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们杀死她的？谁？”公主显然以经失去理智了，她掐住了一个侍卫的咽喉。
  “公主，公主。”那个侍卫大滴大滴的汗以经滚下来了，咽喉被掐，说话便不通顺，又不敢造次，“小的，小的也是形势所逼，万般无奈呀。”
  公主用她锐利如刀锋的眼一个个扫过去，最后停留在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上。显然他应该是侍卫的头。
  “杀人灭口？”公主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中挤出这四个字，字字带血。
  “小的们不敢，小的们不敢。”那人心头一惊，不免惶恐。
  公主第二次用她刀锋般的眼睛横扫了一遍。好像她目光触及之处，刀尖以经抵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每个人都低着头，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忽然公主竟放声大笑，拍着那个高个子侍卫，就像拍小孩一样：“哈哈哈哈，知道你们不敢。哈哈哈哈。居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哈哈哈哈，好好好，十在是好，好的很。”公主仰起头，狠狠闭上眼睛又睁开。她要让血泪统统往肚子里流。
  十年，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她，公主，刁蛮，任信，不讲道理。她用针扎宫女的十指，她也曾强迫宫女吃下动物的粪便，她用鞭子抽打她们。不了解她的人认为她做过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她甚至是无情的魔头。了解她的人知道她扎宫女的手指，是为了将毒血逼出体外，她强迫宫女吃粪便是为了让她将吃进的东西能及时吐出来……。她一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谁体恤过她的苦心。宫庭？皇宫？高高的墙阻隔的有时恰是人性。
  皇后在她的宫殿中修剪着一株紫玫瑰。紫玫瑰？只听说过红玫瑰和白玫瑰，居然还有紫玫瑰？但皇后的这株玫瑰的确是紫的，深紫，近乎黑色的深紫。
  “皇后娘娘，刺客以经就地正法了，一个是宫女素平，一个是宫女王八，另一个是公主乳娘。”玲珑托着个木盘，盘中是皇后刚剪下的枝杈。
  皇后专心地修剪着她的紫玫瑰，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一样。好像所有的人命还抵不过她的一株花。也许这便是皇家的威严。她没有抬头，连眼睛都没有要眨一下的样子。
  “听说那个王八还是什么绝杀门的三堂主。真是想想都有点后怕。那个凤娘好生了得，十多个侍卫都奈何不得她。娘娘，您就不想问问公主怎样吗？”玲珑偷眼看她。
  皇后把剪刀往木盘中一放，面无表情地接过一个宫女的湿毛巾，擦了擦，放回去。那侍女便退下去了。皇后用眼角扫了一下玲珑：“掌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玲珑慌忙跪下，便二话不说对自己左右开弓起来。
  “在这宫里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好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皇后摆了摆手，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等一等，凶手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几个，但绝不是凤娘和素平。你下去吧。”
  修剪好了枝杈，皇后又细心地为这株花浇水。
  玄冥。
  还是那张冰床，还是那个铃儿。冰好像更厚了。火好像更妖了。烟雾好像更浓了。
  玉女峰的玉女蛇姬款款摆动着她的蛇腰，说不尽的妩媚风骚。她打开一个精美的盒子，取出一条虫子一下吞进肚里去。这是什么虫？百毒之虫，上百种，也许是上千种这个世上的毒虫放在一个盒子中，最终剩下的那一条，你该猜到了。
  出现在幻境中的不是魔君，居然是这条毒蛇。雾更浓了。蛇身居然对半裂开来，赫然是那座断崖，断崖中一双巨大的眼睛。眼睛！那是！那是跎眼！断崖中的眼睛是蛇眼！蛇眼中的女人是戴着千万把锁的公主！锁像鱼鳞一样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断崖是蛇？四面坐着玄老，玄宗，玄帝，玄日，玄月。他们忽隐忽现，个个青筋暴突。东南西北的四个角出现的不同的日，月，星辰。断断续续的彩虹连接南北东西。在他们的外围是十个掌司，再外围是地女。但现在什么都不见了，连断崖都不见了。半空中是银铃般的娇笑。雾中出现了一条彩带，接着是一双赤脚。
  雾依然很浓，火依然很灿。女人的赤脚伸进了雾中，接着是整个的身体，比玉更洁白润泽的肌肤。雾又浓了，接着散开来。蛇姬用整个身体绕住了一个黑大汉的身体：“我对待男人一向很温柔的。”她曼妙的体态，没有骨头的柔软，她的声音温柔，迷醉，像酒，像蒙着纱的雾。但那个黑大汉却在发抖，连神情都全不对了的。她的身体越绕越紧了，蛇！蛇！那个黑大汉却是一头野猪。蛇的头望着那头猪，眼神还是那般妩媚，忽然她张大了嘴巴，一张巨大的嘴巴，居然活生生将这头猪吞进了肚里。“想吃我的豆腐，唉，自不量力。看来我又可以几天都不用吃东西了。”蛇姬款摆着她的腰，还是那样纤细，还是那样无骨，还是那样销魂。一身薄薄的如雾的纱。她的舌头忽然伸出去，卷起了一只蛤蟆：“老道士，不老实啊。只可惜今天肚子太饱。”她一伸舌头，又将那蛤蟆放了。蛤蟆在地上一转，变成了个道士。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幻？还是梦？玉女峰。
  玉女蛇姬懒懒地倒挂在树上，蛇身在大树的枝杈间盘绕，它俯下蛇身，露出少女羞怯的笑容。她在看一棵树，痴痴傻傻地看一棵树。树中坐着个打定的和尚。树是空的？只要和尚能从树中出来，树马上就不是空的。他被囚于树中，也许也是心甘情愿。因为就在刚才蛇姬刚活吞了一个人，一个黑面大汉，不是野猪。
  “你不该杀生的。”和尚口诵佛经。
  “我也不想的。”蛇姬娇羞地说，“谁叫他喜欢在人身上爬呢？再说我也不吃素。”
  “你不以色示人，人怎会见色起心呢？”和尚毫无表情，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和尚？你怎么不见色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