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先在隔离区某空院落写字。
  他一边写，一边念叨。
  “发力于纸与着力于心孰为多累？不惟有诗仙，书圣者，历数纵横，屈指间耳。”
  “挥毫不能恣意，语词不能终章，吾何人哉？”
  “流年所恃者，亦平常心耳！”
  “有为骇猴者，非是攻心，更有何也！”
  “…”
  向先念叨着，忽心有所觉，转身抽刀，练起三刀来。
  三刀之间，虽只有劈与撩，却取时之长。向先的刀，意与势的变化，渐渐由三刀回到第一刀，刀身与刀的光影重叠，越来越快，此时此刻，好像没有事物能挡下这成势的快刀。半刻之后，向先收刀。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又松了松抓刀的双手。
  “第一刀应该是意在取时之长。父亲也不解释解释。”阮向先嘀咕着，把刀收回身上。
  阮向先精神了一天。酉时。他心头念叨，“噫，练刀，练剑，虽然能够凝神。可惜，我的心中的烦躁是刀与剑挥之不去的。”
  向先想起当初与姜伯阳大叔的谈话。
  “你心中心结，靠自己是解不开的。”
  “大叔，我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
  “但随它便吧。”
  “向先啊，只要你凝神，它就会显现，如果你神散气轻的状态破了，你必会着相。到时，你如何是好？”
  那时，阮向先沉默了。姜伯阳却仔细掐算，提醒道，“向先啊，你神离五蕴，气游八极，与道有缘。你要的答案在道上。”
  向先回想过往，迷离出神。恍惚间，醒时已亥时将尽。
  向先回想先生讲过的东西，琢磨下情况。瘟疫是非时之气引起。青州无旱无涝，当不是五行疫。子时将至，正是鼠行动的时候。或许是鼠疫。
  阮向先分析完毕，便飞身去了屋顶。此时夜深人静，零零散散的狗叫声，不知是被黑夜吓的，还是瘟疫闹的，闻见外人的气息，也显得没了脾气。
  向先调整好姿势，闭上眼，听着青州城的声音。树叶声，旌旗声，虫子声。向先吹着凉风，没休息的他，忽眼皮一重，有要睡过去的意思。
  “等等，虫子声。”
  向先忽然意识到线索，忙揉了揉脸，眨了眨眼，又打起精神，听着虫子声，慢慢分辨。
  “果然不对劲。隔离区这么多虫子。”
  “既然可能是鼠疫，虫子也有了，再找找老鼠。”
  向先找到大食堂，悄悄地来到屋顶，又凝神细听。
  “吱，吱，吱吱，吱吱吱…”
  “老鼠的数量不对。”
  “不对，再去民居看看。”
  向先想到这，心中兴奋，像是破案的侦探，睡意全无。
  向先不走路，滞空御风，仪态逍遥，直线飞到一片民居中心某屋顶处。向先趴着，凝神竖耳，聆音察理。
  “对了，老鼠的数量不少。”向先心思闪过，又跑了几处民居。
  “数量差不多。”
  向先觉得事不宜迟，于是回到隔离区。
  青州境内的先生一半在这。虽然是深夜，仍有数名先生坐堂守夜。
  向先就近选了个先生，上前讨教。
  向先走向近前，施一礼，“先生有礼。”
  那是中年先生，见向先施礼，一拱手，一打量，“你不是病人，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先生勿怪。我也是关心疫情。”
  “哦。”那中年先生，拉了个长音。
  “实不相瞒，我是江湖人。路过青州，见到疫情严重，便四下看看。”
  中年先生听到这话，心中戒备基本放下，更有了兴趣，“少年是发现什么了？”
  “是的。我听到隔离区虫子多，民居区老鼠多，因此怀疑瘟疫会不会是鼠疫。”
  中年先生神色一动，声音有些兴奋，“少侠，你说你听到虫子声，能否抓些给我看看。”
  “先生，有细网么？”
  “得用布。”中年先生说着，就拿出一块布递给阮向先。
  向先得布，于是又凝神细听，定好方位，慢慢靠过去。及近时，发现有的虫子围着蜡烛，有的虫子围着人，又有的虫子，圈在墙角。他都抓了一些。
  中年先生看过后，“这些不是，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