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广西儿郎
  池河北岸沿河修建的防御阵地控制了沿河岸十几里地远的范围。池河不是太宽，只有一百多米宽，这是冬季枯水期，河面只有七八十米，河水也变得很浅。由于河水带来的泥沙，让河床已经和两岸持平。
  这里是水田占多数，旱田很少。大桥镇不知道为什么叫大桥镇，因为池河这一段距离之内并没有桥，只有四十多里地以外的太平桥。日军已经占领大桥镇，接到命令进攻的第65联队长两角作业大佐指挥他的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大队，进入大桥镇。
  对面沿河建立的阵地，是桂系军队第31军第135师，412团的部队。在淞沪战场，第13师团就和广西部队继交过手。一直到南京，这支部队很顽强，但是战术比较落后。装备比一般的部队要强一些，战斗力几乎和支那的中央军差不多。他们的弱点是没有重武器，基本都是轻武器。
  张八岭到明光这些地方，第13师团和这些广西部队已经战斗了一个来月，皇军没少损失，迫使第13师团进入池河沿岸以后停止进攻。接到华中派遣军司令畑俊六大将命令，第13师团向北进攻，占领蚌埠、淮南、凤阳地区，为攻占徐州做准备。
  由于一个月时间的战斗，中国军队损失严重，他们没有良好的兵役制度，补充兵力十分困难。补充的部队都是临时招募新兵，基本没什么训练，战斗力更加变弱。
  对面主阵地是一个团，左右两侧是两个团，这是一个旅的兵力，大概七千多人。两角作业大佐还是不怎么担心的，战争开始到现在，皇军想进攻的地方，还没有哪个地方的中国军队能挡住。
  这是一段日军能渡河的地段，坚守这里的是412团第第三营，他们团已经伤亡巨大，全团两千三百多人，可是现在连一千五百人都不到，团长吕明月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清澈的河水，脸色严峻。对岸是一个联队的鬼子，外加一个炮兵大队。全部兵力四千多人，自己这面是一个旅，三个团加起来兵力也有不到五千人，和日军兵力是一比一。
  有池河阻挡，但是吕明月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这样作战每个将领都心里没底，因为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作战目标。
  所有的部队都在打阻击，鬼子进攻哪里，就在哪里防御，谁也不知道鬼子什么时候不进攻。今天不进攻，明天也会进攻，早晚有一天会攻占这里。
  团副詹大海说道：“团长，还是没有命令。”
  吕明月叹口气说道：“算了，不要再关心这些，师长估计也不知道。”
  詹大海愤恨的说道：“这样的仗打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鬼子的兵越来越多，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吕明月还想知道什么时间呢。鬼子是一个国家，他们实力强，武器先进，这样打下去，早晚是能胜利的。可是能因为这个就不抗战吗？冷声说道：“多又怎么样，他们弹丸之地的一个国家，中国多大？人口多少？就是拖也能把他们拖垮。我们离开家乡的时候，向家里人保证过，决不后退。传令给第三营，那是鬼子进攻的重点地段，告诉莫潍就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失去池河天险，定远将无险可守。”
  “是”詹大海拿起电话，接通河岸主阵地第三营，把团长的命令告诉他。
  莫潍放下电话，他也是一样的迷茫，这种被动挨打的防御，已经让所有的中国军队恐惧。谁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谁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可是他们又不能不战斗下去。这是被人家欺负到家门了，是中国男儿，毫无别的选择，唯有战死沙场，对家中父老有一个交代。
  莫潍一遍遍的检查阵地，他知道鬼子一旦进攻，就会是猛烈的进攻。这里是平原地区，没有险要，阵地就是在平地上挖出的战壕。
  莫潍有点信心就是他们占据河岸阵地，鬼子想过河就得涉水渡河。池河不是太宽太深，但也不是人可以徒步涉水的。他把仅有的几门迫击炮设置在阵地后面，望远镜里看到河对岸日军在登上很多小船和木筏，这是鬼子准备搭建浮桥的东西。
  莫潍来到炮兵阵地，对炮兵排长席定君说道：“打准一些，注意转换阵地。目标不是鬼子，是他的的浮桥。”
  席定君立正说道：“营长放心，我一定不让鬼子把桥架成。”
  莫潍点点头，他还是有些放心的，席定君是炮兵出身，虽然只是一个小排长，但是迫击炮打得很准，自己有四门迫击炮，只要看住鬼子的浮桥，就能阻止鬼子过河。
  上午八时十七分，池河战斗打响。第65联队配备一个炮兵大队，这是75口径的山炮，最远射程八公里。大队配属的九二步兵炮射程是四公里。面对没有重炮的中国军队，两角作业大佐十分自信。
