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线？”亚科什没明白：“牵什么线？”
  “嗯…”凯维芮柯鲁卡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
  “我们想买中国人的远程打击武器。”
  “买中国人的武器？”亚科什吃惊不小，北约成员国向中国人买军火，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凯维芮柯鲁将昨天会议的情况，还有会后他与国防部长等人的商议有选择地跟他说了。
  看着总理艾尔维特铁青着脸走出紧急指挥处，国防部长恰克玛克奥卢招了招手，示意凯维芮柯鲁和陆军司令顾兹科克上将留下来合计合计。
  “你说有办法，什么办法？”国防部长盯着凯维芮柯鲁，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当然是买！”总参谋长说，“买一个射程120公里的精确制导武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上哪买去？”顾兹科克一头雾水：“要是美国人肯卖，早卖给我们了！他们的战斧导弹，我们要了多少年？连空军想给F-16配个激光制导炸弹都不肯给！”
  陆军司令说的是实情。虽然土耳其是北约成员国，可无论美国，还是欧洲邻居们，对这个异教徒的国度向来提防三分。总的原则是，可以提供给土耳其用来自卫的武器，进攻型的则一律免谈。基本上，北约也是把土耳其当做抵挡苏联和俄罗斯的炮灰。
  可国防部长知道凯维芮柯鲁这个人向来老练沉稳，城府颇深，没有把握的事，很少公开夸耀，更不可能在总理面前提前暴露出来。
  “你，有目标了？”
  “嗯…”总参谋长点了点头。
  “谁？”
  “中国人。”
  “中国人？”
  国防部长和陆军司令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不是表示惊喜，而是惊讶，高度惊讶。
  “我们是北约成员国，找中国人买武器？”恰克玛克奥卢接连摇头，觉得总长先生是在异想天开。“去年，美国人还炸了他们的大使馆，他们对所有北约成员国都恨之入骨！据我们的大使说，他们在电视台上整整骂了北约一个月！怎么可能！？”
  “是啊！再说，如果美国人知道我们买了中国人的武器，一定不会同意的！”顾兹科克跟着说。
  “中国人，会卖的。”凯维芮柯鲁目无表情地说。
  “你怎么知道？”恰克玛克奥卢疑惑地看着他。
  “有钱干嘛不赚？”凯维芮柯鲁撇撇嘴，“为了钱，他们当年都能卖给沙特人远程弹道导弹，将整个中东、北非和西欧都纳入打击范围！现在，他们的军人还在沙特，帮那些老爷们维护这些战略武器。要知道，那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有建交！卖给我们几个近程导弹算什么？”
  被凯维芮柯鲁这么一说，国防部长和陆军司令也觉得不是没道理。不错，沙特人就靠着中国人给的东风-3型导弹，可以威胁2500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地区，包括美国人的基地，这才拥有了在阿拉伯世界，甚至是整个中东地区可以和以色列相抗衡的主导权。
  “他们的导弹靠谱吗？”恰克玛克奥卢转过来问顾兹科克。
  “靠不靠谱，也没别的卖家了。美国人不卖，欧洲人也不会，俄国人就更不可能了。全世界这样的卖家，不超过3个。”陆军司令想了想，说：“据我所知，他们最近有几款近程导弹，还有火箭炮，比几年前卖给巴基斯坦的要好，而且也不太招摇。可以试试。”
  “好！总长先生，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恰克玛克奥卢心里做出了决定，就看自己的同事接不接招。
  凯维芮柯鲁皱着眉，很严肃的样子。他不是在装酷，而是在盘算着条件。
  “我可以搞定，但是得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国防部长问。
  “第一，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除总理之外，谁能知道，怎么跟中国人接触，由我说了算。”
  恰克玛克奥卢想都没想，连连点头。
  “行，第二呢？”
  “第二，购买这笔武器的费用，由国防部列入专项支出，不能由议会那帮家伙们插手。具体金额，由我跟中国人谈定。”
  国防部长和陆军司令对视了一眼，个中意味心知肚明。
  “没问题，还有吗？”
  “武器的验收、训练和日常维护，由陆军负责。但武器的使用，必须由总参谋部下令才行。”
  这最后一项，两位大佬也觉得没啥。毕竟，这种武器，在土耳其算是战略级别的，政治影响太大，陆军司令也不愿担这个责任。
  在这个屋子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算盘。
  国防部长想的是多要点军费预算，陆军司令想的是提升陆军在土耳其武装力量中的地位，而总参谋长，是想强化自己本来就很强大的军权。
  三个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可是房间里却鸦雀无声。
  “好！那就这么定了，这事我单独向总理汇报。”国防部长说，“祝你好运！”
  当然这些情景，凯维芮柯鲁一点都没跟亚科什说，只是跟他表明，向中国人买武器，总理已经同意，责成外交部配合总参谋部的工作。
  既然总理都点头了，亚科什也只能照办，只是不明白怎么个牵线法。
  凯维芮柯鲁道出其中原委：“这件事的最大问题是保密。如果被美国人，或者任何一个北约成员国知道了，恐怕都会胎死腹中。这就是我找您牵线最主要的原因。”
  亚科什总算是明白了。
  “那您想怎么做呢？”
  “看看您能不能秘密联系到中国使馆的人，让他们和我的手下接上头，然后再去中国，谈谈这笔生意。”恰克玛克奥卢说：“军方不能直接出面找他们，所有的前期接触，必须处于保密状态。”
