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探墓
作者:浪子萧声      更新:2021-07-06 20:24      字数:14512
  一刹那,驹过隙,有时却定格为永恒
  几刻钟,语方落,听者似经历了三生
  远山坐在床边,紧握干妈冰凉的双手,重瞳仍在闪烁,他的泪未干,血却已沸腾。
  “前世三千回眸,换来今世一相逢”
  坐在一角沙发中的老和尚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酸了巴几、半通不通、摇头晃脑、感慨万千。
  按平时,见富廉犯酸,苗洪登时就会做出苦脸外加翻白眼,可现在他却没有,而是同样感慨地拎着酒罐,低头叹息了一声。
  曾柔刚才受命回大妈的老屋取一件东西,她以前陪赵大妈回过几次,自然熟门熟路。不多时已是返转。进得屋内,直奔床前,屋里众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红布包。
  赵大妈接过红布包,颤抖的双手在上面磨挲着,仿佛见到过世多年老父亲的身影。红布很旧,上面有个五角星,底下还有行字……‘将革命进行到底’,古远山不明白,可几位在场的老人都明白,那是时期最流行的东西。
  没有人说话,大妈讲过这是她父亲的遗物,当老人家被红卫兵抓走时,老人家手指房粱,用决别的眼神大声的说‘将革命进行到底’。红卫兵的皮带飞起,老人家被带走了,再没回来……这件东西就这样免遭了一次浩劫。
  红布打开了,里面却又是一层,接连打开四层红布,露出一东西,把屋里的人全看傻了……
  一个四四方方的巴掌大、厚厚的东东,红色塑料封皮上面四个大字……“毛主席语录”。
  明朝的东西?……《毛主席语录》?
  可这疑问没有持续两秒钟,大妈接着如翻开千斤之重,慢慢翻动了书皮,翻过了十几页,屋内忽然一片毫光。那本语录中间被挖空了。一叠薄薄的黄色绢巾上赫然是……
  双燕双燕
  仍是没有人说话,却都倒吸口冷气。
  那是玉,也是燕,栩栩如生,形态各异,一静一动,一黄一红。黄得通透,红的发紫。
  “道尔叔叔。”斯丽雅一出门就故意用汉语大声喊道。
  武米和魏蓝都听见了,马路那边一个高大的男子回过了头……
  魏蓝瞬间如遇雷击。
  “天呐,紫眸妖瞳……”
  道尔的身材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矮,乍一看就是个黑人,皮肤黝黑、毛发很重,但却有着东方人的面孔。
  他根本没理斯丽雅,因为他不认识,而且他耳聋,别说是一声叫喊,就是在他耳边打雷也听不到。他已几十年没有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兴奋地盯着武米,这才是他回头的主要原因。强烈的感应激起了杀戮的凶性,不同于见过的光明教庭,眼前的年青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特征,强大又充满着战斗性。他才踏上这片土地,从更东边蛋丸岛国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先选择那在地图上四个粪蛋似的地方,就仿佛在他脑海的最深处,对那四个粪蛋充满了仇恨,他要在那里掀起血雨腥风。他刚和十二名银徽斗士体味了杀戮的快感。可是还不够痛快。他在血雨腥风中忽然忆起一个地名……南京。那个名字好象沉积了多年,就在他温度只有5度的血液中。就在那一时刻,他急不可耐地留下了所有随行银徽斗士,一条命令手势,很简单……杀!仿佛只有这个字才能将他胸的恨意稍稍填平。
  可从踏上南京的土地,他却如失去了方向,不知来干什么,不知来找什么,就是憋闷,就是难受,从里往外的难受,他已逛了好久,可是越逛越迷惑,他已不下在心里问过千遍……“我为啥这么急着来南京?”
  这是在夜里,若是在白天,肯定有人会发现他眼中的淡淡紫芒,他已濒临疯狂,就象是一个落单的猛兽,不知该去哪里,只有战斗,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战斗,战斗到最后一滴血。见到武米的第一眼,道尔眼中妖芒大盛。他没有发出怒吼,他不仅听不到,连声带也没有,他无法发出哪怕‘啊’的一声。
  6度,只要血温提高一度他就会变身,可不知为什么,在如此的情绪下他的血温仍是没有提高。无法变身,就无法使用妖系技能。即便如此,他的速度和力量仍是恐怖得惊人。他出手了,面对强大对手,无法变身,只能先发制人。
  这才不到晚上十点,这是苏州路,街上还有很多行人……
  武米面临抉择,魏蓝第一时间的提示让他知道,面前的是位……妖人。他不知道对方现在无法变身,对方出手了,在众目睽睽下公然出手了,不顾异能界的规则出手了!那边还有个血族,若斗,轰动姑且不论,波及路人恐怕罪过就大了。对方疯了!
