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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一宿”这词……听起来总是有些奇怪。
  聂成康先欣慰地说：“没想到许麟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还会反过来照顾姐姐了, 以前真是没看出来。”
  聂成康以前是教书的, 说话一向有水平, 这一句“照顾姐姐”，及时就将这件事归结为姐弟情深、邻里和睦上的风向上了。
  沈惠也笑了笑, 忙顺着丈夫的意思说：“对啊对啊, 那这次可多亏许麟了，不然聂楚一工作起来就没数, 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在这件事上, 于玉欣也跟聂爸聂妈是一个态度，她从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往男女关系想过, 眼下也只是担心聂楚的身体、欣慰许麟的懂事。
  聂楚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家长们的态度越是这样, 她有的时候就越是惶恐不安。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跟许麟那个过了……可能离聂家和许家第二次冷战的日子也不远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于玉欣才依依不舍地拉着聂楚的手：“小楚，那你今天早点休息，阿姨就不在这打扰你了, 等明天再来看你。”
  聂楚点点头, 见于阿姨走了，突然又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
  她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这时又从客厅里快步走到了隔壁的许家花园，追上了于玉欣。
  “阿姨, 还有一件事, 我想跟你说。”
  于玉欣见聂楚追了上来, 先是一愣，忙娇笑说：“那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说吧，你还跟阿姨客气呢。”
  聂楚点点头，就随着她进了许家。
  于玉欣特意给她泡了一杯上好的茶，那是她前两年专门去一座有名的茶山上求来的媳妇茶。
  这媳妇茶还跟一般的媳妇茶不太一样。
  不仅价钱比金子还高，茶香清冽，是茶中的上上品，关键这茶是于玉欣怀着满心虔诚到那茶山上姻缘庙祝祷开过光的：祈求喝了这媳妇茶的人，就得做她家的儿媳妇。
  就连许爸爸有的时候想喝一杯，于玉欣都不让。
  就等每次聂楚来自家做客的时候，她亲自一杯杯地泡给她喝。
  “来，喝茶。”
  “谢谢阿姨。”
  “小楚，到底是什么事呀？看你这一脸严肃神秘的样子，怎么刚才你爸妈在的时候没说呢——”
  聂楚淡淡一笑，鼻尖倒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把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于阿姨，我知道，你到现在是还希望我能跟许茂之和好的。但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事也是不能勉强，以前是他没有这个心思，至于现在是我也没有这个心思了。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再为我跟许茂之的事情操心。”
  于玉欣的笑脸顿时有些凝滞，等反应过来聂楚这话里的意思，又莫名着急起来，抓着聂楚的手说：“是不是阿姨手伸得太长，让你觉得哪里不方便了？”
  于玉欣背地里为了撮合两人复合而为难许茂之，也只是在背地里。
  面子上从来都是跟聂家的人说“好聚好散”，就是为了不给聂楚任何压力。
  聂楚知道她的为难，摇摇头说：“阿姨，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是怕您费了这么多心力到头来又……再说许茂之他一个人创业也挺不容易的，你这样为了我打压自己儿子的事业，我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于玉欣眼眶已经红了，又自责又是心疼聂楚，更多的还是气许茂之。
  “都这时候了，你还替那臭小子着想，有你这么好的媳妇不要，活该他多吃点苦！”
  聂楚捋了捋于玉欣的后背，让她先别动气。
  于玉欣拉扯着聂楚的手心，突然想到心想聂楚以前提起许茂之的时候还是含糊其辞的，怎么今天就这么决绝地跟自己说这些话，于是吸了吸鼻子，又板着哭丧地脸，严肃地问：“小楚啊，你实话告诉阿姨，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
