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作者:东篱君      更新:2021-07-23 14:23      字数:3789
  您的更新正在排队, 请稍后!!  陆绵意外莫名地抬了下眼, 一个齐耳短发,一个长马尾。
  蓝白色的校服都很整齐规矩地穿在身上,连拉链都十分保守地拉到了锁骨以上,很陌生的两张面孔, 怯生生的, 一看就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有什么事吗?”
  陆绵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拉紧了一些,各扫了他们一眼, 脸上的笑容还算和善。
  齐耳短发的女生顺势推了一把长马尾, 长马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随即回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干净清新的粉色信封,羞赧怯懦地伸到陆绵面前,深深瞟了她一眼,还没说话, 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干嘛?”
  陆绵一头雾水,一时没看懂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下意识退了一个台阶。
  等那波惊愕缓过劲儿, 又厚脸皮地露出些许玩味儿, 她跨回原来的台阶,接过长马尾递来的信, 拿在手里正反面看了看, 略略扬起笑, 故意坏心眼儿地调侃:“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是女生!”
  说完证明似的翘起兰花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很夸张地挤了挤稍显平坦的胸部,最后朝长马尾眨眨眼,笑得像个女流氓。
  “……”
  长马尾被她豪放的动作刺激得脸更红了,抿了抿唇想解释什么,却羞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齐耳短发替她着急,索性把人往旁边一拉,替她解释道:“学姐,你误会了,我们是想请你帮忙把这封信转交给……陈央学长,听说你和他是邻居,两家就住对门,关系很好……”
  说到一半她呼吸略显急促地停顿下来,也开始涨红了脸。
  她不敢去看陆绵的表情,最后豁出去地把头一低,弯下腰,激动又诚恳地说:“学姐,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朋友……真的很喜欢陈央学长!”
  说着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哦’了一声,又说:“我们也是听说学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热心肠,所以才过来想请你帮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零食,眼疾手快地塞进陆绵卫衣口袋里,搞得像是正在进行什么不正当交易一般,低声央求:“学姐,你就通融通融……”
  “啧……”陆绵摩挲着下巴点点头,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信,从初中开始,陈央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厚厚一沓。
  她在旁边看了许多年,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继续逗俩女生:“搞半天情书不是给我的……是给陈央的啊?”
  紧接着她又十分好奇地凑近长马尾,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啊,好好的,你们怎么都这么想不开,要去喜欢陈央那个矫情鬼呢?”
  俩女生闻言一愣,惊起抬头,似乎都是陈央的死忠粉,杀气腾腾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陆绵飞过来。
  “呃……”
  陆绵被她们凶得稍稍后仰了下脖子,立马示弱地举手投降,但嘴里还是不甘地辩驳道:“不可否认他模样是好,成绩也特别棒,可……咱们实话实说,他的脾气,是不是太差了?”
  “不对不对。”她停顿想了一下,又改口:“应该是说性格太闷了,大概一学期都说不了几句话,冷漠高傲,阴郁面瘫,这样的人你压根都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觉得很黑暗很可怕么?再说了……”
  说到兴起,对面锋利如刀的眼神已经阻止不了她了,她继续道:“虽然他的心脏病全校人尽
  皆知,但你们真的认真了解过他这个病吗?”
  如此一问,长马尾和齐耳短发面色微变,狐疑地相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陆绵,很诚实的摇头。
  见俩女生已经开始改变态度,陆绵竖起食指,有模有样的给她们解说:“先天性心脏病,是很严重危险的一种疾病,如果不及时做手术,会影响人的寿命,但即使手术,风险依然很大,不能激烈运动,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如果真的恋爱了,他估计连牵手打啵儿这种刺激都经受不住,更别提结婚生小孩儿了!”
  “这……这么严重啊?”
  长马尾瞪圆了眼轻呼,忽然意识自己有些过激,脸颊一红,又赧然着不说话了。
  陆绵又啧了一声:“我骗你干嘛?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他的病情了解得再清楚不过,这是他妈妈亲口跟我妈说的。”
  就在俩女生被这个内幕消息冲击得回不来神的时候,预备铃声响了起来,陆绵又把信拿手里扇了扇,问俩女生:“该说的都说了,那这信还送不送了?”
  “我……”长马尾开始犹豫,拿不定主意地又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齐耳短发。
  齐耳短发轻微怼了一下她的腰,抿唇皱眉,微微晃了一下脑袋,长马尾了然,立刻有了定夺。
  她缓缓从陆绵手里抽回那封信,因为退缩,脸上浮现一丝难堪:“……我……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所谓的喜欢根本不够成熟,我……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谢谢学姐,我们回去上课了,学姐再见!”
  说完拉着她朋友一起头也不回地冲下楼,陆绵看着他们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一楼的拐角,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咂咂嘴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确实不够成熟!”
  她颇感无趣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往二楼走,边走边把卫衣帽子罩在头上,将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解下来穿上,再把帽子拂下来。
  穿好衣服,刚从拐角转过来,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寒冰如霜的眸子!
  要死!!
  陆绵暗暗叫道。
  男生双手抱胸地靠在墙边,慵懒惬意,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她刚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的那些话,该不会全被听个正着了吧?