  可他不能疯,他是异能者,但更是名军人。
  瞬间他也动了,如久别重逢,张开了双臂,迎拳而上。不能当街对战,但这一重要讯息必须有人传出去,他要给魏蓝争取时间,哪怕是……牺牲。他没有使用异能,而纯是以身体肌肉力量迎了上去。
  斯丽雅迷惑不解。
  道尔紫芒更盛
  魏蓝没有走,她的讯息不用发出,她觉得这个妖人很奇怪,妖瞳更紫,却没使用异能。况且那个女人没动,而且血已沸腾。
  魏蓝没弄懂,这一血族一妖族为何那么怪,他们竟都是半吊子,违反了血和妖的全属特性,偏偏力量都那么强横。
  很平静,真的很平静,道尔速度很快,却没躲过武米的拥抱,拳头和绵花一样的腹部接触,就被粘在上面。两人紧紧拥抱,手臂缠在一起,没人能看见,武米的手臂上肌肉如波浪般在蠕动,他的腹部已呈黑色。
  武米仍在笑,真的象久别重逢。
  道尔被这个拥抱勾起心中的痛,几十年了,他总是梦到拥抱,那种拥抱令他感受不再寒冷,可每当醒来他却反是更加狂燥。几十年了,没人拥抱过他,他是领主,高高在上,有的只是杀戮。
  他的血温开始升高……
  “日月重逢穿心罐,锦燕瞳翻索命炉”
  古远山接过干妈递过来的薄翼黄绢,目光被那上面血红的字迹吸引,双手捧着,轻声念道。这些字很工整,仿佛是绣上去的,却不见哪怕一丝针线。薄得象纸,可黄绢迎光时却无一点光亮透过。端是神奇。这还好说,可这十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为何跟紫灵双燕在一起?
  屋内众人都是把目光投向远山身边默默点头的赵敏。
  最有趣是苗洪,听到‘穿心罐’时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空酒罐摔在地上。
  “大家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父亲生前曾说,这是重瞳密语,只有重瞳之人才能懂。而且双燕本就是重瞳之物。所以……”
  赵敏赵大妈目光有些复杂,按他父亲讲,这是祖辈世世代代的承诺,‘守住双燕见重瞳’。她这枝祖辈姓什么早已无人知晓,他们每隔两代就需改姓,这是祖辈的规定。她也一样,简单的人生,普通的百姓,但从小灌输的思想却是默默坚守血脉香火里的重托。当听说儿子死了时,她差点崩溃,她在病塌上曾想趁清醒把这东西交给国家,管得人家看不看上眼,也算延续承诺,可她不知该交给谁,该交给哪个部门,就这样远山来了,告诉她斌子没死,斌子还活着。希望重被点燃,而且还又多了孩子,这段时间她体味着浓浓的真挚和亲情,她很满足、很开心。她曾无数次想把这东西交给远山,但都有些犹豫,她发现这一家子人与众不同,很神秘,又常常不见踪影。好久没斌子的消息了,老太太心里想的很多。远山莫明其妙又失踪一阵子,回来就一再问大家去哪了,仿佛担心出事,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想问时放海又急冲冲把远山叫走了。
  老太太在屋中想了好久,终是决定上来看看,她要了了一份心,问清楚远山到底在忙什么后,把这件事跟远山说。这个孩子值得信,也算是自己的香火。
  可进得屋来就看到了远山那异样的瞳孔,那一瞬间她如遇雷击,口中喃喃,昏迷了过去。
  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抱住远山,泪眼婆娑。她已再无牵挂,斌子死了,她好多天前就明白了,纵是部队再机密,录音带也只是需要审核,绝没有再收回的规定。远山是好孩子,她即使明白了,也不会说。
  远山是重瞳!远山也是她唯一的香火!
  命运终是在这一点上汇合。捉弄人时,它给你苦果;展开笑脸时,它却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复杂的心情下,见大家期盼的眼神,她只好无奈的扫视一圈,反倒期盼远山知道重瞳密语。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苗洪。重瞳密语?这老木头该懂呀。
  苗洪见大家又看向自己,委屈得三角眼全是褶,仍有些泛绿的脸成了苦瓜状。眉毛耷拉着,扁嘴嗤牙道:“别看我,我哪知道什么是重瞳密语?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日他仙人板板的裹脚布。”
  苗洪多年来首次骂人,他还真是没听说过重瞳九曲还有什么密语。几十年了,他连重瞳之人都没见过,还哪来的狗屁密语。
  “再想想,老木头,仔细想想。”曾柔离苗洪最近,见他一副苦状,仍不甘心,连忙劝道。
  “想?想个屁!你说,啊?重瞳以前多少绝技,多少神奇?啊!现在呢,就……就……妈妈的……密语密语,我哪知啥是密语。”苗洪想起重瞳血脉劫难之多,无数绝艺都已失传,心疼气恼下,听到曾柔还让他想,火一下就窜上来。
  屋内顿时再次陷入沉寂。
  古京声和老和尚几分钟后不约而同抬起头,不约而同望向对方,不约而同站起了身。
  “远山,赵家妹子恐怕累了,去扶你母亲回屋。妹子,老和尚不会说话,但哥哥今天给你鞠一躬。”老和尚说着对床上坐着的赵敏深深地一躬。他没说错,他真的不知该怎么表达,是该安慰还是该感谢,是该忧虑还是该欣喜。
  就在刚才,他和师兄想到了一起,心有灵犀却如负千钧。曾柔那边比猴都精,已经全明白了,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却转瞬变得凝重。
  赵敏想拦住富廉大哥,可这么长时间了,她知道富大哥的脾气,笑的时候没一句话是真的,可寒着脸时没有一句话是假的。这个双燕看来他们是早就听说过,而且应该对他们更是对远山很重要,这从他们包括孩子的反应就能感受到,这让她心里很高兴。这大概就是命吧,不管是命也好,是缘份也好,总算了却了一份心,总算帮了孩子一次忙,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呢?她本还想问些重瞳的事,点了点头,站起身,默默地在远山搀扶下走出了屋子。
  待道进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后,老太太忽然激动的拉着远山说道:
  “孩子,现在妈也明白了,富大哥、古大哥、蒙老哥还有小柔,包括你这孩子,甚至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是普通人,而妈只是一个平凡的老妇,你们是干大事的人,我也帮不上啥,但妈还是有句话要说。”
  “妈,您先坐……儿子在这,您说。”古远山还是扶着激动的干妈坐下,方蹲在老人的腿边,双手合十将老人的手围在手心。
  “妈就你这一个儿子了,不管你是神仙也好,是富商高官也罢,妈就希望你永远平安,永远开心,永远幸福。你的事妈也不想问,我相信你这孩子。”
  古远山听她说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妈……”
  赵大妈苦笑着抽出手,摸着远山的头,制止远山的安慰,一切尽在不言中,过了片刻继续说道:
  “无论怎样,你都绝对不能冒险,绝对不能逞英雄,你们年轻人好冲动,可你不要呀,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快乐根本,你不在的这些天你知道大家是怎么过的吗?没人笑过,没有人。”
  古远山心里五味瓶打翻,啥滋味都有。干妈的这番话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他好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妈说的你都懂了,都记住了,对吗?”