  “好，我想想办法。”
  驻土耳其使馆的一秘上午出门，去一家中资企业的代表处，协助他们办理在土耳其境内的营业许可。中国去海外的企业越来越多，以前这种事一年都碰不到一桩。现在可好，几乎每个月都有。
  办完了事，一秘坐着大使馆的车回去。他和司机都是四川人，一个家在南充，一个家在乐山。今天代表处的人特地给他送了两罐豆瓣酱，把两个人高兴得。
  “哈哈，好！”一秘把罐子送到鼻子边，闻了又闻，“今天可以做回锅肉了！”
  “要得！要得！”司机也是了的合不拢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做梦都想哦！还是郫县的呢！”
  车从阿塔图尔克大道往南开，刚经过民族广场，再有个十多分钟就能到使馆区。两边有很多自古罗马时期就屹立在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建筑，在高高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不过这也吸引不了车里两位蜀人的目光。
  突然，一秘喊了一声。
  “老郑！别回头！”
  司机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我们被跟踪了！”
  “跟踪？”
  “别回头看，前面路口右拐！”
  老郑熟练地一打方向灯，往右一拐，向西去了。
  一秘盯着后视镜，果然，后面一辆黑色的雷诺车跟了过来，距离他们100多米。
  “就这这辆车，自打我们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
  别看一秘的眼睛一直对着豆瓣酱放光，但多年的使馆工作经历，早就让他培养出足够高的警惕性。
  “他们是什么人？”老郑问。
  “我哪知道。”一秘仔细想想，最近除了瓦良格，使馆并没有什么秘密任务，他们是土耳其人，还是美国人？
  瞬间，他做了个决定。
  “老郑，你在前面那个咖啡馆停一下，我去喝杯咖啡，看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不行！这样你太危险了。要去我们一起！”
  “不！放下我，你继续绕圈子，如果他们没跟着你，你就马上给使馆汇报！”一秘抬头看了看天气：“光天化日，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车停了下来，一秘放下豆瓣酱，皮鞋踏上鹅卵石的路面，关上车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咖啡馆。
  在招待的带领下，一秘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观察了下四周，应该没有可疑的人。
  就在他拿起菜单的时候，那辆黑色雷诺车从窗外的街道开了过去，没有停，副驾驶位子上的人似乎看了他一眼。
  秘书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一切。
  “一杯咖啡，谢谢！”
  “好的！”
  招待拿着菜单走了。一秘把椅子挪到墙边柱子的角上，这样他可以观察到两边的情况，而且不用担心别人从后面袭击他。
  就这么坐了几分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秘看看表，估计老郑已经跟使馆汇报过了。
  “先生，您的咖啡。”
  招待端着咖啡，很有礼貌地放在桌子上。一秘刚要道谢，就看到咖啡杯和盘子中间，压着一张纸条。
  还没等他发问，招待就小声解释说：“刚才一位先生让我给您的。”
  “他人呢？”
  “走了。”
  “长什么样？”
  “嗯，大胡子，戴着眼镜，卷发，穿着黑色夹克衫，挺高，挺壮的。”招待一边回忆一边说。
  这个体貌特征，跟刚才雷诺车副驾驶位子上的人一致。
  “好的，谢谢！”
  等招待走了，一秘赶紧端走咖啡杯，拿起纸条，打开一看：
  “尊敬的一秘先生：首先声明，我们并无恶意，您很安全，不用担心。相约您今天下午2点在赫梯博物馆见面，有重要事情商量。”
  落款是：小萨拉丁。
  一秘心头一凛，小萨拉丁？这不是自己给土耳其外交部亚洲司一个秘书起的外号吗？
  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找到自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得赶紧回去汇报。
  虽然心里很急，但是一秘还是不紧不慢地喝完咖啡，买完单，出门叫了个出租车走了。
  回到大使馆，一秘马上给姚大使汇报了情况。已经接到老郑消息的姚大使，本来很担心一秘的安危，现在看到他平安归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你是说，是土耳其外交部的人找你？”
  “是！落款是小萨拉丁，这是我给他们亚洲司的一个小秘书起的外号，这个外号，只有我和他知道。”
  “哦？”姚大使颇感意外，这事，难不成和瓦良格有些关系？不然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呢？
  “下午你去看看，我让人暗中保护你。”姚大使马上安排，“也是时候给你们配手机了，不然联系起来真不方便。”
  没办法，那时候，国内手机也刚开始普及，土耳其这边的网络建设，比国内落后了十万八千里，手机好买，入网麻烦，很多地方也没信号。
  一切妥当之后，秘书去准备了。姚大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尚在朦胧之中的事态，让他隐约感到，瓦良格的事，或许会迎来一丝转机。
  “土耳其人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