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何意？你说朕有错？”皇上不悦的皱起眉头，若不是这丫头如今是老七的皇妃，自己肯定要因为她的大言不惭将人轰出去！
  楚朝暮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看向身边的墨南岳，淡淡的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被这样构陷，你会如何？也会需要我自证清白吗？”
  墨南岳眼睛都没眨的摇摇头：“自是不用。”
  皇上不屑的冷哼一声，如今他们两个人正是感情好的时候，自然是说这些好听的话，那个时候被毒害的可是整个大历的皇后，时间、动机、证据全都有，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也是因为韶妃的刺激，怎么就是他的错了？
  “为何不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难道你不会怀疑我？”楚朝暮微微一笑，眼中温柔信任的光芒柔柔的闪过。
  墨南岳进入这里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勾了勾唇角，眼里带着一丝宠溺：“因为相信你的为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真的动手杀了别的女人，也一定是我做了令你不快的事情，杀了又何妨？”
  墨南岳的回答简直是击中了楚朝暮的少女心，虽然这和她预想到的回答差不多，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可以充满柔情的说杀了便杀了，这是要“助纣为虐”好不好，脸微微有些发红，楚朝暮瞪了一眼他，一双桃花眸波光湛湛，流转的色彩仿佛映射进了春天的暖阳。
  回头看向坐在高处一言不发的皇上，清冷的声音带着自信笃定回响在若大的寝宫：“韶妃娘娘看似对您温柔甚至于百依百顺，但是若是有些事触及她的底线，必定会比任何人都倔强，她那么相信您爱着您，将一切都交给了您，面对构陷，您却是要她自证清白，冷眼旁观？”
  面对楚朝暮一番话的指责，皇上愣愣的想了好久，似乎有些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喃喃的接话道：“你的意思是，朕触及了韶妃的底线？”
  “不是吗？”楚朝暮的眼中带上了丝丝悲伤，在为那个温柔又决然的女子悲伤：“那是韶妃娘娘最后的骄傲，也是对您的失望，虽然我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
  皇上身体向后，重重的倚在龙椅上，神情有些恍惚，想到了在她们刚认识的时候，便是因为皇上要猎杀一头稀有的白狐。
  而那个时候还是官家小姐的韶妃正好也参加了那次围猎，她说白狐有灵性，让皇上手下留情，那个时候年轻的皇上并不理会一个女子说的话，只当做是妇道人家心软，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的是，自己搭弓射箭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居然在一旁扑了上来，惊扰了他弓箭下的猎物，之后又自己认罪，却是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做的有错。
  倔强隐忍的模样，当时便深刻的落在了皇上脑海中，回宫后托人打听，直到两个人后来相识相知，女子一直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他倒是忘了那件小事。
  原来，她骨子里是那样的倔强，老七也是随了她的性格吧，不管在后宫有多艰难，都不曾向他开口一句。皇上的视线缓缓的落在墨南岳的身影上，
  他和她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得这般好看了，那张脸当真是像极了她当年七八分的模样，加上了几分自己的英气，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原来，那是她的失望啊。”皇上轻叹一声，从回忆中将自己拽出来，仿佛苍老了不少，自己好像对那个深深爱了几年的女子，并不是真正地了解。
  这些年来，他也有过恍惚，觉得韶妃不是那样恶毒的女子，可是想到她最后一面，她狠毒的表情疯癫的模样，便又否定了自己这可笑的想法，这个女人自己都承认了，他还想着她做什么，倒是陪伴自己多年的皇后，才是可怜的。
  没想到，这二十年，恨错了人，自己什么都错了。皇上垂着眼睛盯着书桌上微微有些凌乱的奏章，一颗已经沉寂多年的心脏，猛然的抽痛起来，二十年没有过这样的疼痛了。
  有些吃力的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皇上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楚朝暮见状眉头一皱，便要上前替他诊治，虽然她对这个皇上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墨南岳的亲生父亲，这样无动于衷也不好。
  “不用去，死不了。”墨南岳伸手轻轻拽住了楚朝暮的手，盯着上面坐着的皇上，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楚朝暮知道他心中还是别扭，并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她还是不要多开口吧，能不能原谅，是墨南岳的选择，她只要支持就好。
  龙椅上的皇上却是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心脏抽搐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整整二十年，自己怀念了死去的皇后二十年，至今未曾立后，也不曾过分的宠爱哪个妃嫔，皆是当年留下来的影响，如今全部都打翻了。
  自己亏待了与她的儿子，整整二十年。皇上有些浑浊的眼中有泪光闪出，他哽咽了一下喉头，充满愧疚的看着站在下面一脸面无表情的老七，想要开口说什么，又没有勇气，这个儿子是怕是恨透了自己，二十年自己不闻不问，甚至错杀了他的母妃。
  自己这都是做了什么啊，皇上缓缓的用胳膊撑住书桌，费劲的站起来，心中对皇后的恨意和对韶妃的愧疚纠缠在一起，让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墨南岳见他眼中的愧疚，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却没有任何动容，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早就已经看透了，也并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和愧疚！
  若是愧疚有用，母妃可以活过来吗？母妃可以不用受那穿肠之苦，不用满心失望的喝下毒酒吗？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这个男人假心假意的愧疚，当年等于是他亲手杀了那么温柔的母妃，年幼的自己亲眼目睹那一切，却是没有任何力量去救，这也是为什么离开皇宫后自己拼命发展势力，为的就是能向他复仇。
  只是时间越久，他却发现，整个大历在这个男人的治理下，愈发繁荣昌盛，他若是杀了这个皇帝，也许大历就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民不聊生。
  “朝暮，今天的事情讲完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