  古远山深吸了一口气,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妈搂着远山的头,母子俩享受着久违的宁静和团聚。
  “大哥,三哥,你们决定了?”在远山母子出门后,曾柔就迫不急待的窜到古京声兄弟俩面前,一脸惊喜又眼含不安地问道。
  苗洪拍了一下脖子,晃了晃脑袋,想把刚才的郁闷尽量晃掉,说道:“再等七天,这七天臭小子归我了。”
  “老哥,只有三天,还有三天就是白露,虽不是进入那里的最佳时候。但我们不能再等到寒露了,免得节外生枝。各方面盯得都很紧,我们应来了出其不意。双燕如此现身,乾门有句话,这叫……‘沐手得巾’,这是冥冥中的天意。”古京声面色凝重的对苗洪说出了想法。
  “好,就三天,三天也行。”苗洪想了一下,表示认同,酒罐也不要了,往地上一墩,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曾柔问道。
  “撒尿去,你要不要一起去?”苗洪问要不要一起去,可他人却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曾柔气得就要追出去骂,却被和尚一把拽住。
  “小柔,回来。老哥伤没完全好,他这是去调息,你没看他一直坐着嘛?”
  “就你明白,我这是去还他青木丸,他那仅剩的两颗都被我顺来了。”曾柔甩开三哥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接着追了出去。
  看着小妹也出去,和尚面色不太好,低声说道:“大哥,就他们四个进去?”
  他和大哥太了解小妹了,他们都看出小妹除了兴奋,还有些恐惧。
  “我们必须在外面,还好有苗老哥,否则就我俩,恐怕难以扰乱视线并抵档住地下往上返出的冲击,一旦有气机泄露被别人发现,场面会难以收拾。”
  古京声眉毛拧成了花,冷静才是老大最应有的特质,他何尝不想一起进去,那样对远山更有保障。可是,刨开不准出手偷入的誓言不说,外面谁来照应,那么多虎视耽耽的人,而且天使那边肯定也有宝图,天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提前行动。
  “可就我们三个仍是不够呀。”老和尚也懂这个理,可本就少的人一分为二,不是处处被动嘛。
  “尽量拖延吧,小柔就呆在第二层做接应,她再往里去也没用,若放海他们三个也进不去时,就只能靠山儿了。不管怎样,我们只有搏上一回。”
  “用不用请那关惜月,她可欠我们一个人情一条命。”
  “不用了,她的功力本就不高,又没完全恢复,去了徒增危险。而且老苗上次去不是说了嘛,她的心神不稳,白姑娘寸步都不敢离,这两天你让小柔去一趟,看看能帮什么,毕竟乾坤还属同门。”
  “好吧,听你的。这次过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道尔的血温开始升高……他已露出狞笑,他甚至已经能看清面前小伙子无比强横的肌肉和肌肉间浓稠的物质,那是什么?怎么好象很熟悉?
  街上车流的灯火忽的一闪,只见道尔闭上了眼睛,双臂凭空消失,接着下一辆车灯光扫过时,他的双臂如断了般垂在自己身两侧。不理斯丽雅,转身就走。
  武米没追。斯丽雅也没敢留。
  “武米。”魏蓝这两个字刚说完。武米身子就倒下了。
  魏蓝看着武米鼻口耳渗出的血丝,轻轻说了声:“你打乱了他的磁场,你很了不起。”
  “领主级黑妖……”武米靠在魏蓝怀中,昏了过去。
  “远山,你是怎么发现木蛊之力的?”
