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月握紧拳头，没多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周围被掐的失去血色。
  “散了吧。”
  他的手很痛，心也痛，说完这句就紧紧咬住牙齿，看向众人。
  30多个人围在帮派驻地，居然没有显露出萧条的味道。
  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雕像，纯金的，一眼望去脸色有些发黄。
  周围的人脸色就不一样了，有的人神色失落，有的人面露解脱，也有人充满了愤怒。
  楚歌毫无疑问就是最愤怒的人，从他扑上前一拳锤倒赵清月就可以看出来，他面临着失控。
  他是四川人，脾气和口味不一样，是个温和的人，今年30多岁，是帮里的老大哥。
  平时在帮派里任劳任怨，积极带其他人任务，战斗的时候却都是冲在第一位，像个疯子。
  赵清月跌在青石砖上，用手肘支起身体，回想起往昔，以前倒是打趣问过楚歌原因。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点热血了吧！”
  记忆里搞笑的川普回答还回绕在耳畔，可是楚歌老实的笑容却模糊了起来，一点点又清晰地变成愤怒。
  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质问。
  “和清扬斗了那么久，就这样认输了？”
  周围的人拉住冲动的楚歌，而爽子上前拉起赵清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做了回答。
  “哥，你昨天死了多少次？璃若呢？就连世界排行12的红尘，也死到魂飞魄散了吧？”
  赵清月接过话茬：“你们每个人都了解我，我护短，妍妍被人怼了一句，我都骂回去。花花莫名其妙被人杀了，我们就去屠帮。”
  “可是我只是一个排名400多的脆皮射手，我护不住阿。”
  赵清月心非常疼，昨天和清扬一战，帮里的人为了救他，每个人装备都碎了好几件。
  青石砖散发着凉意，恰时又吹来一阵风，让他有些发寒。
  “我无所谓，可是帮里还有很多妹子阿，她们不一定喜欢每天上线就被堵起来杀。”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被杀了！不想每天打来打去了，只有我认输了，你们才能在魂战好好的玩下去！”
  赵清月的声音充满疲惫，雕像立着，他却已经妥协了。
  当初赵清月和爽子一手建立这个帮派，轻松诙谐的环境吸引了众多的玩家，帮派一步步壮大。
  他们本没想争名夺利，奈何岁月催人老。
  现在站着的30多个人，基本上也都是去年3月1建帮就在的骨干，少部分闲散玩家早早就退帮了。
  风清帮，包含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和情感，以至于破散的时候，每个人都无法接受。
  连天色都想衬托，突然就昏暗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起大雨。
  楚歌没有再说话，虽然是游戏，也因为是游戏，所以大家都喜欢轻轻松松吧。
  爽子沙哑着发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哥，斗到现在每个人都很疲乏了，这个游戏都已经夕阳了。剩下的时间，让每个人都开心点吧。”
  楚歌突然淡然地笑了，摇了摇头。
  “小屁孩。”
  赵清月想和他拥抱一下，膝盖刚弯，楚歌站立的地方就泛起一道白光，是玩家下线的特效。
  赵清月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走了两步，低头坐在雕像的底座上。
  奇怪的是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谢谢你，明月。”
  赵清月茫然地抬头，看见璃若微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赵清月抿了一下嘴唇，站起来和她拥抱。
  “再见。”璃若也化成白光下线了。
  渐渐地，在场的人都来和他拥抱，有的人拍着他的后背一言不发，有的人朝他胸口锤了一拳，但是每个人，都会朝他笑，让他差点就不想离开魂战。
  确实，他不想。
  “明月，下个游戏你还叫清风撩明月吗？”
  “明月，你不应该放弃的。”
  “兄弟，开心点。”
  “帮主，你是个好人。”
  每个人都朝他告别，没多大功夫，帮派广场就空了下来。
  赵清月开着帮派列表，每走一个人，都会灰一个头像。
  “没了，都不在了。”
  其实这种情况，要追溯到清扬砸钱买了一队高战号。自那开始，帮派里每天都有人头像变灰，再也没有亮起来。
  因为每天都有人被杀，每天都有人退游。
  剩下的人靠着一股凝聚力，生生挺到了今天。
  终于，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昨天他和爽子跑环，被清扬的人控起来，加上失明的debuff，在他们身前立了块牌子：捅一刀，给100元宝。
  赵清月不知道自己被捅了多少刀。
  但他知道时间，整整三个小时，
  来营救他们的人，装备都没耐久碎掉了。
  风清的玩家都绝望了，根本冲不进清扬的包围圈。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是。”
