身教会的教徒中，虽然也有部分真心信教的平民，但也不乏有为害乡里、流氓无赖之徒。这些人一经入教以后，便以教会为保护伞，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而教会对此不法行为往往加以纵容袒护，以致民教矛盾日渐激化。”
  圣扎迦利收敛笑容，问道：“竟有这等事？”
  “还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传教士往往在神龙国胡作非为，干涉朝廷内政，包揽地方诉讼，私设刑庭，欺压百姓，甚至无视朝廷法令，蔑视地方行政官员，与朝廷委任的地方官平起平坐，俨然成了地方的一股势力。”
  “这些本宗为所未闻，不敢想象。”
  “也许是因为天高教皇远，致使这些传教士和大主教肆意妄为，还望教皇陛下多多管教他们才好。”
  “如果确如殿下所说，本宗定当严厉约束。”
  其后，龙载坤为了缓和气氛，又和教皇圣扎迦利谈论了一些别的话题，无非十八年前的友好往事。
  最后，龙载坤等神龙国人告辞退出，圣扎迦利命红衣大主教尤里斯代为送别。
  等他们走后，圣扎迦利这才和身边的枢机主教团成员说道：“神龙国是我们天神教通往东方的门户，必须占据，否则我们普世天神教会的愿望很难达成。”
  枢机主教团众人躬身施礼，领命退出。
  *************************************************************************
  又过得几天，奥古斯特王国首相康纳理惟士、外交大臣哈里森带领神龙国特使一行，向西去往朱诺海港，在那里的造船厂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月影城到朱诺海港需要三天的路程，他们晓行夜住，终于按时到达。
  彩云还是生平头一遭见到大海，心情无比激动，在朱诺海港上流连忘返，央求龙载坤玩了一天，仍旧舍不得离开海滩，龙载坤这才决定第二天参观造船厂。
  翌日，众人一大早即出发，又向北坐马车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了造船厂，虽然也在海边，但与前一日朱诺海港的景象不可同日而语，但见海滩之上，工业垃圾成堆，肮脏泥泞不堪，连天空都被炼制钢铁的熔炉喷出的烟尘遮罩的灰蒙蒙的，劳作的工人全身油污，脏兮兮，破烂烂，这让一路兴高采烈的彩云立即陷入了惆怅。
  到得沙滩，众人下了马车，改骑马前行，但见一排排的厂棚一望无际，每个厂棚里面黑洞洞的，不时传出“哐哐当当”的金属敲击之声。
  康纳理惟士介绍道：“为了建造盖亚级战舰，需要六十九座这样的船厂同时制造零部件，然后经由组装人员，一个一个部件安装到战舰上。现在这里都是夜以继日，争分夺秒在生产着。”
  “想不到，那么雄伟的战舰，原来出自这里！”说话的是一位曾跟随皇上龙在天到海城，参加神龙舰队创立的官员。
  彩云亦是捂着鼻子，凑近龙载坤说道：“老爷，这里的空气都是又臭又有粉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了购买这里生产的战舰，我们是来参观的。”龙载坤劝慰着她道。
  “没什么好参观的呀。”
  龙载坤见她嫌脏怕累，自己多少也不想往污秽之处走，便对康纳理惟士说道：“首相大人，这六十九座船厂不看也罢，我们直接去看看战舰建造情况吧。”
  康纳理惟士点了点头，带领着众人终于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厂棚，来至海边组装的船坞处。
  但见两个船坞，都是在海边四面围以土堤的干船坞，里面的两艘战舰，一艘已经初具战舰规模，另一艘还只是龙骨构造，较之如此，仍能体现出巨型战舰的宏伟气势。
  “殿下，”康纳理惟士手指两个船坞，对龙载坤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万吨轮’，一年之后，他们都会叱咤于汪洋大海之上。”
  神龙国众人惊呼不已，叹为观止。
  龙载坤无不感慨地道：“真是不可思议，这些技术为什么不会在神龙国出现，为什么不是神龙国人发明的呢？”
  “这很好解释，”康纳理惟士淡淡说道：“因为神龙国人每天为了填饱肚子，想的都是如何生存。神龙国人压力太大了，心思都用在如何活下去。但我们奥古斯特人却不一样，生活轻松，无所事事，心思都用在改变生活上，用在创新创造上，我们不会为生存所迫，蝇营狗苟。”
  龙载坤想想，竟然无言以对，只得道：“也许如首相大人所言。”
  康纳理惟士又道：“对于我们克国来说，东方世界，包括神龙国、日出国、南部半岛诸国，都是强权统治，弃人民于不顾，生存环境实在恶劣……抱歉殿下，我也是有感而发，请不要在意。”
  “怎么会呢，你说的又不无道理。”龙载坤道：“本王也只能说是，西风东渐，东风式微，现在的世界，确是西风压倒东风。希望我们不要落后的太多就好。”
  他们观看了一阵战舰的建造、组装过程，便在外交大臣哈里森的提议下，骑马来到远处一个供造船匠人居住的楼群前，找到一个应该属于会议室的房间，众人坐下休息。
  龙载坤、康纳理惟士、哈里森，及神龙国相关官员，又开始具体讨论购买战舰事宜。最后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商谈，终于确定了神龙国订购新式战舰及火铳的合同，如下所列：
  神龙帝国订购奥古斯特王国战舰及火铳清单——
  订购“盖亚级战舰”两艘，合计五千八百五十一万四千两白银；
  订购“厄洛斯级战舰”五艘，合计六千一百三十三万两白银；
  订购“线膛扳机长筒火枪”五千支，合计七十五万两白银；
  订购“线膛扳机短筒火枪”一千支，合计十万两白银。
  合同共计一亿两千万零六十九万四千两白银。
  拟定合同，规定一年后交货，龙载坤代表神龙帝国签字画押，康纳理惟士代表奥古斯特王国签字画押，一切就绪。龙载坤同意一个月后，订金五千万两白银由海运送抵。
  “无论如何，”龙载坤对康纳理惟士说道：“我们的合同金额已经超出了预算，订金看来不能给付一半，首相大人多多谅解吧。”
  “我们已经算是二度合作，什么都好商量。”
  “既然已经签订了购买合同，本王打算明天就打道回国，这回坐轮船回去。”
  旁边彩云听了，可高兴坏了，跳起来拍手笑道：“坐船在海上回国，想想都觉得浪漫。”
  “什么叫做浪漫？”龙载坤问她道。
  “老爷不懂，这是摩登的奥国人最喜欢做的事。”
  “哈哈哈哈……”
  经彩云一说，现场众人无不开怀大笑。
  哈里森又对龙载坤道：“经海上返回当然是好，但我建议殿下不可靠近利尔逊大平原，因为那里正在发生内战，南北两个政府都拥有自己的海军力量，他们可能会发生海战，如果你们的船队接近，会很危险。”
  “谢谢老朋友，我会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