  清水湾后山的密林中,一老一少席地而坐,老者面貌诿亵轻松,少者一脸凝重紧张。不是旁人,正是苗洪与古远山。
  “木蛊之力?!我哪知道这就是木蛊之力,我是因为感觉胸口太闷,默察下才发现那金豆竟窝在檀中穴生生阻断了天地之桥,并不断吞食我的气机,平时我的气机运转虽缓慢但却很平稳,可现在气机运行速度明显加快,这就意味着我的消耗更快。我哪有那么多内气供养它?木蛊之力难道就是吞噬?”
  古远山一手狠狠地掐着根木棍,一手在胸口比划着,眉头不展。
  “哈哈,算你小子说对了一半。金木蛊能吞噬你的气机那是你的福气,说明它找到了宿主,小东西在我体内几十年了都没动静,就那小东西挑剔得很,能促使它张嘴的是你体内异力,不是你的内气。”
  苗洪邪眉吊眼的指着古远山,一脸羡慕。
  “我……”
  “别插话,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提问。我们仅有不到60小时了,我在这周围设了一个木阵,这地方不算最好,将就用吧。”苗洪见远山仍是皱眉想提问,赶紧挥手制止。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
  “时间紧,我无法传你木曲异术,只能尽最大努力帮你学会使用木蛊之力。可我也没真正使用过,所以我传你的都是祖辈留下的只言片语,最终还得靠你自己。”
  “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循环往复,变换无穷,却不是天地间力量的全部。之外还有很多,我听过的就空间异力、时间异力、精神异力甚至光暗之力、血之力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能量的不同形式,本质是相通的,我们估且叫它……本源之力。你上次跟我谈的想法给了我启发,每种力量都是本源之力不同排列组合的表现,所以我才大胆地做出尝试,看看你对非木系体质的木蛊是不是有吸引力,事实证明你的想法是对的,它认主了。”
  苗洪说到这时,稀松的眉毛跳了几跳,用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红鼻头,之后眼露欣慰地拍了拍远山脑瓜顶,方神色转为严肃地接着说道:
  “重瞳蛊术要求苛刻,在几千年的传承中被加入了很多想象的东西,所以修习走上了歧途,不仅难以培育,培育出来后威力也没有传说中的巨大,有的甚至需要赔上蛊主性命。我这些年因木蛊不认主,苦思冥想中发现蛊虫本身有着奇妙的思维活动,这是蛊中极品的特征,按蛊术说法,木系究极蛊虫属性分成四个部分……木、火、念、空。木为第一属性,吞噬和幻形。火为衍生属性,念或空都是蛊力最后进化时随机产生的,一般只会产生一种。我刚才所讲的木蛊之力就是最初的属性,好,下面我告诉你什么是木蛊之力。它还刚成型,只有两种能力……吞噬及幻形。”
  ……
  清水湾的后山,一只茂密的林叶间的雨蛇惊恐的盘卷身子,看着同伴们可怜的遭遇,它发现这两天整个林子的树木花草都活了似的,纠缠变幻、诡异多端。‘这林子算是不能再呆了。’可是那个年轻人类仿佛玩上了瘾,不时的指挥各种植物阻挡它们的去路。借树枝逃跑时,树枝竟会弯卷,不是把它们锁住就是把它们扔在地上;借地面游走时,那些软弱无力的花草竟不知怎么了,能够托着它们一米多长的身躯凌空飞舞,晕头转向时忽然消失,半空的同伴摔得好惨。自己和同伴们已然成为这些花草树木的玩物,这是无法理解的,却正在发生。
  “远山,午时刚过,我们该回去了。”
  “可我只掌握了幻形,甚至连幻形也是刚刚开窍。”
  “这已算是不错了,走吧,你父亲他们一定等急了。”
  “好吧,苗叔,你干嘛流口水?”
  “哈哈,富廉那小子肯定把所有的青岭花雕都拿出来了,我能不馋嘛?”
  “都拿出来?”
  “我问你,若明天就是你等了几十年的一天,甚至有可能是世界末日,你会干什么?”
  “我?不知道。”
  “臭小子,跟我装糊涂。你脑子里想的我都清楚。紧张就紧张呗,还装做满脸轻松,走吧,别难为那几条小蛇了。哦,对了,你不是一直留着一条没动嘛,带上它,也许有用。”
  树枝上那条可怜的小蛇,仍是惊恐地盘着,正暗自庆幸那些林木花草终于恢复了平静。却忽然感到身子一紧,眼前一黑,它被枝条临时编成的小篓困在当中。
  ……
  “血丫头,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撕成碎片,就算你是西嘉的女儿也不行。”
  紫金山山北,一处天然石坳。道尔妖异的紫瞳冷冷地看着斯丽雅。
  “道尔叔叔,我小时候不也总是这么跟在你身后,以前行现在怎么不行?是不是因为我变漂亮了?”
  斯丽雅软舌轻轻划过红唇,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道尔,两天了,道尔就那么坐在潮湿地上,一动不动,也不搭理自己。刚才那句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眼光虽冷,但语调却不冷。
  “血丫头,滚远点,我讨厌你身上的光明力。西嘉简直疯了,你的血里怎么还融有光明力?你是不是逃出来的?怕被别人发现,扔进血融池?”
