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正想问清楚业务员, 林志强处理好店铺的事情后, 推开玻璃门出来。平易近人地微笑：“小钟回来了？”
  小钟回：“是的, 林先生。”
  “这是我女儿。”林志强向小钟介绍，然后交代：“我现在跟她去吃饭，下班的时候你帮我关好店里门窗。”
  小钟：“好的。”
  林雪和林志强来到以前一家三口经常去的粤菜馆, 在林雪的记忆里, 餐馆是新开的, 价钱很贵。因为林雪爱吃这家的东西，那时候条件不是很好的林志强夫妻每个月会带林雪来一次。
  后来家里有钱了，曹敏玲却病逝，再也没有来过这地方吃饭了。
  餐馆装修十几年如一，甚至没有翻新的痕迹。可能现在周边的餐厅花式百样, 这家餐馆跟别人竞争不过来, 节约成本开业, 服务员是大大咧咧的大妈，不跟以前那样请青春靓丽的妹子。
  林雪和林志强在一个咨客带领下来到一餐桌，饭市上座率80%, 生意还算可以吧？
  桌布给人的感觉有点脏，边角有两个烫出来的孔, 应该食客抽香烟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餐馆里都是中老年人在吃饭，可能是以前一直以来的食客吧。
  林志强把菜单交给林雪点餐，点了三菜一汤, 两人在等餐。
  林雪想起刚才那个业务员的话, 说林志强被催债公司逼着踹不过气, 隐隐约约知道怎么回事。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家里破产了，所有之前的东西都被法院封了。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清盘完了吧？家里应该是欠着钱的，只是不知道欠多少，只有林志强知道。
  林雪问：“爸爸，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林志强神情淡定，有着二十多年经商经验，大起大落什么没见过。
  林雪再问：“那个，我们家欠多少钱来着？”
  林志强想林雪应该也猜到一些不对劲，他淡淡一笑，似乎不是很大的事情，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爸爸还应付得来。你呀，好好学习，毕业以后找一份好工作再嫁给程梓，这样才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林雪撇撇嘴说：“你说得太远了，程梓家父母不是那种人。”
  林志强见过程梓的父母，知书达理，很有涵养，应该不会为难林雪。但是，这个社会现象比较多，难保人一辈子是不会变的，只是提醒她注意些什么。
  林志强说：“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爸爸的事情不用担心。”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跟你分担着，别瞒着我一个人去应付。”林雪伸出手碰了林志强的手背：“嗯？”
  林志强点头：“嗯，别担心，没什么事。”
  随后菜品上来了，两人开始动筷，菜品以前吃过了，两父女聊着味道好像没有变过。
  饭后，林雪打包了一个甜品回去给程梓做宵夜。
  结账后，父女从餐馆走出来。粤菜馆旁边是一家新开的高级餐厅，装修奢华，林雪瞥了一眼，继续走路。
  “咿，这不是林大小姐吗？”一把嘲讽的女声响起。
  林雪顺着声源看过去，是一位衣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看上去挺眼熟的，可是叫不出名字。女人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比较随意，不过都是奢侈品牌。
  林志强以前经常参加商业活动，认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一家能源公司的太子爷。林志强保持着一贯有的涵养，不卑不亢地跟太子爷打招呼：“真巧，陈先生。”
  陈太子爷像没听到林志强的话，林雪受不了别人这样无视自己的父亲，向前一步准备骂人的架势，被林志强拦住了，林雪只好作罢。
  那年轻的女人看着林雪拿着一个塑料饭盒，以为在旁边破餐厅没吃完打包回去的食物，轻蔑地一笑：“真寒酸。”
  男女以高傲的姿态走进西餐厅。
  “那两个人有病！”林雪见到他们进入餐厅之后吐槽了一句。
