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的行动很迅速。
  早上六点, 本杰明就接到了斯利姆的电话。
  他没有接。
  洗漱, 吃早餐，看新闻, 处理工作邮件, 健身，然后回了几个电话之后, 才打电话给秘书。
  “斯利姆现在怎么样？”
  秘书：“他没有偷税漏税，也没有资金上面的问题。所以我让他的女朋友出面告发他意图出卖地球基因。”
  地球联盟《隐私法》中规定，地球上的人、植物、土壤、水等任何一种东西, 都不能经私人出售给外星种族。
  在2998年还出台过一个法案：地球人不得在银河系之外的机械星球上为外星种族工作。
  因为曾经在2979年, 有一个公司故意将一飞船的地球雇员送到了银河系之外，之后的十年里, 这些地球人雇员一直生活在飞船上。
  同时, 他们告称在这段时间里, 其实一直有另一船的外星人与他们一同工作。他们中间甚至有不少人结交了外星情侣。
  在这样的接触中, 其实很难保证外星人没有得到地球人的信息。
  而地球联盟也根本无法确定这些地球雇员在这十年里到底泄漏了多少地球基因的秘密。
  员工称他们在这十年里，每天都需要抽一管血来进行体检。而他们的随身电脑更是会记录他们每一天的心跳、呼吸、血压、体温等信息。男性的记录中甚至会包括他们的性-兴-奋时间和频率，女性的记录中也有排卵期。
  甚至有人在这十年里去世了。而公司借着合同保密条款的规定，只通过网络远程举办了葬礼, 之后并没有将尸体带回地球。据公司所说，尸体已经经过处理变成了钻石。
  这个案件被查获之后，公检方认为这个公司从一开始就是出于泄漏地球基因的目的才会雇用这些地球人, 并让他们签下了有问题的合同。
  雇用的员工男女不但数目一致, 最奇特的是年龄段, 他们的年龄段竟然和地球人目前人口普查的年龄构成相似。
  六十五岁以上的人占40%。
  这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
  要求星外工作，经验固然很重要，体力与年龄也是非常重要的。这种不能回家，只能留在飞船上持续工作的职位，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多的老年人？
  公检方怀疑，刻意选择多数老年人，正是为了取得正常去世的地球人的尸体。
  在这个案件出来以后，地球联盟就开始限制地球人在银河系以外的地方进行工作了。特别是长期工作。
  公司的资质也会严格审查，一般公司根本拿不到许可。
  斯利姆的女朋友就编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说她听斯利姆说想要收集一些年轻的青年男女，利用他在游戏公司的职务便利，骗这些人是去进行实战游戏，然后就可以把他们卖给外星人收集资料了。
  警察局当然非常重视，立刻就将斯利姆给请回去进行调查了。
  然后他们就查出斯利姆确实打算制作新的游戏《战争贩子2》。
  而斯利姆也确实打算搞几个吸引眼球的噱头，其中就是实战游戏。
  实战游戏包括在机械星球上进行实战，以及在宇宙空间进行实战。
  《战争贩子2》的游戏当然会有多种战斗模式，海陆空都有。
  《战争贩子1》是全息游戏。
  斯利姆觉得《战争贩子2》可以玩点不一样的，那就搞实战游戏好了。
  但实战游戏需要大量的资金。
  首先为了建设不同的游戏场景，就需要不止一个机械星球。
  其次，为了进行空中实战，则必须向领空管理局租用领空。领空租用是按时记费，距离银河系边缘越近的地方，价格越便宜。
  所以警察局在发现了斯利姆的《战争贩子2》计划书之后就采信了女朋友的举报，将他抓了回去。
  同时，SD公司也发现了斯利姆打算离职，他们抢先一部辞退了他，并趁机将《虚拟世界》可能会因为斯利姆的错误而关闭的流言散布了出去。
  斯利姆的名声一时之前臭不可闻。
  那些原本打算投资《战争贩子2》的人都开始观望了。
  本杰明吃着午餐，跟投屏中的秘书说：“这么说，他们打算现在就关掉《虚拟世界》？”
  秘书：“是的。”
  本杰明：“很聪明的决定。目前《虚拟世界》还有许多拥护者，他们还没有对这个游戏失望，现在突然宣布关闭游戏，反而会让这些人永远记住《虚拟世界》，它会成为一个传说。这样，日后如果他们打算做个《虚拟世界2》，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最好的宣传效果和一批忠实玩家。”