  “咦?道尔叔叔你的右眼怎么变黑了?”斯丽雅闻听血融池三个字浑身打了个激凌,忽然发现道尔的右眼紫色变为黑色。不由得惊讶出声,忘了解释自己身具光明力的原因。
  “小丫头,我只能对不起西嘉了,虽然她救过我一命,但她的女儿看见了不该看的。”道尔说着右手忽的变长,五指如柳条般长达几米,一圈圈绕过斯丽雅,转眼间就将她捆个结实,只留了头部。
  斯丽雅小时候可是见过道尔出手,现在若道尔柳条般的五指翻出绿毛刺,那自己倾刻间就会变为枯骨。
  “STOP!我见过你这种黑中带金的瞳孔,我见过。”斯丽雅因被扯到道尔身边,距离更近了,看得也更清了,她知道叔叔与自己母亲的关系,不会杀自己,所以没有惊慌。
  她猜得很对,道尔不会杀了她,不只因为她是西嘉的女儿,更因为他和西嘉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西嘉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想在未来的黑暗议会选举中得到帮助,那是一个淫荡无耻、不择手段的血族,这些他都知道。可他不会杀了斯丽雅,黑暗世界情感冷漠,但自己仍心藏一点点亲情。西嘉的孩子很多,可能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她不会在乎斯丽雅,但自己不会不在乎,斯丽雅是自己的骨肉,是他被西嘉勾引,几度欢娱后的结晶。他不知为什么斯丽雅没有妖族血统,可这是他自己的骨肉却是没错,她的心脏与自己一样长在中间,不是长在左边。这是没人知道的秘密,妖血通婚犯了大忌,更何况是领主和亲王之间发生,那会引起不小的动荡。西嘉曾想马上杀死刚出生的斯丽雅,无奈下道尔只好装疯,假装着了西嘉血魂引的道儿,这才保住了斯丽雅的小命。试想,现在他又怎会杀了她呢?斯丽雅猜对了结果,但却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
  道尔狂燥易动怒,但他没有疯。
  “你见过?在哪儿?”道尔连自己都不知道右眼的变化,闻言一惊,本就装出来的杀意消失于无形,松开斯丽雅,右手顺势在虚空一圈,四周的水气不断汇集,很快在他所画的圈内形成一面水镜。果然,左紫右黑,紫中带褐、黑中带金。
  斯丽雅好奇地看着道尔叔叔,也是极为震惊,仿佛是在回忆,妖异美艳的脸上充满不解,语气却很肯定。她忘不了秦淮河畔自己急匆匆要走时,那位年轻东方面孔上惊鸿一瞥,饱含深意、明亮如星,那个明亮的瞳孔中非同一般的颜色……黑中带金!
  “那是一个中国人,叫古远山。”
  “紫金独龙阜,云深玩珠峰,遍访天下墓,诡讳属孝陵”
  明孝陵是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和皇后马氏的合葬陵墓,坐落在紫金山南独龙阜玩珠峰下,东毗中山陵,南临梅花山,是南京最大的帝王陵墓,也是我国古代最大的帝王陵寝之一。独龙阜北依钟山主峰,阜高150米,林壑幽深,紫气蒸腾,云霭山色,变幻无穷,自古就有“发地多奇岭,千云非一状”的说法。山南是开阔的平原和幽渺的前湖,阳光融融,和风习习,生机勃勃。依山傍水,坐北朝南,的确堪称是风水宝地。
  陵墓的神道从四方城开始。四方城是一座碑亭,位于卫桥与中山陵之间,神道由此向西经外金水桥(今红桥),绕过梅花山再折向北,长约1800米。其中段为石象路,这段路上相向排列着12对石兽,分别是狮、骆驼、象和马等6种,每种两对,姿态是一对伏,一对立。后面是一对高大的华表,上雕云龙,气势不凡。折向北面的神道上分别列着4对身着盔甲或蟒袍的文臣武将,可惜有些已经损坏。石人石兽的体型都很巨大,是明代石刻的艺术珍品。明孝陵的朱红大门坐北朝南,正对梅花山,门额上书“明孝陵”三字。享殿后是一片纵深100余米、宽数十米的空地,是当年露天祭祀的场所,中间有甬道,两边林木茂盛。甬道尽头有石桥,称大石桥,又称升仙桥,意思是过了此桥即为“仙界”。
  方城明楼以北为直经400米左右的崇丘即是宝顶,也称宝城,为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寝宫所在地。宝顶近似圆形,原名独龙阜玩珠峰,周围砌有砖墙。四周树木葱茏,松涛阵阵,不禁令游人发思古之幽情。
  孝陵的设计蕴合着古人无上智慧,暗藏玄机,历经近700年,无数风水大师和摸金校尉的顶级高手都无法真正找到朱元彰主墓室的确切位置,甚至连耳室都找不到。孝陵之诡异繁杂由此可见一斑。就算是科技发展到今天21世纪,采用精确度高达0.01nT,而且是自动采样、计算机处理的氦光泵磁力仪、GPS定位系统等诸多高科技手段,结合传统勘探方法探测地宫,对明楼四周2万多平方米的地区进行了探测分析,取得2万多个地下介质数据,仍是无法最终确定明孝陵地下玄宫的准确位置。一个主要原因是……干扰太强。
  “远山,把这个带上,这是乾门唯一的宝物……舍利骨戒,戒身是羽化后开山祖师爷留下的骨环,上面嵌有祖师舍利。”
  天上繁星隐没,连弯月也躲到云层后面,气压很低,要下雨了。
  清水湾的灯火都已亮起,在黑幕中宛若昂首双龙,空气很潮湿,没有一点风。
  半山腰的一栋别墅里很静很静,苗洪和富廉已经先走了,曾滟于嫣沙放海也走了,三楼大厅屏幕仍定格在一个画面……明孝陵。
  厅中只剩下三个人,古京声、曾柔和古远山。三人的装束各异,曾柔却是穿得现代感十足,暴露的黑色特制皮衣,左臂上套着三个小口袋,鼓鼓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绝世的面容、曼妙的身材、似雪的肌肤,配上这身衣服端是令观者迷醉吐血,可现在却无人理会。一身黑色唐装的古京声神态庄重地拿出一枚白色戒子递向旅行者装束的古远山,后者也不客气,再次跪倒,刚才他已跪过两次,第一次是对祖师爷的画像磕头,第二次是对父亲和东北方磕头,母亲的坟就在那个方向。现在他第三次跪倒,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骨戒,套在右手拇指上,方才站起身。
  父子俩紧经的拥抱……
  “走吧,你给宫艳芬的信我会交给赵妹子,别婆婆妈妈的,记住,别太强求。”
  古远山点了点头,默默地注视了父亲一会,一抿嘴,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柔,你怎么还不走?”
