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做不到
作者:
卿nine 更新:2021-07-04 21:40 字数:3104
“你什么时候走?”景歌又问了。现在她和时彧都伤着,去了时家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所以这个时间还是蛮重要的。
“等你和...............苏亦行的伤好了吧。”说到苏亦行的名字,时彧语气有些迟疑,这两人都伤得比他重,他还可以趁这段时间把所有的事都安排一下。
景歌促狭的望着他,“怎么?舍不得?”
“嗯,舍不得。”在交心的姐姐面前,时彧并没有隐藏的必要,事实上他现在也确实需要来找景歌说说话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的难受。
一向把这事给藏得严严实实的时彧忽然就这么承认了,景歌忽然生出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
她沉吟道:“阿彧,在你去时家前我再教给你一句话:人心易改。你喜欢他,但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可能不喜欢你。你去多久暂且不知道,或许很快他就会把你忘记,就算不会忘记,他也只会把你当做他的一个好朋友,然后过两年他会有自己喜欢的姑娘,这样想想,你能接受吗?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选择了,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有数。”
景歌望着时彧紧抿的嘴唇,叹道:“阿彧,姐姐是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的。”
“我知道的,”他红了眼眶,“但是姐姐,我做不到。”
景歌知道,无论过去多久,时彧他母亲的死都是他的执念。
她听说过,时彧母亲原本是个幼儿园的老师,长得漂亮,人也聪慧,这样的人不缺男孩子追,可她偏偏看上了比她大十岁的时云涛,可她不知道她的爱恋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年轻风流的时云涛并不会因为时彧母亲而停留,所以在短暂的欢愉之后,他走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个可怜的女人。
那个可怜的女人啊,她也心善,所以在发现怀孕了之后还是决定把孩子给生下来。
纵使那人负了她,可她还是把孩子冠了他的姓。在之后的长达十三年的日子里,时彧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纵使他们过得艰苦,但是她有时却在感谢上天给了她这样乖巧的孩子。
在无意得知时云涛身份时,她哭了,那是年幼的时彧第一次看见母亲哭,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他把那个人的脸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后来等他长大了一点,聪慧的他经过多方的打听,知道了电视上那个惹他母亲落泪的人和他和母亲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他是他的父亲。
他不喜欢这个父亲,但他毕竟给了自己生命,即使他从来没有管过自己,所以当时的他有怨但绝对没有恨。
这一切终止在了时彧母亲死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阴天,天上下了零星的小雪,受了伤的小时彧一瘸一拐的回了家,一想到回家要接受母亲的询问,小时彧就有些烦躁。
他开了门,家里寂静的可怕,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油腻腻的味道,让人闻了反胃。
没有压抑的咳嗽声,也没有母亲的那句“阿彧回来了?”,她的母亲死在了餐桌旁边。
地上有着碎盘子碎碗,还有几样吃剩的饭菜,他的母亲就躺在了油腻腻的饭菜中,洗的干净的家居服沾了一层污垢,可是她的主人再也没有力气起来把它洗干净了,而他也没有机会再因为母亲的唠叨而烦躁了。
年仅十三岁的时彧奔溃了,小小的人儿在那一刻懂得了什么是恨,他恨那些抢他钱的人,为什么没能让他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让母亲担心,母亲要不是出去找他,她也不会死!他也很时云涛,恨他为什么要抛弃母亲。
所以在那一年,他把那些人的腿都砍伤了,他把自己流放了,每天穿梭在那些小流氓当中挑衅,身上的伤口好了有伤伤了又好,以此来最为他对自己的惩罚,当年的他太弱了,没办法对抗时云涛,所以他一直隐忍着,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又怎么能放弃呢?
