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伊斯塔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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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省 更新:2021-07-06 12:07 字数:3454
城外。
大雨如注。
立夏时节的天气仍未开始每年一度的闷热,温度不高,早晚寒冷,即便爬上树睡,康澹仍能感到凛冽的冷气直钻入骨。
他猛地睁开眼。
朦胧的睡眼看出去,世界漆黑如双眼被蒙。还没到早上,时间怕是寅时左右,没有电子产品又看不到太阳,无法判断准确时间,但靠感受内脏的律动,康澹可以确定,最早没有过凌晨五点。
深山老林的环境,哪可能比得上人类自我圈养的环境,在外面,没有床没有衣物,回归野蛮的大自然,一切都是那么苦不堪言。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梦中醒来,好歹这一次不是被虫子咬姓的了。他左右看了看,又是深夜,大雨之中,好像在水帘洞里一样,到处都在流下水来,哗哗雨声罩在耳边,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好像山林变成了水世界。
康澹试着抬下腰,下面靠着的树杈分开形成的碗装凹陷中,康澹最依靠在树上保持平衡的地方,积满了水,他用手舀出去一些,没多久又积满了。
没断的腿麻了,因为睡觉的时候担心掉下去,一直有意无意的用力支在树枝末端,断的腿则肿了,肿得很厉害,变得对触碰很敏感,容易痛,已经一点也不敢动一下。
康澹闭上眼睛,然而,睡着了还好,感觉不到外界,这下一醒来,雨水流过身体,粘在皮肤上的感觉,一下清晰起来,不管康澹怎么换睡觉的姿势,总是能感到到处都湿漉漉黏糊糊的,每一个部位的神经都不断的如此报告,让他没法放松下来,不出几分钟,睡意也淡了,康澹只好凝视着天边,沐浴在大雨中,静静的等待黎明的降临。
这种时候这种场景,人会中精神空灵的错觉,缺乏现实感,仿佛身处异世界。也可以说这是夜独有的魅力,它将一切蒙上面纱,让本来的世界变得陌生,而这种本来熟悉的东西变成崭新面孔的时候,人的大脑会陷入短暂的认知混乱,陷入对未知的畏惧和熟悉的亲切的搅合在一起的混乱之中。
进而抛弃旧有经验,开始新的认知,从而感到空灵。
康澹在这种空灵中看着天空也许有一个小时,也许有两个小时。他不知道,人的感觉是不可靠的,没了电子产品,一切感觉都是那么不舒服,不习惯。
康澹逐渐感到冷,冷的无法自已的打寒战,随后自然的,他开始感到饥饿,于是他用弯曲不直的木长枪,挑起木条编成的筐,挑到树上来,拿起里面一条鱼,是一条未剥鳞也没去头,晚上才捕上来的生鱼。
一口咬下去。
那鱼居然还是活的,康澹咬下去,这鱼在康澹的嘴里使劲甩起尾巴扑腾的不停,鱼的力气也不小,体型稍大一点,两手都抓不住,很容易就会挣脱,但是康澹却根本不松口,倒更咬紧了,接着使劲一拽,生生咬下一块肉,那被咬残的鱼,带着四五公分的占据他身体体积十分之一的巨大伤口掉回鱼篮,继续扑腾个不停,康澹抓着鱼尾,狠狠地摔到树上,鱼脑和实木砰的一撞,冲击下,那鱼的内脏和鱼泡一股脑流了出来软趴趴的洒了一地。
大雨仍在继续,鱼已然不会再动了。
康澹冷血的盯着那鱼片刻,又野兽一般,再一次张口咬了下去
清晨。
注视着阳光出现的时候,康澹能感到心灵深处的悸动。
大雨在慢慢变明亮的晨光里停下,康澹从树上下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所有的衣服脱了下来,衣服在身上穿了五六天,都粘身上了,哪里是脱衣服,完全是揭下来的。脱断腿的那条裤腿时,更是慢且痛苦。脱下来后,康澹把所有衣服拧抹布一样使劲的拧,哗啦啦的拧出水来,拧的一点水也挤不出来了,就挂在树上,自己也找块光秃的大石头坐着,耐心的等待着衣服干。
突然,他扑哧一声笑了,在空荡荡的树林里。
看看周围雨后沾满水的树和草,潮湿的土地,还真有种和整个世界一起等晒干的感觉。
一天一夜过去。
衣服还是湿的,康澹只能光着身子继续等。他拄着木枪,打着转走动,暂时是走不了了,但得保持运动,让血活起来,早日消肿。
又过了一整天,康澹穿上衣服,重新上路。在穿断腿的那条裤腿时,不敢穿快了一点一点的往上拉,又痛,吱吱呀呀半天才穿上,好不费劲。康澹不禁想真希望这是腿好之前最后一次脱穿裤子。
康澹再次沿着河流而走,康澹一瘸一拐的边走,边看着多少天来一直沿着走的河,心里发愁,到现在为止河流都没有变窄的地方,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渡过河,而且现如今,一定也已经饶了极远的路。因为手里的几根枪都是树枝削成的,不直,地面又不平,所以当拐杖的时候,插在地上也是一深一浅的,行路很困难,一天怕也就行了二十公里的路。
不知还要多久,这场旅途才能结束。
正想着,忽然只觉得脚下不稳,第一瞬间康澹还以为是自己腿软了,接着发现大树也在晃动,树叶不断的抖动,斜坡上的小石子唰唰的从上面滚下来,随即便是轰隆隆的如巨兽咆哮般的声音,如雷贯耳。
地震了!