  古京声发现师妹仍站在原地,没有和远山一起走。
  “大哥,现在没有人,我就想问一句话,不问完我就放不下心。”
  曾柔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不用了,小柔。你和老三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人不能太愚腐,守正亦需奇,正奇相辅才合天道。”
  “什么正正奇奇的?算了,不跟你说了。”
  曾柔扔下半句话转身就走了。古京声从窗口看着小师妹融入夜色中,方轻轻地叹口气。他刚才是故意堵住师妹要说的话,若是真被曾柔说出来,恐怕他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表态。小师妹的心事瞒不过他,可他又能说什么?表示愤怒?失望?不满?同意?咳,都说不出口呀,还是随缘吧,儿子应该有分寸的。再说了,现在哪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几个人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还不好说呢,自己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总感觉有什么没想到。
  “古叔叔,有个叫马志国的人找您和三叔。说是您的老朋友。”张妮临时当成了小管家,其实她虽是做为人质留在清水湾,可从进这房子起她就是自由的,甚至给人感觉她就是这大家庭的一员,清秀中带着聪慧、温柔中带着倔强,她成了大家的小公主,更是赵大妈的开心果,风头比宫艳芬还要盛。这会儿风风火火的跑上来。推开门见到窗边的古京声就说道。
  “马志国?”
  古京声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血族和妖族?我还真的没见过。”古京声坐在沙发中,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表面平静的他内心里却是一紧,他想起了一个人。
  “据我们排查得知,那个血族在南京与您儿子有过短暂接触。”马志国从被请上楼后就开门见山,此时坐在沙发中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古京声。
  “远山?”古京声差点蹦起来,他还真没听儿子说过。血族盯上远山了?
  “别急,古老,你儿子好象也不知情,对方也不是有意接触的。我是想提醒你们一下,我这回来主要是……”马志国微微直起身子,想道出真正来意。
  “那个血族在哪?”古京声打断了马志国,这些年两人接触过几回,最近一次就是两年多前,也就是古远山以为父亲被绑架那次。二人也算是老相识,更何况现在心里都有事,自然也没有更多的客套。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棕发外国女子,持的是意大利护照,护照的名字叫斯丽雅苏芬。值得注意的是她好象跟那个妖族很熟悉,那个妖族和我们的人交过手,很历害,甚至有领主级修为,他叫道尔,尚未查到入境记录。”马志国见古京声很关心这事,没有想象中的假装淡漠,也觉得有必要详细说说,故此回答道。
  “道尔?”古京声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可这时表面上反倒平静下来,一言不发,喘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见古京声没有更多的表示,马志国转移了话题,将最要紧的事说了出来。
  “古老,明孝陵方圆有异象,磁场混乱。我来就是请你们出马的。”马志国往古京声这边靠了靠,语气担忧地说道。
  古京声心里再次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不想啥偏来啥,这节骨眼怎么接连出事呢?……明孝陵!?
  “磁场混乱?”这种说法有点笼统,可现在引起国家方面关注就有点不方便,自己这边已经行动,估计再有半小时远山他们就该动手了。可这磁场混乱是怎么回事?
  “今晚5时37分起,园区内所有通讯及监控设备均受到干扰,并逐步加强。到我来时,已全部失去作用,范未也在逐步扩大。我们最先进的磁力仪显示,磁力曲线扭曲,而且来自于地下。”
  “那找我们有啥用?”古京声心里想着别的,可嘴上却说道。
  “我们启动了紧急申请程序,得到了中央批准,允许你们进入,探寻磁力来源。不瞒您说,这些天有许多身份特殊的西方人采用各种渠道公开甚至秘密进入我国,我们怀疑与明孝陵有关。国家需要你们的技能,也希望你们能理解国家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
  “你们一直在算计,对我们时松时紧,动不动就来个小小警告或考验,真是用心良苦呀。其实何必呢?我们就是你们手中的蚂蚁,这么大费周折干什么?”