  林雪猜想那个女人应该是以前她教训过的名媛吧，要不然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被人轻蔑。不过她以前教训过的名媛也不是什么善类，不惹她的话，基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林雪，在你还没强大的时候，不能随便得罪人，知道吗？”林志强很少教育林雪，那时候他可以为女儿撑起一片天，容许她无法无天。但是，他现在落难了，无法成为女儿的避难所，开始教她一些生存规则。
  “他们这样看不起人……”林雪不喜欢别人这样的态度对她和她的家人。
  林志强继续说：“不是很过分的，就忍忍吧，等你有足够的强大，他们就不会看轻你了。有时候做事情是需要忍辱负重，要学会能缩能伸。”
  “我知道了。”林志强说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让她明白，不要随意顶撞别人惹事。
  林雪跟林志强住在相邻的小区，两人在小区门口道别，各自回去住处。林雪回到家的时候，程梓已经在家了，半躺在沙发看电视。
  “程梓，给你带了宵夜！”林雪进门后，背着的手袋没有摘下，外卖盒放在茶几上，拆开包装。
  程梓道谢：“谢谢。”
  突然，林雪手袋里有一阵手机铃声，她打开手袋发现是林志强的，刚才去吃饭的时候一直放在她的手袋里。
  号码备注某家财务公司，林雪接听。
  程梓吃着双皮奶，看着电视没有理会林雪的聊天内容。等到林雪挂线的时候，程梓发现气氛不太对劲，问：“怎么了？”
  林雪摇摇头，说：“没什么。”
  林志强每天早上回过来这里吃早餐，林雪不用特意去送手机。林志强的手机是旧款的智能机，没有密码锁功能，林雪轻易地翻阅手机里面东西，短信内容，来电显示，通讯录名单。
  她不太了解林志强的事情，刚刚那家财务公司说是受某家实业公司委托追款，说林志强欠款是破产前的债，法院把林家封后清盘，按比例分给债权人，林志强还欠那家实业公司3千万。
  林雪联系以前公司的律师和财务，问他们知不知道林志强欠款状况。
  目前所知道的，大概欠三亿吧。具体数字还要问林志强。
  三亿啊，这怎么还？林志强在旧街市开中介所，应该收入不多，大概也就够给人工费和水电费。店铺原本是林家的，后来赠予给程梓，程梓人善心，没有收铺租。不然，林志强要多一笔支出。
  程梓见她打电话，一遍做笔录，在她旁边看着，写着欠几家公司和银行的钱。程梓知道她家欠着别人钱，可是没见林雪这么认真过。
  程梓见她打完电话，数也算好了，停下来发呆。
  程梓明知故问：“怎么了？”
  “程梓，我有个表哥，是舅舅的儿子，他是星美娱乐的老板，早上他公司的人问我要不要出道。”林雪又补充：“原来我家欠了别人很多钱，那些财务公司经常去骚扰我爸……”
  “一共多少钱？”
  “三亿左右吧。”
  程梓不太喜欢林雪出道做艺人，可林雪要代父还钱这件事上没有资格说话。程梓年薪不差，可以过上高品质的生活，要是背负三亿的话，光靠写歌卖版权还需五六十年才还清。
  林雪年轻，相貌出众，唱歌也很好，如果红起来的话，大概十年内可以还完吧？
  程梓在脑海里分析了一下，没有说话。林雪见他这样子，以为是不同意，不知所措。
  “星美资源不怎么样，艺人咖位也不高，赚不了大钱。”程梓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雪有点失落，低下头，果然是自己太天真的，以为出道就能帮补家里。
  程梓又继续说：“来华铭吧，徐监制挺看好你的，而且公司还有周斌斌和林美人，如果他们带你的话这样会红的快。”
  林雪有点担心：“真可以让前辈们带吗？”
  程梓耸肩，说：“别人的话，我就不清楚，不过你男朋友是我，他们应该会给个面子。”毕竟，他每年的作品占据年度颁奖礼一半奖项，实力不容小觑。他曾经救活了几个落魄的歌手，帮助他们重回歌坛顶层，大牌歌手若要保持原有的咖位，还是要靠他的。
  大概，程梓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其实心里也是很内疚的，没有像电视剧里面的男主，拿出支票本爽快写出一串数字给女主家里度过难关。
  3亿这数字对于程梓来说，已经超过自己能力范围了。但是程教授夫妇是科学家，这么多年来研发技术专利也赚了不少钱，还有一些私人投资，说：“我回头问我爸妈看能拿出多少钱，帮忙还一部分吧。”
  “不用了。”林雪不想向程家借钱，自己没有嫁给程梓，不该拿钱；就算嫁给了程梓，也不该拿钱，毕竟是自己父亲投资失败，还是要自己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