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猴子/槐树
作者:槐树梦      更新:2021-07-19 17:26      字数:2002
  无数赤裸着上半身的和尚坐在殿堂上。
  在佛庭的西侧方向,一个全身是棕毛的猴子正在抓耳挠腮嬉戏着。如来眉头稍微抖动了一下,还是难以忍耐地说道……
  “猴子。”
  “叫俺老孙何事?”
  “你都已经是佛了,却还是如此焦躁好动。经文你是否有诵读?”
  “没有没有!你都叫俺老孙猴子了,这天性难道不是上天赋予的吗?”
  猴子桀骜不驯的样子冲着如来大声质问道。显然,如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猴子继续说道。
  “要怪,你就去怪上天去,这种事情,又奈俺何?诶咦——要不是你拦着,我当初早就把这天搅得像脑豆腐一样稀巴烂了!”
  “大胆猴头,竟敢如此藐视上天,不知好歹!”
  此时在猴子正对面的东庭一个金身黄衫的和尚站了出来指责道,并且带动了一片喧哗。
  “好了,好了。此话从猴头说出,也情有可原。”
  “观音,这泼猴实在顽劣,这该如何是好啊……”
  如来侧过头对着刚才出言制止这片喧闹的观世音菩萨说道。
  “悟空,你出言不逊,藐视上天,念你与金蝉子取西经有功,可否知错。”
  “观音,俺老孙可没错,当初这上天把我害的多惨,老孙可都记着,不是关在炼丹炉就是压在五指山,不是夺走了我的爱人就是念那该死的紧箍咒!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猴头,你成佛那么久,一点佛经也没有听进去,狞顽不顾,你根本不配踏入佛庭半步!”
  “搞笑!俺老孙自从从石头里蹦出来,至今可没什么怕的事情!你可拉倒吧,这种鬼地方,谁愿意去待着!老子这就走!”
  于是猴子气冲冲离开了佛庭,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如来身边那盏已经没有灯芯的佛灯,心中一点思绪开始如泉翻涌。一声熟悉又在天界淡却的名字从他口中谈吐而出……
  “紫霞……”
  匆匆离开的猴子回到了下界,回到了花果山,对他而言,这里说不定才是他的归宿……这里的屋子没了,地上全是尘土,屋子的地基还破败的残留着……自从那场大战,毁了花果山,便是毁了猴子的一切。他抓起地上的那片土地,紧紧地握住,不想让那沙子溜走,但总归是……徒劳无功的。
  此时天已经慢慢暗沉,夜幕即将降临,这个时候的花果山很美丽,不!我是说以前的花果山,漫山遍野的花朵如同天上那片紫霞一样,美丽灿烂。
  “紫霞……”
  猴子来到了花果山那唯一的一棵树旁,那是一个老槐树,猴子成佛前就伫立在那里了,没人知道她为何屹立不倒。
  “我回来了,四年前我说过我和唐和尚取完经之后,一定会来看你。”
  “你还是在这里,依然没变,但是我变了……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齐天大圣孙悟空了。”
  “那些和尚说的四大皆空对我来说都是个屁!我失去了一切,我也毁了一切,我改变了一切,我也彻底失败于一切。”
  “诶,俺老孙被关押了五百多年,活了也不知有几个五百年,活那么久……又有何意义……我不懂……”
  “你不会说话,不会思考,我这自言自语地,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俺老孙也是糊涂了……”
  “但老孙如今也不知道现在该跟谁说话了,花果山的村民没了,我的兄弟平天大圣也被我所杀,菩提老祖被如来关押,我这才发现,我失去了身边的一切……”
  猴子站累了,于是坐下靠在了槐树的身旁,他总觉得槐树十分的耐人亲近,有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并且在这寒冷的秋季,猴子感受到了温暖。他静静地看着头顶一点两点透露出来的星辰,亦不知布撒星辰的那位神仙,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位。
  秋季还未到下雪的季节,因此造雪的神并没有来临,划过天际的一个星光,那也许是丰收的神。
  猴子和每个划过他上空的神灵打过招呼,但是他们就好像听不见一样,一眼即过,消失在花果山的天际。
  “我在等一个人,老槐。”
  “你听过天上有位仙子吗?她很美丽,就像之前天边的那晚紫霞。额……她的名字也叫紫霞,她很特别,但我说不上她的特别,总之她和其它仙子都不一样。”
  “她原本是如来身前那盏佛灯的灯芯,原本我以为我成了佛,就能见到她……但是我没有,那盏灯永远也点不上,因为永远没有她了……”
  “佛……他们能够干嘛!打着解救苍生的名号,坐在上界无所事事,天天就知道背那些佛经,叽里呱啦的,吵着俺老孙都没法睡觉了!”
  “特别是那个如来老儿!就好像我成了佛,过去那些恩怨就与他无关了!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佛,我并没有他们如此高尚,追求四大皆空,我只想要你,现在,紫霞……”
  猴子说到这里也不知不觉流泪了……因为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才能看见他想见到的人。他现在永远都是一个人……
  “我也该走了……不过我会回来的,这一次不会让你等太久。”
  猴子转过身和槐树道了个别,然后一跃而起翻了一个筋斗,踏着七色的云彩离开了花果山,在那片一望无垠的天际,蔚蓝的就像大海的倒影,他消失在望不到的尽头……
  花果山没有灯光,因此在夜晚中也仅仅靠着星光才能照亮整片大陆……
  他们说,星星是命运的轨迹。
  他们说,这就是天命,不可逆。
  他们是谁?他们是自以为天高地厚的神。
  猴子穿行在天地间,但是他还是接触不到那些星辰,他亦是在寻找他的命运,但是如此繁多……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宿命。
  猴子是谁……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
  他是佛吗?或是魔?
  他的名字叫做齐天大圣,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