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楼的四楼雅座包间不是很多，当烧鹅端上来的时候，一桌八人差不多张大了嘴。
  这烧鹅差不多是有一只乳猪那么大，已经烧成了金黄色，浑身冒着油，洒着的作料让人忍不住直流口水。
  几个人的惊讶声，在这四楼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不过当有人问起店小的时候，得知是一群凤营来的女孩子，也就释然了。
  毕竟在哪里，女性都能享受到一些特权，尤其是又有实力的女性。
  “吃了，吃了，开吃了。”巧玲珑看着关青漫，似乎在等她开始动手，但这关青漫很明显在等着什么，所以巧玲珑立刻开口催促到。
  “别急，这酱料还没来呢。”关青漫似乎常吃这个，清楚的很。
  果然没一会，这店小又端来了四五种酱料，还拿了一把刀过来，冲着关青漫询问了一下，对方点头之后，那店小就开始拿着刀慢慢的切了。
  水半蓝这时也知道为什么这关山楼每天只卖几十只烧鹅了，确实是要下很多细功夫，店小把烧鹅切片之后，再送到众人碗里，再示意大家蘸着酱料吃。
  这酱料又是分为很多口味，这样也就能适应天南地北的人，还能让人尝到不同地域的口味，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好！”
  “不错！”
  真在众人吃着肉，喝着小酒时，这楼下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关青漫这订的雅座刚好挨着边上的凭栏，中间类似于一个天井，只是到了五层就离的高了，看不大清，但这四楼看来到也正正好。
  众人探头往下看，这设在二楼的舞台上，正有一人拿着一副字画，展示给周围的人看。这叫好声，正是二层和三层的人发出的。
  “这是在干嘛啊？”水半蓝微微皱眉。
  “这是，醒诗斗龙，其他地方，你肯定没见过吧。”之前那点菜的燕子解释到，“这关山楼每次都会请一个才子或者才女赋诗一句，然后让在座的宾客根据这诗句最后一个字接下去。”
  “那这应该也很简单啊？”水半蓝想着，这诗句对现在的大隆贵族来说应该不是很难，虽然大隆皇朝虽然尚武，但诗词歌赋水半男也时常有看到。
  “简单，这可是临时赋诗，更重要的是，你要拿的出手啊，这里的观众可不是那种叫好不叫坏的，但凡有点瑕疵的都会让人说道很久的。”燕子对这里面的门道也是很清楚，说起来头头是道。
  “哦，那这要是出现惊世绝句怎么办？”这既然有比试，那自然有彩头了。
  “这要是能够出现惊世绝句，自然是能够扬名立万啊。”燕子说的很激动的样子，似乎这种事情就像中彩票了一样。
  “那怎么才算做惊世绝句呢？这也没有个标准。”水半蓝倒是也想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些前人遗作之类的，要是能找到一点共通的地方也好。
  “这还不简单，最好的标准就是赢得满堂喝彩，这一二三四五层，每一层都有人贺彩，那就是绝句，但是最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这种惊才绝艳之辈出现了。”关青漫看了一眼这下边的舞台，轻言说到。
  “燕子，去看看今天这头诗是什么？”关青漫对着燕子说道，这燕子似乎对关青漫及其尊敬，或者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服从，更像是主仆的关系。水半蓝也感觉这燕子和关青漫的关系不简单。
  这被称作燕子的人，直接趴在四楼这中间的栏杆上，那二楼专门负责提诗的人一看楼上有人探头，立刻把手中写好诗的纸展示给那楼上的人看，每个字都写得标标正正，这也是为了让楼上的人看清楚。
  “骑出震天夷半死，系缰犹有去年痕。”
  燕子轻声一字一句的念到，让每个人都能听清楚她的语句，众人也是都陷入了沉思，这虽然都是大家闺秀，可读的诗书一个个的都不少。
  “嗯，倒是还可以，只是这里面多了些伤感，这作诗人，从战场上回来，估计也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吧。”
  “我倒是觉得这里面有点豪气在里面，一骑当先，灭夷族于马蹄之下，今年回了，明年再去，这是何等气魄。倒是也有王浩之那种不灭夷族终不还的气势。”
  “看的出此人也还是有点经历……”
  几个小女生就这样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居然谁都能谈上那么一点自己的见解，反倒是水半蓝对这个不擅长了。
  虽然她有诗词储备，而且也都是千古佳句，可对于诗词的理解，反倒不如这些从小就在家看书写字练武的小姑凉了。
  燕子把这诗句告诉众人之后，又趴在了栏杆上，似乎在等人接下一首似得，只是看的人多，敢上去真正露一手的反倒没几个。
  “来了，来了，有人接诗了。”燕子回头对着众人说，大家也都看像燕子，都忘记吃烧鹅了。
