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季初并不知道程郁舟的爷爷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只是从他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心情似乎很不错。
  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眼角弯弯，笑意浅浅, 好像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季初心里好奇, 仰着脸用一双亮晶的眼睛看着他，问：“你好像很开心？你爷爷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呀？这么开心。”
  程郁舟愉悦是从内心深处而散发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在老爷子面前说的方法简单实用, 越想越觉得好。
  他情不自禁摸摸她的脑袋, “的确很开心。”
  季初喃喃道：“我还以为你爷爷会把你抓过去训一顿呢, 之前来机场接我们的那个人看起来也很凶, 语气也不太好。”
  程郁舟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其实还好，你不用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人。”
  夜已经深了, 季初打了个哈欠, 折腾一天倒是有些累了, 她揉揉眼睛, 眼眶周围都红了一圈，娇弱了几分，声音嗫嚅，“我要去睡觉了。”
  程郁舟眼中暗光一闪, 眉头往上挑了挑, “一起。”
  季初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程郁舟今晚会做些什么, 以前她也没有发现原来他竟然是如此重欲的一个人, 夜夜笙歌还觉得不够。
  有时候她受不住，朦胧间睁开眼真的以为程郁舟要把自己给吃了，那双眼中杂糅了太多的情绪，暴虐、阴狠甚至还有深爱。
  季初总是看不懂他的眼神的，也想不通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程郁舟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她看不清。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内心深处的模样。
  渐渐地，季初也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她何尝不想和程郁舟做一对知心爱人呢？想和他缠缠绵绵到天长地久，可是两个人之间总有若即若离的距离，两颗心靠不到一起去。
  季初在有些事上反应的确不如别人机敏，但她也不算太笨，这段日子里也发现了程郁舟不对的地方。
  像她的同事所有，好像掌控欲确实比一般人要强一星半点，她的事情他总是要插手的。
  而且程郁舟说的话，莫名让人不敢违抗。你拒绝了他，他可能会笑眯眯的温和的跟你说，没关系，那就随你吧。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会顺着他的心意来。
  季初索性就不想了，舒舒服服在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便扑上了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身后的男人忽然捞起她的腰，沉声道：“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再睡。”
  她的发丝还湿漉漉的，季初要睡不睡的时候其实很好摆弄，你做什么她都不太会反抗，只要不要太打搅她睡，她也就不会发脾气。
  程郁舟好脾气的将人捞到自己的怀抱里，温柔体贴的替她吹干了头发，然后发现怀里的人早就睡了过去。
  程郁舟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慢吞吞的去了浴室随意冲洗了一下，出来时浑身好像还带着雾气。
  他将早就睡的神魂颠倒的女人拉到自己的怀抱里，又开始了漫长的折腾。
  季初烦躁的推了他一把，嘤咛两声，像猫爪子在人身上挠，她说：“你烦不烦啊，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身上的男人罔若未闻，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上，像是哄又像是安慰，“乖。”
  季初烦起来下手也不轻，又是踢又是抓的，就想把他给弄走，不是她不乐意这种事，主要是程郁舟每回的架势都很吓人，一直不停一直不停，她哭了喉咙哑了也不停。
  真真是电视剧里所说的那种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当然了她疼是不疼的，就是累！累到每天早晨醒过来浑身都完全不想动，手指都不想抬。