  “阿姨知道，这样耗着你是阿姨的私心，是不对的。到底是我这儿子不知好歹配不上你，但你也实话告诉阿姨。阿姨就难受这一下子，就过去了，唉……”
  聂楚蹙了蹙眉，她望着于玉欣，心里也不好受，伸手去抱了抱她。
  可长痛不如短痛，她跟许茂之分开已经一年多了，不应该再让这件事继续发酵。
  于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您就别再为我操心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您的干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
  晚上九点。
  粉丝见面会圆满结束，许麟捧着一堆礼物回到了自己宿舍房间。
  这会儿刚洗完澡，于玉欣女士就打来了几通视频电话。
  许麟跳到床上，一接通视频，就看到他妈坐在床头哭哭啼啼地成了个泪人，披头散发一脸憔悴，还在镜头前不停地抹眼泪。
  许麟凑到手机前仔细看了看，“哟，怎么哭了啊？看这眼睛都肿了，鱼尾纹都出来啊。”
  于玉欣听到这话就朝手机里含泪瞪了一眼，骂道：“我这辈子辛辛苦苦生养了两个儿子，没一个贴心的！看到你妈这样还冷嘲热讽！我想找个人诉诉苦都不行……”
  于玉欣平时的倾诉欲望极强，且表达形式格外夸张。
  不过有什么大小事都是找隔壁沈阿姨，或者聂楚吐苦水，基本上轮不到许麟来安慰她。
  许麟也不太会安慰，也不知道他妈今天是受了什么不能说的委屈，居然来想到来找他这个小儿子吐槽。
  他只好挠挠头，耐下心来问：“妈，你是跟我爸吵架了？还是跟沈阿姨吵架了？除了他们两个，谁敢给你于玉欣女士气受？”
  “是小楚……”
  这话一说出来，于玉欣柔弱的眼泪又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怎么了？”
  许麟不由得紧张了一些。
  不过于玉欣忙着顾影自怜，完全没留意到他语气中的异样，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小楚她今天跟我说，让我别再管她和你哥的事，说是白费力气……你也知道你妈我什么都有，这辈子就剩下这么点念想，就想着让小楚有一天能光明正大住在咱们家……就算是干女儿，那也要看着她嫁给别人的呀，总归以后看见她的次数就少了……万一她再嫁到外省去，那我不是白白就把这干女儿丢了……”
  许麟“噗”的一声笑了，真的是没忍住，才不小心打断了于玉欣的哭诉。
  “你还笑？你这小兔崽子还笑？！”
  许麟忙沉下脸来配合她的悲痛情绪：“抱歉抱歉，妈，您继续说。”
  于玉欣瞪了他几眼，才缓过劲，继续委屈地哭道：“小楚这么一提，我当然得给她面子不是？我把跟你哥竞争关系的几家游戏公司的投资能撤的都让人撤了，也不让人再去为难你哥屁股后头的那只小狐狸精……可是你知道小楚还跟我说了什么，这才是最让我心灰意冷的……”
  许麟挑眉：“什么话？”
  “小楚说……说她有别的中意的人了！唉，你哥是彻底没戏了，我和你沈阿姨这大半辈子的约定，算是要落空了……”
  “她，真的跟你这么说？”
  “可不是……”
  许麟眼角掠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女人的情绪一旦打开匣子，就如同泄洪，滔滔不绝。
  屏幕里的于玉欣女士此时声泪俱下，着实悲痛。
  许麟回过神来，才去开导说：“妈，其实你没必要灰心。咳，你如果真这么想把聂楚留在身边，你也不想想，你好歹生了两个儿子呢。”
  “对哦，一看楚姐就是许麟姐姐的感觉，那怎么从来没听楚姐自己提起这件事过？”
  “不管了，嫉妒使我面目全非，不过这是什么神仙姐弟组合啊！真的好养眼啊！”
  “……”
  坐在里面的聂楚可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享受。
  她的手臂被许麟的脑袋压得有点疼，皱眉抽开了手臂，另一只手在推了下许麟的脑袋，把他给推了出去。
  “别没大没小。”
  “你在我上面的时候，也不是没分大小么？”许麟无辜兮兮地抱怨。
  “你……”
  聂楚气得心肝抽疼，却每次又被许麟堵得说不上话。
  说到底，聂楚觉得人到底是做不得亏心事的，不然总是在那个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时正好聂楚的手机响了，是于玉欣打来的。
  聂楚有了个借口撇开许麟，就忙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聂楚稳了稳气息，才开口甜甜说：“喂，于阿姨？”
  电话那头的于玉欣笑了笑，关心问：“小楚，在上班呢？这会儿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这个时间点还没有配音呢。”