  “等等啊，快写完了。”这下燕子头都没回，借着似乎终于看清下面写的是什么了，身子都往里面探了探。
  “痕层染烟黛眉眼，纤手素香抚魂甲。”
  燕子再次充当了一个传声筒，把下面的诗句念给众人听，不过这一次的倒是没什么人讨论了，看的出，这次接的不怎么样，大家也都失了议论的兴致。
  既然没了议论诗词的兴致，那众人又是继续开吃了，这店小可还是一直在切着烧鹅，蘸着酱料吃非常方便。
  楼下的诗，时不时的传来一些掌声，但是传来贺彩声的倒是不怎么多。
  “身有铁甲报国门，我辈有胆常孤行。一年出关三百次，一次灭胡有三十。”
  燕子再次把下面的诗句念了出来，众人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军人所做，带着铁浴血的味道。
  “好！”
  楼下的人，不知谁在那大声呼喊，立刻也是激起了一片欢呼声。
  水半蓝也是感觉这人也可能是个孤胆英豪，一个人常年在关外杀夷灭胡，虽说一次能杀三十，可这样的人终究会倒在那草原上的。
  想到这，水半蓝也想起了一首，正准备起身，关青漫就看到了，立刻就问到“怎么了，你想接诗了？”
  水半蓝也是性情来了，感觉这都是一群英豪，难免不被这血气所感染，于是点了下头。
  关青漫一看水半蓝点有了，立刻喊了一身“燕子！”
  那燕子一看关青漫叫她，立刻回头看像关青漫，对方点了下头，她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立刻转头对着二楼那写字的人喊了一声“听着！”
  这一声似乎是一个信号一样，直接把所有的是欢呼声全压了下去，众人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准备好接诗了，也带着好奇心等着。
  “十步杀一人……”
  水半蓝声音不大，也就将将周围的人听的清，这第一句话出来时，燕子自然也是听见了。
  只是这慢慢回味时，又了停顿，而二楼写字的人却正在等着燕子念诗。燕子看了下场中的人，才想起来，立刻大声念到：“十步杀一人。”
  念完之后又看像水半蓝，等着她的下句。
  “千里不留行！”
  “千里不留行！”
  此时整个关山楼已经是全部安静了下来，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样，让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忘了喝酒，忘了咀嚼。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就此为止的时候，水半蓝又念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燕子立刻跟着念到。
  直到此时，整首诗才算完，可关山楼的人才是刚刚开始品味这诗中的味道。就连关青漫等人也全部陷入了思考，大概也只有这关山楼的店小在重复这切烧鹅。
  不知是谁，像是筷子掉在碗上敲出的清脆声，把所有人都拉回现实。
  “好！”
  “秒，秒，秒啊。”
  “好诗！”
  “厉害，简直神了。”
  那叫好声从一楼开始，再到所有人刻爆发出喝彩，整个楼都像是震了一下。
  从一楼到四楼，几乎人人都是在大声议论，此时谁都没有了那种约束，似乎这诗中绝代高手就是自己一样，更多的人则是对这几句诗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向往。
  关青漫一脸复杂的看着水半蓝，巧玲珑也没想到水半蓝居然能有如此胸怀，如同一个出世高人了无烦心事一般，哪怕千军万马阻难，信手就能杀个片甲不留。
  关山楼因为水半蓝这一首诗，早就已经停不下来了，只是这五楼始终没有人出声，也不知道是没有人，还是并不怎么看的上。
  “还请姑娘，赐名！”在二楼写好水半蓝的诗之后，看到燕子还趴在那栏杆上，所以就直接对着燕子喊到。
  燕子立刻回头，小声对水半蓝轻声道“蓝凤，还请提个名字。”
  “就叫《震天歌》吧。”水半蓝对燕子随口说到。
  “《震天歌》！”燕子转头就把水半蓝的话对着楼下大声喊了出来。
  “好！哈哈哈，好一个震天歌。哈哈哈……！”一个带着阳刚气息的声音从五楼传了出来，其中大多数人并不认识这个声音，只是觉得中气十足。
  “这《震天歌》当得起绝句二字。”
  当这第二句话出来时，那少数人还在内心确认这个声音时，这第二声像是一个确认的信号一样。直接给那些还在犹豫的声音盖棺定论。
  “这难道是西北世子殿下？”
  “没错了，就是他，也只有他这个级别的人才能上的了五楼了吧。”
  “绝句，绝句啊！”
  “多少年没有出过绝句了。”
  “西北震天歌，西北震天歌啊！”
  一时间咱们之声此起彼伏，唯独四楼水半蓝这一桌安静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