  赵清月抬头看着失落的爽子，昨天他俩决定脱坑，给帮里其他人可以玩下去的机会。可是没想到，这过程居然这么痛苦。
  他们是最难过的，当初帮派还小时候，他们为了帮派资金，连跑了好几个通宵的商。
  帮里的每个玩家，他们都带过。
  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人家买的一队高战，就够灭他们一个帮派了。
  “真想抽死他们！可惜会连累其他人，唉，没办法。”
  爽子脾气火爆，连他也放弃了，他肯定很难过吧？
  赵清月按住爽子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他，安慰说：“好了，结束了。人嘛！总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落幕。”
  爽子没有搭话，赵清月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吐干净了所有悲欢。
  赵清月点开背包，默默地发了一条世界喇叭。
  “清扬的人，我们输了，风清从现在解散，我和半步癫永远退出魂战，希望你们能放过风清的其他人。”
  系统提示：玩家清风撩明月解散帮派风清，江湖路远，此后还是朋友。
  “走吧，兄弟。”
  爽子也抱了抱赵清月，随即白光闪过，退出了游戏。
  此时没了帮派，系统把赵清月传出了帮派驻地。
  他环顾四周，热闹的大街，心里却很萧条。
  “走吧，结束了。”
  魂战从此再也没有赵清月了。
  退出游戏的赵清月坐在床上发呆，退出魂战，解散风清，他心里百味交杂。
  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切来临的时候，还是有种承受不住的感觉。
  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屋里，红着眼递给他一根烟。
  窗外阳光昏暗，原来暮色已经来临。
  他走过去打开窗户，倚着窗台呼吸新鲜空气，呆呆的问爽子：“然后呢？”
  然后呢？
  爽子摇摇头，夹着烟抽了一口，低头朝地板吐出烟雾，反问赵清月。
  “换个游戏吗？”
  赵清月扭过脸，看着窗外。
  灯光已经完全亮起，晚上的街显得有些陌生，微风吹的他后背发凉，让他有些无神。
  街道里广告屏正放着灵沌的宣传广告。
  他们一直活跃在魂战，没有了解过灵沌，只知道是最近最火的仙侠游戏。
  赵清月把手伸出窗外，抖掉烟灰，笑了笑。
  “灵沌吗？”
  爽子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力的用脚捻灭。
  “好，灵沌。”
  赵清月叹了口气，灭掉烟头说：“这次就当个佛系玩家吧，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死掉了。”
  爽子听完，身形明显一顿，显然勾起了他失落的情绪。
  可他终究没说什么，点开手表，滑出一个虚拟显示屏查看灵沌的介绍。
  ——————
  灵沌：拟真仙侠世界，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归宿。
  平凡的修真世界中，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悲欢，你想来经历纪元冲击吗？你想长生而立吗？加入灵沌，给你一个梦中的世界。
  开服福利：每个人都有一次抽奖机会，功法，装备，技能，体质……一切等你来发掘。
  （每个人只能建立一个角色，删号重新注册需要一个月。）
  灵沌无职业划分，角色如何养成全靠你的机缘和努力。
  爽子一边查游戏各种介绍，一边向赵清月赞叹：“这个游戏没有职业和等级划分，以修仙等级来区别实力。游戏有肉体强度和灵魂强度两个基础属性，影响所有属性。”
  赵清月坐在爽子边上和他一起看。
  灵沌等级划分
  修真: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
  修仙:
  化神，还虚，大乘，渡劫
  修神:
  玄仙，金仙，大罗，混元
  修道:
  真神:，太乙，无极，无上。
  灵沌分成了四个大等级，每个等级又有四个境界，刚好对应装备和功法：
  功法及各种物品等级：
  真器，仙器，神器，道器
  每种又分白、蓝、紫、金四种颜色区分品质。
  灵沌里边白品仙器也比金品真器厉害，但是需要境界支持，不然只能发挥出部分实力。
  赵清月看得入迷，对这个庞大的世界充满了兴趣，尤其是这个世界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
  不知不觉，灵沌的介绍已经拉到了最底，游戏开服时间是明天。
  赵清月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两人打了订货电话，灵沌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几十分钟就送了两台头盔上门。
  赵清月把玩着头盔，心里期待灵沌的世界。
  安装好头盔后，赵清月进入了灵沌，预创建了“清风撩明月”角色，抽取完奖励。
  游戏开服还有3个小时，他没有再等，摘下头盔躺在床上。
  灵沌，会是我的归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