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施里有些震惊地看着忽察尔，那眼神仿佛是要重新认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勇士。
  “忽察尔，你是还没睡醒吗？”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煞星的厉害。”
  “打退那煞星，怕是比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还难。”
  不是他怂。
  他能当上部族的首领，靠得可是冠绝部族的武勇。
  实在是探子搜寻来的消息太过耸人听闻。
  他，不得不怕。
  其实。
  先前他们也没把那煞星放在心上，甚至还想要南下好好劫掠一番。
  但自从这些时日的消息相继传来。
  抱歉，他从心了。
  先是建州三卫女真一部三万骑兵尽灭，然后十数万老弱妇孺青壮尽皆沦为劳奴。
  当然了。
  如果单是这，他觉得他还是能挣扎一下的。
  他们三部怎么说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正儿八经的昔日蒙元部族！
  论起战力来可比那从事渔猎甚至还种地的建州女真强的多。
  三岁开弓，五岁骑马，十几岁就是个合格的战士。
  全民皆兵也不为过。
  三部加起来，足有十万精锐轻骑。
  要是动起真格的，他们也能把那建州女真的三万骑兵给灭了。
  但后来的事情，却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乃至一股子冰冷寒意直击心头。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每一幕情景。
  记得，当时。
  他正在给他最喜爱的骏马喂草料，梳理毛发。
  结果突然有勇士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告诉他说。
  “首领，不好了。”
  “鞑靼部的牧民全来了。”
  他记得，他当时第一反应是惊讶。
  虽然鞑靼的实力远超他们三部，但是经过双方数代联姻之后，关系还是颇为亲密的。
  所以，他接下来的想法就是不可能。
  然而。
  随后查探到的结果，却是那般耸人听闻。
  令他不愿去相信，也不敢相信。
  二十三万！
  整整二十三万鞑靼勇士战败于大同府下，余下妇孺老弱皆抄没为劳奴。
  那些鞑靼部的牧民根本就不是自己来的。
  他们是作为劳奴，被那煞星麾下的军队逼着来帮那煞星放牧的。
  这意味着。
  那煞星八成已经看上了他们的牧场。
  至于说。
  和那煞星和平共处，双方一起商量划分牧场？
  他不敢想。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没有那么大的脸，也没那个实力，更没那个胆子。
  有时候细细想来。
  施里觉得那煞星根本就不像是个大明的王爷，倒像个草原人。
  凡事做绝！无情！
  一点都不讲那些大明读书人的仁义教化。
  想到这个。
  施里心底越发地觉得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
  就连一向悍勇残暴的二十三万鞑靼勇士都没能打过，反而被人砍了脑袋。
  施里不觉得他这小身板能顶得住大军来攻。
  所以。
  另外两部怎么想他已经不关心了。
  如果他们不答应，那他就自己领着族人跑路。
  正好鞑靼汗国一灭，那漠北的丰美牧场可就是无主之地。
  他自然要去争上一争。
  答奚和忽察尔两人自然不是傻子，不会做拿鸡蛋碰石头，一头羊羔却想挑战饿狼的举动。
  施里的小心思他们也清楚。
  他们这次来，其实还是怕施里这个脑子里全是肌肉的货冲动，要和那大明王爷拼命。
  现在看来，皆大欢喜。
  答奚和忽察尔相视一眼，觉得此行目的达到，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那我们三部就迁往漠北草原？”
  答奚试探性地问道。
  施里顿时嚷嚷道：“不迁走，难不成你们还想打不成？”
  “求和是别想指望了。”
  “那煞星就不像个可以求和的性子。”
  “走，必须马上走。”
  “族人们已经把毛皮和冬天的草料都备好了，我们三部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度过这次难关的。”
  答奚点头，而后伸出右手，道。
  “好兄弟，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惹不起。
  怂了，怂了。
  跑路！
  ......
  乌苏里江以东。
  江畔平原。
  海西女真，乌拉部族中心。
  古朴粗犷的木质大殿内。
  族长布颜将部族中的勇士全部召集于此。
  “勇士们，建州三卫的那些软蛋们已经被大明朝的一个王爷给灭了，妇孺老弱也成了人家的劳奴。”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们的土地和山林给占了？”
  殿内高台。
  族长布颜从白虎皮木椅上起身，俯瞰众人。
  勇士们闻言顿时唿哨了起来，用各自的行为宣泄着心中的兴奋。
  他们平时和建州三卫可没少摩擦冲突。
  可是以往建州女真总是能得到大明朝的撑腰。
  每当他们要把建州三卫打败的时候，大明军队就会插上一手。
  心中窝囊的很。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叫建州三卫是软蛋的原因。
  分明就是大明养的狗。
  哪像他们。
  年年去朝贡，得到大明一大堆赏赐的东西，可该动手的时候还是绝不含糊。
  不过这群勇士中到底还是有人脑子还没退化。
  一个身着黑熊皮的中年壮汉当即质疑道。
  “族长，那大明那边会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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