  陆绵谨慎地瞟了他一眼。
  才注意到他今天在校服里面搭了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把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映衬得更加娇弱可欺,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吹重了就能把他变成透明色。
  这才十月中旬呢,他就穿上了毛衣,并且很怕冷似的,半张脸都埋在毛衣领子里,只余一双澄澈剔透的眼眸和半截高挺的鼻梁露在外面,配上垂在眼睫上方半寸的清爽短发,那种乖乖巧巧小可怜的模样又出来了。
  陆绵心尖一软,想起他小时候,差一点就习惯性摸他脑袋了,可忽然想起如今他们越来越疏离的关系,又生生忍住。
  “预备铃都响了,不回去上课?”
  陆绵盯着他半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抖了抖衣领将拉链拉好,脸上挂起心虚的假笑,准备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从他面前走过。
  谁知才跨了一步,旁边的人伸出手臂拦住去路,手掌摊开放在离她鼻尖只有两厘米的地方。
  “拿来!”
  陈央的嗓音比他的眼神还冷,一出口,刚才那种乖巧的气质立刻消失不见。
  陆绵向上一瞥,心里颇为憋屈的想:这小子怎么好像又长个儿了,不是说心脏病患者多少都会有点发育不良么?
  她瞪圆了眼睛眨了眨,尽量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迷茫表情演绎得极为逼真:“拿什么?”
  陈央斜睨一眼,也懒得跟她多说废话,直接上来‘呲’的一声拉开她的校服拉链,纤长的食指伸进卫衣口袋勾住里面的零食袋子,一点一点将它扯了出来,挑在指尖晃了晃。
  “赃物!”
  他清冷鄙夷地吐出两个字,嘲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一双眼睛有多漂亮,陆绵时常愤愤不平,一个男生,怎么能生出那么一双干净清澈还水灵灵的桃花眼?
  害她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那个审美都还没有健全成熟的年纪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而且也正是因为他这双出奇漂亮的眼睛,让陆绵年幼的认知曾经出现过一丢丢偏差……
  不过有一点陆绵又十分遗憾。
  陈央长大以后,总喜欢用这双水灵灵的眼睛朝她翻白眼,以此来表示他的不屑、鄙夷、漠然、轻蔑等各种负面情绪。
  简直暴殄天物!
  陆绵怔怔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即将闪进教室,真正的上课铃打响了,她回过神,低头看一眼自己衣襟大敞,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被人扫荡过的凌乱,双手一拢衣襟,屈辱得咬牙切齿——
  “陈萌萌,你的举动太不尊重女性啦!!”
  她和陈央,如果要说,就要从五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陈思远因为工作调动,带着妻子赵明惠,儿子陈央搬到了陆家对面,陆清河与刘静夫妇向来都是爽朗热情的人,两家认识没几天就熟络起来了。
  看着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家长就喜欢问出生日期,结果一对,陆绵刚好比陈央大了一百天。
  陆绵记得第一次看见陈央,是个冬天。
  当时他穿了件很厚的黄色羽绒服,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半张脸也缩在衣领子下面,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顶黑色毛绒帽子,帽子顶端坠着个小棉球,走起路来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
  像个憨实笨拙的胖企鹅,可爱极了!
  想想也是奇怪,五岁的小孩儿,记忆力明明不会那么强大,可陆绵就是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每个细节。
  甚至连掉在他睫毛上的那片雪花是怎么融化的,仿佛都经过了慢镜头处理,历历在目。
  那时的陈央没有陆绵高,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尾狭长略微下垂,看着格外无辜,并不怯懦,但非常惹人怜爱。
  陆绵从小就是这一带小区里的孩子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秀气可爱的小漂亮搬到她家对面,别提多高兴了!
  又听说自己比他大,立刻像个大姐姐一样主动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岁的陆绵认为,能漂亮成这样的,根本就不用去问性别了,绝对是女孩无疑。
  而大人们只当是个童言无忌的笑话,也并没有认真去解释,反而开玩笑似的将错就错地回答:“‘她’叫萌萌,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绵绵以后要好好保护萌萌妹妹哟?”
  这么被委以重任,陆绵一下子责任感爆棚,拍着小胸脯保证:“萌萌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一定把你当公主一样保护!”
  说完觉得小萌萌简直越看越可爱,那娇滴滴的样子小小的激发了一下她不成熟的母爱,于是特热情地给了萌萌一个拥抱。
  并且顺势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四个大人哄然而笑,陆绵不懂他们笑什么,却也傻乎乎跟着咧嘴。
  小陈央皱皱眉,觉得这个新邻居有点缺心眼儿……
  …
  陆绵从前门进的教室,看到陈央正从教室后面那边走过来,心知他是把那袋零食扔到后面垃圾桶了。
  她也有点气恼了,坐回到座位上,从位子里拿书,噼里啪啦动静大得吓人。
  同桌纪妍春瞟了一眼随后进来的班主任老师,再看看这刚落座的两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陆绵,悄声问:“怎么了,吃□□啦?”
  陆绵也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发现他没注意这边,朝前面一排斜对角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努努嘴,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