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就更说不通了，如果不是后天加工，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脸庞。”沈美怔怔自语，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存在即是合理。”秦生抓住机会，绝地反击。
  “可以听我说……”人生赢家想要开口，立刻又被沈美打断了。
  沈美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瞪着秦生，他忿忿不平道：“你懂得什么叫做合理吗？你有上过学吗！符合‘宇称不守恒定律’的才是合理！”
  “雨不收什么？什么意思？”秦生没有听明白，只是猜测这大概是个物理学定律。
  沈美气呼呼的不予理睬，人生赢家终于得到开口的机会，他好心解释道：
  “宇称守恒一般指的是物理定律和物理粒子的对称性，就如同你和镜子中的影像相互对称，虽然方向互换，但是镜像和你做到的任何动作都一模一样。
  而宇称不守恒定律，就相当于干扰了你和镜像的联系，从此镜子中的人不再完全模仿你的行为，从而产生一定的行为偏差。”
  “我还是不太明白。”秦生不适时地表现出了求知若渴的精神。
  面对秦生的无知，沈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冲着秦生叫嚷道：
  “对称！所谓宇称不守恒，就是高度相似而又不完全对称！
  一种可以称为美貌的长相，基础条件之一就是要求面部左右高度对称。而一种堪称完美的长相，左右脸部就必须达到完全对称。
  但是宇称不守恒定律的存在，已经决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世界上就不应该有完美的长相！”
  秦生幸灾乐祸道：“那句广告语怎么说来着，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我才说文科生都是蠢货！绝无可能！你要知道，宇宙本身就是不完美的产物！
  粒子与反粒子，才是完美对称的存在，它们相互作用，然后就会相互抵消湮灭。
  但是因为宇称不守恒的存在，干扰了这种完美的对称，有很多粒子逃脱了湮灭的宿命。所以才产生了物质，才有了我们整个世界的存在。”
  秦生大概明白了，宇称不守恒就是现实中的超级英雄，一不小心拯救了整个宇宙。
  可是从沈美的语气听来，宇宙的存在似乎就是一个漏洞。世界的出现，万物的发展，乃至人类的存在，只是一种不完美的遗憾。
  不过这对于那些得过且过的人，倒真是一个好消息。既然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世界的不完美，那些完美主义者就成了人类公敌。
  秦生总结道：“说到底，你是认为他的脸违反了宇宙规律？”
  一句话说罢，秦生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沈美却点头认可，弄的人生赢家哭笑不得。
  沈美拿起了作画的直尺，斟酌道：“虽然我的眼光很好，但是肉眼难免会有误差。”
  “医生，我只是……”
  “别动！”沈美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在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上不停比划，分别测量了三庭五眼，又从眉间距量到唇间距，五官更是一个没放过。
  秦生理解沈美的执着，一向挑剔的沈美没能指出对方相貌的任何缺陷，恐怕他的自信心都要受到沉重打击。
  如果人人天生长有一张漂亮的面孔，那简直是整形医生的世界末日。而眼前这个逆天的存在，更是对沈美最大的否定。
  沈美在纸上写写算算，半晌扔下笔，失魂落魄道：“见鬼了，居然全都符合黄金比例。虽然我能看出来你长得很好，但是没想到真的完全符合。”
  “我不在乎这些。”人生赢家显得十分无奈。
  这句话在沈美听来却更像是一种挑衅，他怒笑道：“哼，你不要得意！”
  沈美受到刺激，忽然抓住人生赢家的右手，死死按在桌子上，抄起圆规就要扎下。
  人生赢家惊慌道：“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沈美已经下手，圆规的转轴直挺挺按在人生赢家的手背上。
  秦生轻呼一声，发现并未见到血迹，原来圆规早就拔掉了尖头针。只见沈美在手背上来回调试了几次圆点，不停转动比划。
  他想起来了，沈美以前提起过。将手指自然向四周舒展，五个指尖在一个同心圆上，这样的手指比例是最完美的。
  今天秦生终于见到了活生生的例子，沈美最后试了一下，沿着对方的指尖，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弧。
  “不可能，这完全不应该发生！”沈美丢下圆规，对着人生赢家低吼，似乎手指长得过于完美也成了一种天大的罪过。
  人生赢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抓住沈美走神的空隙，赶紧抽回手插进了口袋。
  沈美心有不甘道：“还有什么？对了，把衣服脱掉，我要量量你的三点间距。”
  “够了！”秦生大喝一声，沈美已经丧失理智，他必须出面阻止。
  接待室随时都可能有新的顾客到来，即使人生赢家不介意脱衣服，秦生也不希望自己卷进什么奇怪的绯闻。
  秦生一把将沈美按进了座位里，恨不得把他塞进冰箱里，好让他头脑冷静下来。
  转过身，秦生挡在沈美身前，对着人生赢家问道：“请问你为什么而来呢？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没有来整容的理由。”
  秦生需要赶快搞清楚来龙去脉，不解开沈美的心结，他恐怕真的会走火入魔。
  人生赢家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他无奈道：“从我进屋开始，他就一直不让我开口。其实我不是来整容的，只是想要长的更高一点。”
  “啊哈！”沈美瞬时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喊一声，终于缓过劲。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拨开眼前的秦生，激动道：“你长得如此完美，当然不需要整容，任何修饰只会破坏它。但是你的身高一般，归根结底还是不完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外形。”
  秦生上下打量年轻人，看起来正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他大惑不解道：“成年人的身高也可以改变吗？”
  将凌乱的桌子收拾整齐，沈美恢复了从容的气度，他缓缓开口道：“当然，除了脑子，人体所有组织都可以改变。”
  人生赢家期待道：“我听说有一种方法，叫做‘肢体延长术’，专门用来为成年人增高。”
  “是的，苏联人发明的技术。治疗跛脚或侏儒症之类的很有效，也有人利用这种技术为正常人增高。”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矮个子的福音，秦生眼睛为之一亮。他赶紧搬来椅子安静地坐到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对话，生怕漏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