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都是一票货色。你和吕娟就不说了，她就是骑在你头上的。林筱倩案我估计大利也难逃干系，原因也是那个美女……林筱倩。”彭必德不屑地看着彭世宏，酒喝多了话很冲。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啪地一下搁在桌上。
  “不，大利和林筱倩案没有关系。”彭世宏纠正他。
  彭必德哈哈笑：“没关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利馅进去有多深。我操心的是如何避免影响大利的前途，不至于让他陷入困境，所以才设法把他从案子里撇了出去。否则，不光是警察，林家也会报复他，他们都会冲着大利去啊！”
  “二伯，你就会帮着大利！是，大利是没有事了。可是，他们把矛头对准了我爸，现在报复的是我，林家人在报复的是我，他们要杀的是我。”彭世宏趁着彭必德酒喝多了，想趁机多了解一下大利的底牌，装着酒也喝多了的样子，以委屈的语调、似乎很心酸地大声嚷了起来……
  “胡说八道，林铂一家人都已经移居美国了，难道他们的灵魂漂洋过海回了大陆？是在梦里杀你啊？鬼信呐？”彭必德气恼地打断了彭世宏的话。他颇为不满彭世宏的说法，忿忿地呵斥起他：“你和大利都是我的亲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做得出来吗？”
  彭世宏装着一副不服的神态，不满盯着他的眼睛：“你刚才还在说，是你把大利从案子里撇出去的。大利馅进去的人都能撇出来，我爸一个无辜的人却陷在里面，家破人亡。你为什么不把他也撇出来？看看我现在过的狼狈日子，不就是拜那个案子所赐啊？当初你要是尽心尽力帮我爸撇干净，我至于如此吗？”
  “唉！”彭必德重重地叹息：“不是我没有尽心尽力把你爸从案子里撇出去，而是我的策略错了。不是应付案子的策略错，是应对林铂策略错了。”
  彭世宏没有听明白，不是装的，是真没有听明白，迷茫地看着彭必德：“什么意思啊？这个策略那个策略的，那么高深！二伯，我可不是大利，肚子里没装多少墨水，你可以和我说白话吗？”
  “你旁听了你爸案子的整个审判过程。律师在整个辩护过程中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和手段就是我事先安排好的。这个就是应付案子的策略。”彭必德又重新将酒杯倒满酒，然后点起一支雪茄，神态似乎回到了那个呼风唤雨的年代：“之所以没能将你爸从案子里撇出来是因为警方握有对你爸不利的证据，就是那个红色的皮箱。但是，我对案子采取的应对策略是成功的。你爸不是无罪释放了吗？问题是大利。你不知道，大利和林铂的女儿是认识的。”
  “大利认识林筱倩？”彭世宏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林筱倩的社交能力很强，是市政府、警方、法院这些地方的常客，八面玲珑。我想，大利若能娶她做媳妇，凭借林铂的背景和林筱倩的活动能力，一定能飞黄腾达。所以，趁一次举行酒会的机会，我介绍他们认识了。”彭必德拿起酒杯。
  彭世宏急切地追问：“他们交上朋友了吗？”
  “那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走到了什么程度。”彭必德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林筱倩案子出了以后，我马上就意识到大利肯定卷进了案子，而且性质很严重。其他不说，凭林筱倩到了望江镇这一点，大利就脱不了通共的嫌疑。你想，上海有几个人知道望江镇这个地方的？我很着急啊，一旦坐实大利陷进案子，党国不容不说，林铂也会迁怒于大利，那大利这辈子就全毁了。不过，鉴于大利和林筱倩的关系，可以肯定，害林筱倩的人肯定不会是大利，大利最多就是馅进去了。好在大利没有把柄落在警方手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和林筱倩的关系。所以，我立即动用关系把大利撇了出去。对林铂采取了和为贵姿态，尽可能维护林铂的面子，争取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至少不要撕破脸。”
  “那林铂知道大利与林筱倩的关系吗？”
  “大利说，林筱倩讨厌别人对她的婚事说三道四，她自己的嘴巴也很紧。所以，估计林铂不知道。我也从不问大利和她之间的进展情况。”彭必德又端起杯子：“来，喝酒。”
  彭世宏和他碰了一下，他们干了。彭世宏给彭必德倒酒：“二伯，干嘛不告诉林铂呀？那样，他说不定对大利会另眼相待呐。”
  彭必德举起拿着雪茄的手朝彭世宏摆摆：“幼稚！林筱倩已经失踪了，大利已经馅进案子里，这时候告诉林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惹得一身骚！这时候，撇清关系才是最主要的。然后再设法缓解两家关系。这就是我应对林铂的策略。”说道这儿，他沉默了，连抽了几口雪茄，神色黯然，郁闷地前言不搭后语起来：“你……看到的，……你在，看到的，刑事指控，……我们赢了，推翻了，大获全胜，你爸当庭……释放，……对释放。但是，在民事……民事上……我失算了。我满足他……满足他……他敢狮子大开口……他是怕我不敢接茬……他妈的，谁怕谁啊？给吧，不就是钱吗？谁知道……他他妈的拿了大洋以后，依然没有咽下对我们彭家的怨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大洋都打了水漂了。后来发生的事我好像告诉过你了？唉，上了岁数，记忆不行了。你记得吗？”
  “是，你告诉过我了，我记得是在吕娟捅死杭帮少爷杭永康那天，我们在茶室里。二伯，我们还喝吗？”
  “已经酒喝了两瓶了，有点犯困。算了，不喝了，睡觉。”
  “二伯，我扶你去睡。”彭世宏上前扶他。
  彭必德推开彭世宏：“小看你二伯啊？我没有醉，我还能喝……就是有点犯困……我能走……”然后摇摇晃晃地往他房间走去……
  彭必德喝的比彭世宏多，两瓶威士忌他至少喝了一瓶多。他嘴上说没有醉，事实已经烂醉了。进了房间后，连皮鞋也没有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彭世宏看着他躺下后，给他脱去皮鞋，由他酣睡。然后自己疲惫地走进陈嫂给他准备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