  挣扎两下没有用，季初干脆就不动了，他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这一觉仿佛睡到了天荒地暗，第二天还是程母来敲门，她听见声才醒过来。
  眼睛下面一片青黑，看起来睡的很不好，季初脑子还有些朦胧，努力清醒了过来。
  程母隔着一道门，对她说：“初初，快中午了，我怕你饿坏，起来吃点东西吧，若是还困再继续睡也没关系的。”
  季初从床上跳起来，“那个……伯母，我马上就来，不困了不困了。”
  她从前虽然也时常赖床，但是从来没有起的这么晚，季初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身上的痕迹就没有消失过。
  洗漱完下了楼，程郁舟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黑色的西装穿着显现了几分精英气质。
  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季初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填饱肚子要紧，开席之后，她埋头吃东西，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程家但凡是坐在一起吃饭，几乎没有人主动说话，几个人的嘴巴都闭的紧紧，一声不吭。
  这样的氛围之下，季初当然不可能自讨没趣开口说话。
  程家吃的都比较清淡，对于季初这种重辣的人来说实在吃不惯，也没有什么食欲。
  程母见她吃的少，也就懂是怎么回事了，她问：“菜不合胃口对吧？我身体不太好吃不了太重口味的东西，等晚上我让阿郁从香玟楼给你带些你爱吃的菜。”
  季初有些不太好意思，连连摆手，“没关系的。”
  程郁舟低低出声，“好，我晚上给你带回来，你下午好好待在家里。”
  虽然只在他家里待了两天不到，但季初已经开始想回春城了，她想念家乡的一切。
  也不是说这边不好，而是不习惯，也没有熟悉的朋友便待不住了。
  何况，季初还觉得回去上班有意思，若是叫她每天都待在家里混吃等死，她一定会疯的。
  季初暗暗掐了一把程郁舟的胳膊，悄咪咪的问他，“你跟你爸妈说了吗？见面的事。”
  程郁舟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一会儿说。”
  他没有忘记，只是不着急。
  季初彻底放心了，“那你好好说啊。”
  说完了就能回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将来的事情她不太愿意去想。
  两个人既然结婚了，注定就要有一方先妥协。将来是在春城定居还是在这边，都需要商量。
  如果让季初来选，肯定是春城。可是程郁舟就不一定愿意了。
  如果要她妥协让步，季初也很清楚自己要失去的是什么，工作还有相识多年的朋友，这些都是她割舍不掉的
  唉，越想越头疼。
  越头疼越困。
  季初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想去躺一会儿，舒舒服服的靠着枕头玩手机，玩累了两眼一闭就睡过去。
  程郁舟见他精神不济，说道：“你上楼歇着吧。”
  季初心里有点怨气，总觉得是他昨晚太不知节制所以才导致她困成这样。
  她点点头，“那我回房间歇一会会。”
  她一上楼，程母便叹气，对儿子说道：“你不要逼的太紧，这样不好的，你看把小姑娘累成什么样子了？阿郁，我不是告诉过你的吗？要克制。”
  他心性扭曲，她这个当妈的是清楚的。
  程郁舟跟个闷葫芦一样，半晌打不出一个声音，不过他对他母亲很是尊重。
  他低下头，“好。”
  程母知道他这个好字里有很多的不情愿，“我也上楼躺一会儿。”
  程父起身，“我陪你。”
  “爸，我还有事跟你说。”
  程父面色不虞，“去书房。”
  他们两个每次见面说话都像上司和下属，一点都不像亲父子。
  程父的书房在二楼走廊最右边的房间里，窗帘开了一条缝，透了些许的微光进来。
  程郁舟站在他父亲面前，父子两张脸有五分相似，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倒是一模一样。
  程父点了根烟，率先开口，“什么事？”
  这么多年来，他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妻子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他便戒掉了，可最近她的病隐隐加重，虽然对生命没什么威胁。
  可他心里就是觉得暴躁，如今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自然就什么都不用顾忌。
  程郁舟的瞳色和他一样都是黑色，看着就叫人害怕，他抬起眼睛，望着他说：“我希望您和母亲去一次春城，见见她的家人。”
  程父吸了口烟，好笑的说：“你结婚关老子屁事？不能让丈母娘满意是你没本事，别拿这种事烦我。”
  “那我去跟母亲说。”程郁舟不急也不生气。
  “滚回来。”程父一根烟都快要抽完了，他继续说：“我会跟你母亲商量，你把嘴巴闭上就行。”
  烟头被狠狠按在烟灰缸里，“狐狸尾巴藏的严实些，要装也要装的彻底。”
  程郁舟冷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