  “那就好那就好，阿姨问你，许麟是不是一早就来你们那了？”
  聂楚拧眉回头望了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阿姨让他去找你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是这样的，他经纪人昨晚上跟我说，有个大导演找上许麟拍戏，还是古装戏，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是啊就担心许麟这孩子的台词功底不行，你看他这两年压根没多少时间在学校里上课，整天就被拉到舞台上唱唱跳跳的，所以我就跟他们公司引荐了你，想让你带带他看。”
  原来是于阿姨介绍的，怪不得会直接找上聂楚来培训……
  聂楚抿了抿嘴，又听到她说：“小楚，本来这件事也不想麻烦你的。可是不怕你笑话，上一次就有个给他指导形体的老师，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关键那人还是个男的……所以阿姨还是对你比较放心，再说许麟也算是你一起长大的弟弟不是？不过这事你也千万别为难，要是你最近太忙的话，就下次有机会再说。”
  她一个配音演员而已，再忙能有许麟这个当红偶像忙吗？这一点不成立的。
  而且本来聂楚在于玉欣的面前一直就都是百依百顺的干女儿形象，听到那句“许麟算是你弟弟”，她是真的拉不下脸面拒绝。
  是啊，许麟从小就叫她“姐”。按照聂许两家的私交，这种小忙的她没道理不帮。
  聂楚又应和了几句，等于玉欣挂掉电话之后，她才面色凝重的走回配音室。
  许麟正托腮一直看着她，那灿烂帅气的笑容之下，露出两颗有点可爱的虎牙，“怎么了？看你不太高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来跟我听听？”
  她眨了眨眼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先让自己冷静下下来，才跟他说正事：“我问你，你最近是有接戏的打算？”
  许麟点点头，说：“嗯，客串一部历史剧的皇子，就是张章导演的那部新戏。张导他对台词的要求比较高，不希望角色后期配音，所以想来找你补个课。”
  历史剧皇子……
  聂楚看惯了许麟占据C位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蹦蹦跳跳，一时间还真难想象出他字正腔圆去演历史正剧的样子。
  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流量偶像都是吃青春饭的，年纪一大，都得想办法转型成为实力歌手或者人气演员，才能继续在娱乐圈存活下去。虽然这种转型对20岁当红的许麟来说是早了一点，但是早一点准备貌似也没什么坏处。
  于阿姨和他的经纪人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而且巧的是，聂楚配得最多的戏种就是古装戏，对于古装台词的发音和节奏还是小有心得的。
  聂楚一想到该还的债总是要还的，既然于阿姨都这么说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或许也可以让许麟对自己的幻想破灭，于是纠结了一下，肃了肃声对他说：“这样吧，许麟。我可以无偿帮你指导戏剧台词，但是作为交换条件，那天晚上的事就不许再提了。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知道了吗？”
  许麟愣了一下，心中也迅速衡量了一番，又笑问：“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来这边找你？”
  “这个……理论上是没有出道的艺人来培训老师这培训的，而且你平时有演出和通告的话，时间应该也没法固定吧？你可以跟你们的经纪人商量好时间，再让你的经纪人或者助理跟我沟通，然后我安排出时间来配合你。”
  聂楚公事公办，她去年也曾为一批新人演员做过台词培训，也跟一些影视圈的大佬前辈一起配过音，也还算是有经验。
  “不过呢，我还有一个条件——”
  聂楚为了不让许麟得意得太早，忙接上话说：“你以后不可以再叫我‘楚儿’，最好还是叫我“姐”之类的称呼，然后也不可以再对我动手动脚。这一点很重要。”
  不然要是经常相处在一起，总是让身边的人看到许麟对她这么殷勤，难免会有很多麻烦。
  许麟的眉头有些不情愿地皱了皱，“你这明明是两个条件。”
  聂楚无奈，退了一步说：“那你先选一个好了。”
  这两件事其实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就是聂楚自己觉得会比较麻烦而已。
  如果现在许麟一下子犯小孩子钻牛角尖的毛病，不能接受她提的这些条件，至少先约定一个也好。