  古京声心里急得火上房,回想这么多年和国家一些机构朦朦胧胧的打交道,忽然感觉没意思。有话就说呗,从现在看,人家对自己等人的事了解得真不少,没少费心思。刚才说的进入明孝陵地宫还得中央批准,可自己这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呢。这是警告还来求援?就算是警告也没用,要报仇就需要力量,要完成师傅的心愿同样需要力量。没人能代替,江湖有江湖的道。自己蜇伏了许多年,可现在老三他们已准备了这么多、这么久,他这当大哥的还能退缩嘛?不能,谁也无法拦阻。我们不是盗墓,所以纵是违法也在所不惜。
  “古先生,我只能说这不止是异能界的事,这里牵扯很多,还有很多政治、外交和经济等方面因素搅在里面。西方国家纵容甚至在政治层面也有参于,这是一场隐形的战争,暗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而这次只是一个较大的汇集点,西方某些国家某些反华势力甚至已为此准备了多年,一旦出乱子,影响将是巨大的。国家宝藏或者说你们手中的藏宝图是一方面,这场暗战是多个层面的,国家已下定决心为这次准备了3000亿美元。我想您一定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数量溉念,这背后又寓示着什么。”
  马志国感到古京声的态度有问题,意识到再不交些底恐怕误会更深。顿了一下,组织好一些表面能说明问题的事,言词恳切地说道。
  古京声听到这里还有西方政治势力的参于,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样的话就不简简单单是江湖上的事了!自己等人是不是有些鲁莽了呢?等到再听到3000亿美元这个数字,脑袋当时就‘嗡’的一下,国家一年的军费才有多少?可国家为此准备了3000亿美元?就算是宝藏再大也和这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呀!
  想到这儿,古京声定定地瞧了马志国半晌,方苦涩地说道:“马将军,您能亲自来,我就意识到严重性和严肃性,您的话我信。可我们几个不是摸金校尉,更不是什么神仙,为什么偏偏看上我们了呢?”
  “你们的事迹给了我们看重的理由,而您的儿子古远山更给了我们信心,他已通过了我们多次考验。而且你们手中有藏宝图,这么多年没动,而是最近几年你们动了,这说明你们找到了进入地宫位置和进入墓葬的办法。”马志国一不做二不休,更加坦诚。
  古京声听不下去了,忽的一下从沙发中站起,眼角的褶皱挤得很深,如刀刻的一般。
  “远山已经进去了。”
  马志国只感到浑身的血一下涌到脑部,眼睛登时就红了……
  浓重的黑幕笼罩四野,远处可见依稀的灯火,可梅花山南麓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星月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聚集许久的雨终是下了起来,劈劈啪啪,没有一丝前奏,上来就是豆大的雨滴,眨眼间连远处的灯火都看不见了,连天接地的雨幕让远山连身边的几位同伴确切表情都无法把握。在这黑暗中大雨滂沱下,两米远外就算有人都看不见。
  他算首次见识到曾滟于嫣的潜伏功夫,绻缩成一团竟能象壁虎似的吸在山道和陡崖的夹缝中,她们俩个和不知哪冒出来的沙放海成品字型圈住了一处地方,那是山崖边的一处枯井。当远山和曾柔过来时,这三人才现身。古远山惊讶的发现曾于二女还各从隐闭处拎出一个小金属箱,很精致,就是自己办公室的那两个。
  “远山,就是这儿。”曾柔碰了一下远山,没有多费话,就想奔古井而去。那个古井口呈方形,直径也就半米多,若是胖一点都很难下去。这离明孝陵还有段距离,位置很偏,而且四周都是茂密古树,平时少有人来,这枯井表面无奇。不到两米深,白天光线好时从井口能看清井底,所以没人把它当回事,底部淤泥腐叶能有半米厚,更是显得井浅了。
  “等一下。”古远山现学现卖,将近几天从苗洪那学来木系奇门术派上用场,这是他首次应用,学的一知半解,用起来却煞有其事,借着茂密的古树就忙活开了,东掏一下,西堆一搓,倒也很快。脏稀稀的手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还好雨够大,转眼又被冲掉了。他到不是觉得会有什么用,只是临到关头不免有些紧张,借此平静一下,喘口气。
  几个人都站在黑暗中,淋着雨,静静地等他忙活完,这才由曾柔率先跃进枯井。其实不只远山,在场的每个人包括曾柔都有些紧张,当然也很兴奋。别看沙放海执行过很多秘密任务,血里火里都见过,可这进入墓葬还是第一次。而曾柔则是吃过苦头,知道一旦下去后诡异恐怖非常人能承受得了。
  曾柔第一次进入地宫就是从这里进的,自然驾轻就熟。一跃进枯井,才发现高度与上次有出入,估算了一下,闭眼感觉一下方位,先是面对东方站好,双手摸上井壁,井壁的青砖上长满厚厚的苔藓,每一块都一般大小,没有任何区别。可在曾柔的心里却大有不同。只见她从井壁青砖东侧的第一层起开始摸索,口中还轻轻念道:“云乾五,山艮六,地风升、泽水困、震下四、兑上左、兑相合、离三济……泽雷随、山地剥。”她的手就象是弹琴一样,每说三字就对某层的某块青砖或左或右的轻推一下,虽然那些青砖根本没动,可她依然执着地念着摸着推着。念到最后更是将手伸进淤泥中,当最后六字一齐念出口后,只听井壁一侧隐约有声响动,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井底竟下降了一米。露出了西侧壁上仅供一人可爬入的黑黝黝洞口。