所以,他说他做不到。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气氛陷入凝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苏亦行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可能察觉到了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对,他并没有进来,双手扒着门框犹豫的问了一句。
时彧身体一僵,把脸撇到一边,景歌等他差不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才对苏亦行说道:“没什么事,别站在哪了,进来吧。”
苏亦行不太信,但他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知道不太好追问,所以就要顺着景歌的话进来。哪想到他一路蹦过来本就费了不少力气,加上又在门口站了这么好一会儿,一条腿上的力气早就用完了,这会儿想要蹦进来直接一个趔趄。
他看着慢慢在他眼前放大的地面,不断的睁大了眼睛,不过有时彧在,苏亦行不太可能会摔在地上。
果真在落地前的前几秒钟他面前多了个人肉垫子。
人肉垫子是时彧,因为病床离门口有点远,意识到苏亦行将要跌倒时已经有点晚了,所以他没有再试图去拉他,而是直接垫在了他的身体下面。
“duang”的一声,景歌听得牙疼,她伤的也是腿,不太好下床,这时候只能把身子探出病房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有事的。刚才苏亦行马上就要跌倒了,时彧过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多想就直接贴着地面把人给接住了,很不凑巧的是,他没来得及把自己已经半残的胳膊给拿开,所以苏亦行急急忙忙的起身后就看到了时彧苍白的脸。
他吓得脸都快和时彧的脸一个色了,“医生!快来!”景歌听得出来,苏亦行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景歌赶快按下床头的铃,医生又快速的把时彧带去治疗,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又裂开了,可能又要多住一段时间了。
虽无大碍,但是苏亦行还是很自责,此时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处理好伤口走了,景歌也以自己受到了惊吓需要休养为借口给两人空出了空间。
苏亦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时彧的病床前,漂亮的眼低垂着,眼眶还有点红,看着很可怜。
时彧看着像个大型宠物守在他病床前的苏亦行有些无奈,“我没事”。他嗓子哑哑的开口。
本想着是安慰他的,但因为自己又不习惯说些什么长篇大论,所以只能干巴巴的吐出这一句,但是显然这一句对苏亦行来说是不大管用的,因为他听了以后更加的自责了,“你别安慰我,都是我的错。”
时彧听了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苏亦行哪根敏感的神经,害怕多说多错,可看他这么自责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行,所以他犹豫半晌,才慢慢的把手放在了苏亦行的头上,“我真的不怪你,真的。”相反,其实知道自己要多在医院待一段时间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有着隐秘的欢喜,因为这样自己就可以和苏亦行多呆一段时间了。
苏亦行慢慢的抬头,直视着时彧的眼睛,其实这样的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时彧有点招架不住,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躲开的时候,所以他尽量把目光放的真诚些,果真苏亦行看了一会儿,确实没看到什么责怪的意思。太过于感动的他直接起身轻轻的把时彧抱住,含糊不清的喊着,“时彧,你怎么这么好啊!”
时彧的身体有点僵,他在这个热切的拥抱中慢慢的放松身体,想对他说,其实他一点都不好。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戾与凉薄,但是他不敢说,就像所有谈恋爱的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一样,他也想让苏亦行看到自己温良和善的一面,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就这样吧,他伸出手会抱着这个永远热切的少年,就放纵自己这么一次,以此来给即将陷入泥潭的自己留一点念想。
唐诺第二天来的时候,景歌把经年支出去悄悄的给她说了这件事,末了,她才恳求道:“阿诺,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时家凶险,他一旦去了我就护不住他了,所以拜托你!”说完,她弯下了腰。
唐诺着急的把她扶起来,责怪道:“你这是什么话!时彧是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要深入龙潭虎穴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你这样说就是把我排除在外了,我告诉你,我可生气了!”
景歌倾身抱住了她,贴在她耳边道:“谢谢。”
不光是谢她愿意插手这件事,还谢谢她答应的这般的毫不迟疑。
她知道唐家一向家风正派,从政的从政,从商的从商,是标准的白道势力,所以一向不插手黑道那边的血腥腌臜之事,更何况时家是黑道势力的头头,所以他们和唐家一直都是泾渭分明的。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b市可能就要变天了,可是她不后悔,因为时彧是她的弟弟,而她不想再看到小小的少年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了,那样子的他,太让人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