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旭内心软了下来，正要松开揪着张如宝衣领的手，忽然察觉到事情的异样，骤然收紧那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心底有一连串的疑问，还有被张如宝欺骗了的恼火。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到底是谁？谁让你这么做的？”
  张如宝一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抿着嘴唇，竟然不肯说。
  “你知不知道鸦丽跑了的后果是什么？”
  张周旭见张如宝这个样子，心知这事非同小可，手上慢慢用劲。
  “鸦丽是无辜的。”
  张如宝始终只说这么一句话，显然是故意要隐瞒背后主事者。
  “你真的不说吗？”
  张周旭见张如宝如此倔强，知道他不会轻易说出主事者，反而松开了他的衣领，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会怂恿张如宝这么做，而又有办法破坏法器的人，除了鬼王，就是法器的制作者一笔道长，可是带回法器是一笔道长的意思，那么现在让张如宝来破坏法器，放出鸦丽，自然就只能是鬼王那边的人了。
  “我不说。”
  张如宝的态度果然很不合作。
  张周旭面对这样不合作的张如宝也无话可说，又不能真对他怎么样，只能从别的线索下手，于是张周旭视线开始转移到他的手上，见他手上有点点光亮闪烁，立即问道。
  “你手上的是什么？”
  “沙子，没什么。”
  张如宝一见自己手上的确粘着闪光的细沙，赶紧两手互相搓搓，想把那些细沙弄掉，可这沙子粘力很强，一时半会掉不干净，他手上依然闪着光。
  “无端端的你手上粘满了沙子？我看你这沙子也不一般。”
  张周旭敏锐地察觉到这沙子绝对有问题，继续追问。
  “就是普通沙子。”
  张如宝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慌张的神情。
  “就是这沙子把法器破坏掉的吧？”
  张周旭心里更加笃定。
  “不是！你不要再说沙子的事了，就是普通的沙子而已。”
  张如宝一听，忽然脸色大变，撒泼般地大叫，顺势背转身去，不给张周旭看到自己的表情。
  “哦。”
  张周旭两眼沉下来，嘴里随意应了一句，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我信你个鬼”。
  两人沉默了下来，舅甥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就这么放过我了？”
  张如宝先沉不住气，微微转过身去偷看张周旭的表情，狐疑道。
  “我还能拿你怎么吧？你要是良心发现，倒是给我解释一下。”
  张周旭就地盘腿坐了下去，一副泄气的样子。
  “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杀要剐要把我交出去给叔公们处置也随便你。”
  张如宝也干脆盘腿坐下，像是下定决心英勇就义一般。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舅。”
  张周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
  “小旭，你真的真心当我是你舅吗？”
  张如宝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语气就像是一种质问。
  “你觉得没有吗？”
  “要是你对我温柔一点的话，我也许会信的。”
  张周旭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如宝，以前总觉得这个男人大大咧咧，思维简单，蠢笨得让人生气，可是此时看着他，发现他竟然也有细腻敏感的一面，自己可能是真的没有太顾忌过他的感受，回想起那些叔公忽然变化的嘴脸，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压根就看不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以前我小，不懂关心人，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作我重要的家人。这几年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在外地，你我都不容易。”
  张周旭拍了拍张如宝的肩膀，用从来没有对他用过的充满感情的目光看着他。
  “小旭，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我还是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张如宝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拍开了张周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算了，你走吧！”
  张周旭见打亲情牌没有什么效果，也不继续废话了。
  “我走？我能去哪？”
  张如宝顺势反问。
  “你放走了鸦丽，不就是为了跟它在一起吗？那你们可以一起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会保守秘密的。”
  “不，我只是想给它该有的自由而已，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张如宝说话时真诚得不行，张周旭没有找到什么破绽，眼神看着张如宝定了定，心中颇为惊讶，本来到嘴的话还是吞了回去，放弃了以退为进这招。
  “好吧，反正它已经走了，我再想别的办法，你回去休息吧！”
  张如宝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起身回房间去，头都没有回。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异样，张周旭关上房门以后，抱着枕头背靠床头，皱眉在思考，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什么都说不上来，她讨厌这种感觉。
  对未来云里雾里的，然而每一步都像被安排着，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恶心的感觉撩拨起张周旭心里的叛逆之心，她忽然冒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捋了捋自己从离开到回来的这一段日子的经历，心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臻牵着凡凡从墙后穿出，一眼就看出张周旭的脸色不大好。
  “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鸦丽逃走了。”
  张周旭心情极差，只简单地交代刚才发生过的事。
  “果然，那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臻始终记着一笔道长的嘱咐，更多的时候像是臻在监督着张周旭。
  张周旭心中一旦产生了怀疑，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
  “一笔道长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说什么特别的，相信沙拉曼很快就会带回离魂剑的消息，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去处理了，我们还是赶紧准备动身回去找一笔道长吧！”
  臻说罢，转头温柔地看着凡凡，凡凡正好奇地在张周旭的房间里面四处看，那些摆在书架上的书引起了它的兴趣。
  张周旭灵机一动，也露出一副怜爱的样子看着凡凡，对臻说道：“臻，你今晚要跟凡凡到处转转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