  当他一声令下的时候，三个炮兵中队的六门步兵炮，山炮大队的十二门山炮，一起向河北岸的守军阵地开炮。
  轰，轰，轰，巨大的爆炸在河岸阵地上爆炸。巨大的爆炸力让这些平原上的战壕工事变成一个个土坑。紧紧隐藏在战壕里的士兵，都低着头，攥紧手里的枪。
  虽然日军是盲射，但不是乱射，还是有不少炮弹落进了阵地。不断的有士兵被炸飞起来，硝烟泥土漫天飞舞。
  两角作业大佐也知道这个地形不好进攻，他没有舟桥部队，不能架设临时渡桥。只好在这里收缴很多民用小船，又制作一部分木筏，只要他搭成浮桥，对岸的支那军是绝对守不住的。只要占领河岸阵地，拿下定远就是一个冲锋的问题。
  第一次炮火准备的时间很长，足足半个小时时间。鬼子接近二十门大炮，每门炮都发射了十发炮弹。第三营的阵地被二百多颗炮弹轰炸，很多地方的战壕都被泥土填平。当鬼子还在炮击的时候，停在河边的木筏和小船开始向河中心划过来。
  两角作业大佐亲自指挥，命令工兵中队和辎重兵中队配合第一大队的士兵，开始架桥。看着接近河北岸的鬼子，莫潍喊道：“第三营兄弟们，准备战斗。”
  一声立下，在战壕里隐藏的士兵立即在泥土中钻出来，抖落掉身上的泥土，步枪架在战壕沿上，盯着河面上的鬼子。
  看来鬼子十分内行，他们的工兵也显示了很好的技术。用木筏把小船连接起来，就成为一座浮桥。很快浮桥接近北岸，先头的鬼子已经到了河岸，河南岸的鬼子也开始登上浮桥。
  莫潍喊道：：“打。”
  第三营阵地上机枪步枪一起开火，登上北岸都是辎重兵和工兵，被打倒很多人，其他的立即卧倒还击。
  战斗开始了。莫潍向后面的迫击炮阵地观望，他在盼着席定君他们能摧毁浮桥，否则鬼子登上河岸，战斗就难以预测了。席定君举着一只手，竖起大拇指，闭上一只眼睛，不断地报告炮手位置。他重重的放下手喊道：“开炮。”
  “咣，咣”的声音，四颗迫击炮弹放入炮口。这是六零迫击炮，炮弹发出一声声弹啸，飞向中央的浮桥。轰轰的爆炸声，四颗炮弹有两颗命中浮桥。
  六零迫击炮虽然威力不是很大，可木板和木筏搭成的浮桥也扛不住。小船和木筏被炸得粉碎，两发落到水里的炮弹炸起冲天的水柱。
  看着被炸死的鬼子和炸断的浮桥，阻击阵地上响起欢呼声。莫潍看了一眼后面：“席定君，好样的。”
  这边欢呼，对岸的两角作业大佐却是气得大骂：“八嘎。命令炮兵摧毁他们的炮兵阵地，工兵架桥。”
  日军只好再次开始架桥，天空又传来炮弹的尖啸声。这一次鬼子的炮弹不再只是袭击阵地上的守军，而是集中打击后面的迫击炮阵地。两发炮弹炸毁浮桥，席定君也很高兴，命令炮兵立即转移阵地。
  当鬼子的炮弹打回来的时候，席定君的炮排早就转移了，山炮炮弹把原来的阵地变成一个个深坑。
  不能不承认鬼子的炮兵训练有素，这样短的时间，就根据弹道知道炮兵阵地。当工兵再一次把浮桥架起来的时候，指挥进攻的第1大队长藤田永新中佐立即指挥他的士兵登上浮桥，向河对岸快速奔跑。
  嗖，嗖，一发接一发的炮弹落在河面，这一次时间仓促，炮弹就没有那么准了，最后不知道第几颗炮弹终于让浮桥再次中断。日军炮兵也开始反击，席定君只能不断的变换阵地，瞄准的时间越来越短。
  两角作业大佐发现对岸的指挥官还是很有能力的，只要不让皇军架桥，他的部队就无法过河，也就无法进攻。他的重炮和步兵炮调整炮口时间长，动作慢，根本没有迫击炮快。
  看着已经接近中午，可是部队还是无法过河。两角作业大佐眼里闪过凶狠的目光，叫来第2大队长命令他向另一侧的第413团进攻，第三大队向414团进攻，集中炮火向正面阵地进攻。
  很快时间，日军不再架设浮桥，而是把兵力分开，在宽有一二里地远的距离内，登上小船和木筏，散开渡河。重机枪大队向前进抵河岸，用强大的火力压制着对面的阻击部队，山炮大队和步兵炮中队一起开火。
  战斗终于进入白热化，鬼子不计生死的过河，在强大的火力之下守军伤亡巨大。第三营不阻击，鬼子就会全部上岸，要是阻击就要承受着鬼子的杀伤。
  莫潍没办法了，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对身边的勤务兵说：“给团长报告，请求增援，鬼子活力太猛。”说完抽出枪进入阵地。
  进入阵地的莫潍喊道：“弟兄们，坚持住，我们是广西儿郎，不会让鬼子踏过池河。”
  排长张金吾喊道：“营长，喝漓江水长大的人，不会后退。打！”
  阵地上枪声响成一片，可是他们兵力太弱，火力更弱。鬼子终于在齐腰深的水中跳下小船和木筏，开始上岸。凭着精准的射击，熟练的战术动作，鬼子终于登上河滩，可他们也承受了不小的伤亡。
  眼看着莫潍的第三营就要伤亡殆尽，席定君的迫击炮只剩下两门。减弱的炮火支援，让更多的鬼子开始渡河。
  “杀啊！打死这些王八蛋，梧州的兄弟们上”吕明月留作预备队的第二营进入阵地。
  突然增强的火力，把登上河滩的鬼子压在地上起不来。举着望远镜的两角作业大佐气急败坏，头也不回大喊道：“命令炮兵向河岸阵地开炮。“
  发了狠心的两角作业大佐顾不上炮弹有可能误伤自己人，他要用炮火消灭这些该死的支那军。
  就在两角作业大佐发狠的下达命令时候，程世忠带领的侦查小队接近了鬼子的炮兵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