康澹已经身处空地,没有地方可逃,就地俯倒,康澹立刻赶到身体已很大的幅度在左右的晃动,牙花子在震动中打战,一看鱼篮倾斜出去,碰到石头上啪的弹起来,在空中翻转着落回地面,里面十几条鱼掉的到处都是。几只松鼠从阴影中跑出来,飞速的奔逃,树叶被震落,河水激荡,虫子冲出石缝,天空传来尖锐的鸟类惊叫声,密密麻麻的鸟兽窜向天空,一瞬间遮天蔽日。
可能半分钟,可能两分钟,愕然中康澹一下失去了时间感,除了看着眼前震动的画面什么也做不了,但总算,震动开始变弱,地震的余声也在回声中渐渐消失了,康澹赶快站起来,四处张望,眼珠快速的看了一圈,
树没断,山上没滑坡,河里没发洪,看来还不算严重。但刚才果然地震了吧,怎么看都是地震了吧?
康澹张着大嘴,想问也没人可问,似乎一切就这么突然的发生,又突然的结束了。
他赶快把食物拾回筐里,拄起拐杖准备前进,忽然,他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是机车的动静,匆忙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越野车在山坡下面凹凸不平的土地上行走。
这不寻常,因为这附近根本没有马路,那辆越野车也完全是走在野森林的泥土路上,走的非常苦难。但康澹当然没时间管那些了,他挥舞双手,大声的呼喊,但离得太远了,那车发动机声音又十分大,车里的人根本没停见,康澹瘸腿跑的何等苦难,姿势又难看又慢,如何追得上,只能看着它呼啸着开远了。
这也许是个不幸。
因为那个车里面,后备箱里面正躺着手脚被缚的孟迪和王冷。
王冷睁开眼,感到后脑一痛,随着痛感,视线一瞬间模糊起来,他紧皱着眉头,一瞧旁边的孟迪也醒着,他想说话,但不可能,因为只要他一动嘴感到舌头就会碰到嘴里塞着布团。王冷和孟迪面色都很疲惫,有些放弃抵抗了似的没有精神的挤在狭窄的空间里。
车前座坐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家伙,正在用对讲机和别人讲话,语气正规且军事化,像是军人在和上级报告。这是一辆后备箱和后座连通式的越野车,在后备箱的两人也能看到车前座的人。
车子颠簸行进了又是一天,一天里两人只被喂了一次水和食物,真的是喂的,水还好,是端到嘴边给喝了下去,食物一天则只有一张厚饼,而且是往两人面前放一只盘子便完了,手脚被绑住的两人需要弯下身,像狗一样的吃。孟迪饿的受不了,弯着腰撅着屁股吃了,王冷倔强的没有碰,只喝了水。
几天前刚被抓的时候,王冷水也没有喝,这让他遭到了一顿打。不吃饭不会死,但不喝水会,王冷再倔强,还是喝了一些。
随着车子的前进,一边已经一脸放弃的孟迪,忽然被王冷踢了一脚,孟迪一副天啊,都这样了你干嘛啊的表情,却一下看到王冷一脸严肃,孟迪意识到肯定出什么事了,果然王冷眼神认真的靠过来,在孟迪耳边用被堵住的嘴乌拉乌拉模糊不清的说
“路…平…了”
路平了?
接着孟迪猛地想到了怎么回事,确实,车子没有原来那么颠簸了。这几天自从被抓开始,一直在森林里走,都是在没有路的林子里强行开路,而现在,路变得平坦无比,一看就是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孟迪一下提起精神,往外面张望。
奔波了这么多天终于到到地方了么?那么是到了哪里?这两个人到底是要把他们抓到什么地方去。
无需任何回答,孟迪和王冷,已经从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一个几十米高的山峦,像是被巨刃从中间劈开一样,如人造墙壁一般直上直下,裸露的内层土壁,和外面颜色完全不同,是驼色的,要比外面黑色的土壤淡上许多,而钢铁脚手架也建造了同样的高度,上面无数人在拿着锤与凿,七八层楼高的吊架,不断往下运碎石,场面浩大,一副在开山的架势。
山下到处都是装配式建筑,像是军营和指挥基地一样的建筑到处都是,人流拥挤,一片熙熙攘攘,不少人穿着防弹背心,持有突击步枪,更多的则是普通人模样的人。
被削成一片垂直峭壁的山体下册,则挖出了十几米高的巨大山洞,有一个移动堡垒一般的两层楼高的大型机器,浑身都是闪烁的指示灯,正缓慢而气势赫然的往洞里面移动。
孟迪看呆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工程,即时性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些人在大山中做什么?自己又为何会被抓到这里来?
一切谜团的真面目,究竟还隐藏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