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始终觉得，盛棠和顾世霆是孩子。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总是不太好说的。
  斟酌着用词，顾夫人缓慢道：“顾尤比我大几岁，当兵又早，我还没有毕业他就退伍出来做生意了。
  他这个人，非常上进，自学英语。在那个年代，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爸很器重他。除了我爸，军中不少人对他印象挺好。
  顾尤结婚的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他那时候做生意小有成就。不少老领导，都愿意给他做媒。
  介绍的女孩子，要么是文工团的，有军衔傍身，要么是家庭不错的，顾尤都拒绝了。他娶了一个服务生。”
  “服务生？”
  “是的，顾家淮的母亲，是在顾尤一家酒店里做事，被他看中的。他结婚的时候，我家老爷子还很不理解。
  老爷子一辈子目光犀利，他说顾尤挖空了心思想要往上爬，非常上进，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人？那女人是农村里来的，高中毕业，生得美若天仙。
  光靠美貌，怎么可能征服顾尤？总之，很多人对顾尤的选择不太理解。也有人说，顾尤目光短浅。”顾夫人说到这里，又略微停顿了下。
  盛棠很有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这是背景，不是我要说他家的闲话。后来，我们就听说，顾尤会利用他美貌的妻子，去行贿。”顾夫人道。
  盛棠：“……”
  “中国人对于戴绿帽这种事，还是很顾忌的。既然你献妻了，肯定要给你点好处。这种，比其他美色去行贿更有用。”顾夫人说到这里，去看盛棠的脸色。
  她有点担心自己说辞太毒辣。
  盛棠的脸色，微微发白。
  “我也是听说的。”顾夫人道，“我没有实证，只是听人嚼舌根。”
  顾老爷在旁边，沉默了很久，此刻也开口：“这个说法，我也听过。”
  盛棠只感觉心口塞得厉害，她有点呼吸不畅。
  顾世霆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不至于吧。”顾世霆道，“哪有人不择手段到了如此地步？”
  “你看看顾尤做过的那些事，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啊。”顾老爷感叹，“顾家淮弑父如此不留余地，我怀疑那孩子是知道的，这些事也是真的。
  对了，我还想起来了，顾尤年轻时，跟杨文涛走得很近。顾家淮利用杨家去跟顾尤鱼死网破，我怀疑他是知道杨文涛在他家做过什么的。”
  杨文涛，就是杨明明的大伯。
  盛棠用力捂住了胸口。
  “……如果是真的，顾家淮进入杨家，做杨家的女婿，又进顾尤的公司，他是不是每天都活在炼狱里？”盛棠问。
  屋子里突然沉默了。
  盛棠的眼睛就湿了：“我说过要拉他一把，我没有做到。”
  顾世霆抱住了她的肩膀：“你拉不了他，他早就下定了决心。”
  顾夫人也安慰盛棠：“棠棠别哭，其实都是我们的猜测。顾尤献妻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清楚。”
  “是啊。”顾老爷也道，“况且，你也的确帮不上忙。”
  顾世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盛棠把头搁在他怀里，身上没了力气。
  她希望顾家淮活着。
  既然他已经逃了出去，盛棠希望他能逃到某个小国家，去过点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