  许麟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望着聂楚，突然“咯咯”地笑了两声，决定说：“那么……我就选第一个吧！”
  话音刚落，许麟突然拿过一本书，挡住了两人的脸，然后将头飞速地凑了过来，在聂楚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姐。”
  聂楚始料未及，手指紧掐着面前的按钮，慌张用力地拔下了一个钮帽。
  从他唇齿亲吻的地方开始泛滥一片红晕，唯独许麟唇摁过的地方留了一个白印，对比分外鲜明。
  抓着按钮的手微微一颤，连这声轻飘飘的“姐”落入聂楚的耳朵里，听着都变得有些羞耻起来，配音室的空气里都开始弥漫着一股令人无措却又甜腻的味道。
  聂楚的脑子空白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猜许麟和楚姐他们两个挡着书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啊，我好想知道啊！”
  “或许，是在聊午饭一起吃什么？”
  “该不会是那么无聊的话题吧……不过他们还可以一起吃饭的么！楚姐她也太幸福了吧，你问问等下吃饭能带上我们不？”
  邱露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个女孩的对话：“我说你们两个，别看人家聊天了，新一期的广播剧还没配好呢！别等着楚姐到时候来催你们——”
  两个女孩这才赶紧准备起资料，匆匆去另一间录音室配音。
  邱露摇头笑了笑，无意中倚在桌子边顺着她们刚才看的方向看去——
  她站得那个位置比较靠前，隐约能看到一点书本背后的画面。邱露有点近视，又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望去，然后一时腿软，惊得忙捂住了嘴……
  许麟弟弟……他……好像是在……亲聂楚！！！！
  天啦噜……
  下一秒，两人遮脸的书失去了重心，忽然掉了下来。
  于是邱露真真切切地看到这一幕：聂楚的脸颊飞红一片，许麟的睫毛轻搭在聂楚小巧的鼻尖上，垂眸望着她的唇，爱意盈盈。
  许麟和聂楚就差没有血缘关系，可也不比亲姐弟的关系要远。
  就是“一宿”这词……听起来总是有些奇怪。
  聂成康先欣慰地说：“没想到许麟这孩子真是长大了，还会反过来照顾姐姐了，以前真是没看出来。”
  聂成康以前是教书的，说话一向有水平，这一句“照顾姐姐”，及时就将这件事归结为姐弟情深、邻里和睦上的风向上了。
  沈惠也笑了笑，忙顺着丈夫的意思说：“对啊对啊，那这次可多亏许麟了，不然聂楚一工作起来就没数，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在这件事上，于玉欣也跟聂爸聂妈是一个态度，她从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往男女关系想过，眼下也只是担心聂楚的身体、欣慰许麟的懂事。
  聂楚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家长们的态度越是这样，她有的时候就越是惶恐不安。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跟许麟那个过了……可能离聂家和许家第二次冷战的日子也不远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于玉欣才依依不舍地拉着聂楚的手：“小楚，那你今天早点休息，阿姨就不在这打扰你了，等明天再来看你。”
  聂楚点点头，见于阿姨走了，突然又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
  她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这时又从客厅里快步走到了隔壁的许家花园，追上了于玉欣。
  “阿姨，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于玉欣见聂楚追了上来，先是一愣，忙娇笑说：“那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说吧，你还跟阿姨客气呢。”
  聂楚点点头，就随着她进了许家。
  于玉欣特意给她泡了一杯上好的茶，那是她前两年专门去一座有名的茶山上求来的媳妇茶。
  这媳妇茶还跟一般的媳妇茶不太一样。
  不仅价钱比金子还高，茶香清冽，是茶中的上上品，关键这茶是于玉欣怀着满心虔诚到那茶山上姻缘庙祝祷开过光的：祈求喝了这媳妇茶的人，就得做她家的儿媳妇。
  就连许爸爸有的时候想喝一杯，于玉欣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