  用力的拽了三下从井口垂下的那根细绳,上面回应了两下。知道上面没有问题后,曾柔抽身爬进了那个小小的圆洞。她包括远山四人都必需抓紧时间,这个洞口只会露出不到一分钟,敏捷的身手是关键,否则根本不够五人都进去的。于嫣、接着是远山、曾滟、最后是沙放海,几个人简直就象杂技演员钻火圈似的,配合得很默契,没有任何耽搁,就算这样最后进来的沙放海也差点被夹到脚,枯井升起的不快却也不慢,当沙放海把脚抽进洞里时,井底如火车般掠过洞口,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差半秒老沙同志的脚非被切下去不可,那股力量别看缓慢却势不可挡,着实把老沙吓出一身冷汗。这其实是古远山耽搁了那么一秒不到,他毕竟练得少。百般苦练的他们为远山留出近二十秒,又留了几秒的富余,可实地见真章还是差点出错。
  地洞很黑,而且扑鼻就是一股腥臭,大家虽有心里准备,但仍是觉的难闻刺鼻,胸腹做呕。富廉曾介绍过,一般墓葬的鬼道都泼浸过石灰糯米加几种毒物的血,有的还加蝓莲汁,那是比榴莲还臭的汁液,但可以防蛇虫。七百年过去,这狗洞似的鬼道里气味能好得了嘛?不仅好不了,还有巨毒,比瘴气还毒。几人连忙咬碎舌下的药丸,顿觉一股清凉直达百汇四肢。那是富廉为他们特配的几种药丸之一。大家定了定神,从最后的沙放海开始依次碰了碰前者的脚踝,表示正常顺利。一个个连翻身都困难,只能爬着由曾柔带路,艰难地一点点往前挪,这时候纵是再高的身手也没用。
  就这么爬呀爬,队伍中间的古远山已经咬碎第二颗醒脑丸,仍没见洞内变宽,他下意识的想用异力却探寻这鬼道的尽头在哪,却忽然想起三叔严厉的警告……‘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擅用异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念及此,只好郁闷地收回打算,继续当爬虫。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古远山忽然觉得于嫣停下了,而且是左脚离地,小腿悬空。登时大喜,这是事先约定的讯号,代表前面环境变了,并注意左侧。‘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这么憋屈了!’古远山心中一阵欢鸣。
  可是,很快,出得鬼道,终于可以站直的他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南京西郊一座废弃的厂房里,斯丽雅正烦燥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她的眼睛血红血红,她和道尔从那天起就一直被跟踪,已经跟别人打了三次架,之所以叫打架是因为双方都没下狠手,都留有余地。那些东方术士实在太难缠了,怎么就总能发现自己行踪呢?若不是有道尔叔叔,恐怕自己早就被人家抓走了。那天在酒吧中隔着窗看到道尔叔叔,就象抓到一颗救命稻草,说到底,她也并不全是拿道尔当挡箭牌,她确实在内心中对这黑不溜球的叔叔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若是论她这世上最相信谁,恐怕就只有道尔叔叔和姐姐斯芬蒂娜了,姐姐让她到东方来,她就来了。可道尔叔叔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被当成了棋子,即便找到神龙血仍逃脱不了死亡。你的母亲西嘉在你体内置下了血珠,当你找到神龙血时就是你的死日。血族三大亲王都会来?哈哈,也只有你愚蠢的姐姐斯芬蒂娜才会相信这不是谎言。你那恶毒的母亲就是怕你不信,才让斯芬蒂娜出面的。你去祈祷湖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你被欺骗了,你的血珠就是那时被种下的。可怜的孩子。”
  这就是道尔说的原话,道尔叔叔绝没有疯,虽然他负了伤,虽然他莫明其妙不能将血温提到六度,他现在仍在尝试,寻找这不知从哪来的限制。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可是却不狂暴。狂暴的叔叔竟无法狂化了,可那眼神却令自己更舒服,这才是真正的叔叔,眼中紫芒折射的是智慧,虽然很短暂,可就是那短暂的一会,道尔叔叔说了上面那段话。
  自己相信这段话,但同时带来的恐惧和迷茫,当然还有烦燥。叔叔正在行功,不便打扰。所以烦闷的她就与老鼠们叫劲,看着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老鼠转瞬间变成老鼠干,若在以前,她会乐此不疲,可今天她却两三下就了无兴趣。一只只老鼠的血被她抽出甩在地上,斑斑点点,她就绕着这些血迹开始一圈圈胡乱的走,她期盼着叔叔赶快行功完毕,说完一句话就没下句了算什么事呀,成心让自己烦燥是不?
  坐在地上睡着似的道尔猛然间睁开眼睛,皱着眉望向东边,身子跟着也站了起来。外面黑夜大雨滂沱,如天漏了一般。
  “叔叔,你醒了,你刚才……”斯丽雅见道尔站起身,急得一下窜到他高大的身形前,抓住他胳膊开口问道。
  就在刚才,明陵混乱的磁场终于扩散波及到这里,这离明陵不远。而这时古远山正张着嘴巴,惊状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