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我来
作者:
月篝 更新:2021-08-04 08:29 字数:4138
“盾阵,天神!”光芒骤然黯灭,旋即再次明亮,但和那并不强盛的天神相比,这一次耸立的大块头,仅仅只是释放出丝毫的威压,便带给张荡这位二鞭完美执掌境强者,一种窒息感。
仿佛随时有人掐住了脖颈一般,稍有懈怠,黑暗便会吞噬黎明,将一条鲜活生命掠取。
淡褐色的铠甲不住颤抖,仿佛战战兢兢地少年一般,让人不由担忧其会不会突然破裂。
种种不详的表现,都让张荡的脸色无法平淡下去,眼中闪过一抹深深地忌惮之色,却依旧只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将防御者的身份,贯彻到最后一秒。
这也是合适的,因为很快,盾阵师石御,便发起了攻击。
那是一把连纵十万米的金色长剑,由天坠落而来,笔直的落到张荡头顶。
只一瞬,便将那坚韧无比的层层铠甲切开,不到零点零一秒,便触碰到张荡柔韧的头皮,顺着躲避的轨迹一扫,半块点缀着密密麻麻发根,让人恶心的头皮便被斩了下来,落在地上。
刚猛剑气蔓延开去,将张荡半个肩膀切开,却终究是躲开了头部致命伤,落在石御眼中,根本不能带给那已经死气沉沉到了极致,根本看不出属于人类的眼睛,那细微的丁点波动。
“境界上,已经对我造成碾压了是吗,不过,这样的战斗,才更符合我的风格呢!”张荡看着已经全然变了一个人的石御,感受着那股几乎将他吞噬的威胁感,嘴角,浮出了满意的笑。
作为一位防御者,从来都是要面对更多,更强,更猛烈的攻击和敌人,才能称之为防御者。
如果是连自己境界都不如的敌人,那还有必要防御吗?
就连张荡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
“绝对感知!”淡黄的瞳孔刹那间变得莹白如雪,呈现在张荡眼前的世界,随着瞳孔颜色的改变,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黄沙漫漫,尘土飞扬,金光闪耀,危机四伏,取而代之,是一条条似透明,似实质的线条,互相勾勒,互相连接,最终,组合成一道道诡异的途径。
有些,错开了石御所召唤的天神,有些,连上了他张荡,更有一些,深深嵌入玄武宫墙壁。
忽然,一条途径猛然颤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张荡身旁猛地朝张荡甩去,连接的尽头,赫然来自于石御操纵下的金色天神,危机感瞬间吞噬了张荡的半个大脑,而剩下那一半,则在这危机之刻,及时的,甚至可以说是提前的,对身体做出了命令。
右半边身体,被突然凝聚的厚重土层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细细数去,压缩之下哪怕只有不到一米的厚度,层数竟然多达上万,堪称是张荡短时间内所能凝聚的最强防御。
可即便如此,张荡的脸上依旧没有轻松之色,那本应该被截断的途径,并未因为上万层的土层出现而消失,或许黯淡了许多,却始终连接了丁点,让张荡无法逃离天神这一击。
下一秒,金色光芒将土层尽透,神圣的威压伤害到了张荡本体,但也只是相当有限的一部分,过程中,绝大多数的威力已经被土层稀释,张荡最终失去的,仅仅只是整个右臂的骨头碎裂而已,没有破碎,也没有危害到重中之重的丹田灵池。
强大的力量将张荡整个扫向了一旁,飞出去足足数十万米,撞上玄武宫的墙壁后,这才停了下来,脸上多了些红晕,倒像是刚刚进补回来。
“速度,力量,都远远超乎寻常,若是持续时间也不短的话,说不定,我这防御者,今日要被攻破!”张荡平静的分析着,灵力渗透下,碎裂的骨头很快恢复如初,气色也恢复到正常模样,遥遥看着那威武的金色天神,神色泰然。
也因为这种泰然,这一瞬张荡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杀意和怨恨,来自于石御平静的注视,平静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这意思,是我应该在刚才就死掉吗,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仇恨啊!”