  “那么，查出游戏有什么问题了吗？”本杰明喝了一口餐酒说。
  秘书摇头：“我只知道SD公司确实有关掉游戏的打算，但他们谁也没说。之前是由技术部的人对游戏进行检查，可能他们检查出了什么。”
  本杰明：“检查？我不懂游戏，但我知道当我要卖掉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会想把它拆开来看一看，它的零件有没有能再赚一笔的。”
  秘书：“您需要我继续调查吗？”
  本杰明：“嗯。你继续调查。然后我这里也会跟斯利姆好好聊一聊的。”
  本杰明等到了凌晨十二点时才给斯利姆回了个电话。
  投屏中的斯利姆胡子拉茬，非常慌乱、憔悴，他一看到本杰明就迫不及待的说：“你救我出去！我有一个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本杰明摇摇头：“斯利姆，我可不想惹麻烦。你知道上一个想把地球人送给外星人解刨的人现在在哪里吗？跟他有关的人没有一个跑得掉。我打电话来是想警告你，别想把这件事跟我扯上关系！不然我让你比现在更惨一百倍！”
  说着他就要关掉投屏，对面的斯利姆发出惨叫：“不不不！不要关！我什么也没做！那个女人只是因为我要甩掉她才告我的！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做！”
  他跪在投屏前，泪流满面，脸色惨白：“拜托你，拜托你救救我……求求你……”
  本杰明：“你真的什么也没干？”
  斯利姆：“我保证！我发誓！我已经非常有钱了！我TMD还有一个大计划要做！我已经找到投资人了！他们原本都很相信我！我为什么要去送死！”
  他在投屏那头痛哭流涕，疯狂咒骂。
  本杰明：“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斯利姆：“是的！我TMD什么都没有了！我今天打了一天电话！没有一个人肯救我！”
  本杰明：“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你？我看起来像好人吗？”他摇摇头，再次打算关掉投屏。
  斯利姆仿佛清醒了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真的有事要告诉你！跟孔有关！他的那个大生意……”他咽了口口水，压低声：“其实有可能是你的。”
  本杰明微笑着说：“斯利姆，你让我感兴趣了。”
  他关掉了投屏。
  斯利姆跪在单人监房内，目瞪口呆。
  投屏消失了。
  他在墙壁上摸来摸去：“不不不，你还没有听完，我不是说谎，本杰明！本杰明你个狗娘养的！回来！！”
  室内通讯打开，警察的声音响起来：“斯利姆，你的律师来看你了。”
  斯利姆茫然抬头：“律师？我有律师？我可以有律师？”
  他今天进来后说了无数遍要找律师，但警察一直告诉他，现在只是调查阶段，他还没有资格请律师。
  但他们的样子像是已经替他定了罪。
  SD公司还因为这个辞退了他。
  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律师来了。
  律师把他带走了。
  律师说他明天……今天早上八点还要带他回来继续参加审问。但现在距离早上八点还有五个小时，他可以去洗个澡吃个饭再打两个电话。
  斯利姆坐在飞船就说：“我要去见本杰明！你一定是本杰明派来的，不用多说，快送我去见他！只要他能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他这件事……他不会后悔的！”
  飞船很快来到本杰明的机械星球。
  也就是本杰明的家。
  一个一望无际的空荡荡的星球。
  有停机坪，有跑马场，有赌场，有海滩。
  本杰明坐在沙发里看到斯利姆从飞船上下来说：“有时我觉得我在家里也需要工作。”看看这些摆设，这都是为了工作才有的。
  斯利姆从落地窗进来，他还是在监房的那个打扮，他连衣服都没换。
  他一进来就说：“SD公司打算把《虚拟世界》的资料库拆下来卖掉。”
  《虚拟世界》的资料库是非常、非常丰富的。
  历史资料都有。
  但《虚拟世界》是唯一一个把资料给整合起来的。
  斯利姆：“我在检查资料库时发现，少了一段。”
  本杰明：“少了一段？”
  斯利姆说：“是的，少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