张荡感慨道,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去激怒石御。
石御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就已经代表了一种信息,他即便再愤怒,也不会失去理智。
这样一来,怒火只会让他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于战不利。
到了执掌境这一层次,什么力量都有可能成为战斗的助力,张荡作为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执掌境,自然清楚这一点,也曾经苦恼过。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动怒,这就导致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从怒火上,得到战斗的力量增幅和补助,和一些人战斗时,往往处于不利方。
后来,张荡放弃了这种苦恼,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怒火可以作为一种力量的话,是否怒火的反面,冷静,也能作为一种力量出现呢?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张荡走上了另一条路。
“天神怒!”低沉的声音在玄武宫内回荡,金光闪耀的天神,在这一瞬化为了火焰使者,绽放出前所未有红莲怒火,让整个玄武宫的气温,一时间上升了百度不止。
随之,在张荡的眼中,从那火红天神的身体上,陡然间释放出上千条,甚至上万条的细小途径,无独有偶,全部在爆发的刹那,朝着他这体积明显不成正比的小家伙飞掠而来。
登时,将张荡的平静神色摧毁。
改变一条途径,但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条,躲避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所在冷静的张荡,在这一刻想到的结果一如既往:防御,和侧重。
或许无法躲避所有的攻击,那就将过程中过于强悍的攻击避开,主动迎向不那么具有威胁性的攻击,这是战斗时的冷静判断,也是救命的希望。
在冷静之力的增幅下,防御和移动力都得到大幅度加强的张荡,没有去等那千万条途径走上正轨,而是主动迎上了那满目皆是的火焰长蛇阵,肉体以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扭动和挺直。
瞬息间,随着那一条条火焰长蛇的侵掠而过,仅仅只有四五条最终沾染了张荡的肉体,余下的千余条,都被轻而易举的甩在身后,目光没有丝毫的留意,只是笔直的看向前方。
毕竟,躲开了千余条,还有八千余条在后面等着,没有理由将成为过去的小部分开始,看得比将来的大部分未来更重要。
神乎其技,这是这一瞬,浮现在石御脑海中的唯一词汇。
看着那明明身陷重围,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张荡,石御再次在脑海中确认,对天神的控制中,的确是将这一条条火焰长蛇,都指引向张荡,而不是任由他们在乱七八糟的地方划水。
玄武宫微微震颤,无头无脑的火焰长蛇,最终将整个黄土大地燃成火红色,化作连绵的熔浆长河,一次次的爆裂几乎穿透玄武宫屏障,却终究不能透过那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的薄薄一层,将热量释放出去。
看着那扭曲的屏障,石御很清楚,并不是自己的攻击,带去了多么大的损伤,仅仅只是热量发作下的视线扭曲罢了。
过去也遭遇过相类似的情形,只是这一次,石御看久了。
“原来如此!”嘴角难得的浮出了一丝弧度,石御再次看向张荡,灵巧的后者,此刻在石御眼中,已经纯乎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不管怎么灵活,都没有任何意义。
“天神怒!”脚步向身后走去,火红的天神并没有终止,而是继续喷涌出无限的火焰长蛇,似乎还没有玩够。
“重复无用的操作,这是什么意思?”张荡停在原处,并没有立刻追击上去,观察这一次的火焰长蛇阵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却只能得到一模一样的结果,平静的脸上,皱起了眉头。
诡异和未知,永远都是扰人心神的利器,不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面对这两者时,总是能找到共鸣点。
“既然如此,这次就全部挡下看看!”重复的动作没有意义,张荡相信石御明白这一点,那么反过来思考,石御的重复必然蕴含着某种想法,必然是建立在某种可行途径上的尝试,这样一来,自己的应对也要相对进行一些改变才行。
张荡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在某些举动上,已经给了石御帮助。
毕竟,他对石御的了解不深,盾阵师这种修者,擅长的盾阵或许有一个总括范围,根据每个人的使用习惯,每一次都会带来不一样的惊喜,战斗,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一切的想法只在瞬息间完成,张荡决定了该如何应付后,下一秒,神识就开始敕令,准备凝聚出足够坚硬的土层屏障,将那漫天的火焰长蛇挡住。
不尝试不知道,一尝试,张荡脸上的平静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惶。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瞬,他所能操纵的土层整体量,少了三成不止。
似乎在这个本应该能源源不断产生土灵之力的玄武宫内,某些不妙的异变,正在悄然发生。
而这种异变的产生,理由毫无疑问,来自于石御的小动作。
“你们很自信,但也不自信,在这样一个狭小空间内,你的能力大部分来自于外物,在玄武宫内,则是玄武宫的土灵之力支撑,和整体环境的支撑,一旦玄武宫的整体环境发生变化,你的实力也必然会受到影响,当然,这要建立在我的实力超越你,这个基础上,否则的话,我无法超越你改变环境的速度,这种想法也就不会成真。但现在,这恰恰成为了你的死穴!”
石御开始宣判,哪怕战斗还没有真正的走向落幕,他,作为一名盾阵师,已经看到了结果。
玄武宫的环境塑造能力是很强,很快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在张荡和玄武宫双重操纵下,争夺环境的控制权。可偏偏,这一刻的石御,别的或许不如张荡,实力,更胜一筹。
一时的疏忽,整体环境已经得到些许改变后,力量衰弱的张荡,也失去了翻盘的可能性。
三分钟后,当天神怒第十八次爆发出来,将整个玄武宫内部世界,转化为了熔岩天地,到处都充斥着火灵之力,仅仅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土灵之力,被强制隔绝在了张荡无法控制的角落上,和玄武宫勉强连接在一起。
这一刻,张荡的气息变得无比孱弱,或许境界还在二鞭完美执掌境,实力,却已经跌落到不堪入目,可即便如此,面对上万条迅猛的火焰长蛇,张荡依旧维持着那矫健的姿态,一条一条,一点一点的躲避着。
最后,被多达一百条的长蛇捆缚住。
没有土灵之力的防御,皮肉很快便被炙烤成黑焦,饶是如此,章党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呻吟。
眼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怨恨和惊惶之色,看着石御,甚至露出了开怀的神色和满足之情。
“大人说的的确没错,这一战的确非常有必要,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我们,总是以一种傲然的姿态去看待任何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被我们忽视的人,早就已经拥有毁灭我们的力量。东域大陆,不应该留在我们的手中。。。哈哈,我还是傲慢了,东域大陆,本就不是任何人的手中之物,从前,它短暂的属于大人而已,从失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是过去式!”
张荡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属于他的痕迹,随着火蛇的层层重叠,最终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些许的神识碎片,被石御刻意的放过,最终,坠入到那火热的熔浆中,化为灰烬。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结束,玄武宫的屏障逐渐消散,石御伸出手,将掌心的金色徽章轻轻捏碎,人愣在原地半晌,突然间弯下腰,鼻腔中漏出了轻微的声响,极力,不让那泪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