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结局
作者:
Sara33 更新:2021-07-04 02:58 字数:2562
时间过得愈久,你的影子,如泡沫般,随光炸裂,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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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相城吞并大祁的第十年。
十年前,无相城新任城主莫妤淳,派兵攻打大祁。时值大祁内乱,兵荒交错,大祁新帝祁泽玉初登皇位,内忧外患齐发。而无相城意外出兵,祁泽玉所带领的新朝部众,终未能敌,祁泽玉也被就地斩杀于金銮殿之上。
自此,史上再无,大祁王朝。
据说,无相城城主莫妤淳亲自领兵攻打大祁,战后,自大祁带走了一名男子。有传言那男子为城主挚爱,被大祁新帝祁泽玉所掳,故而,引发了大祁的灭顶之灾。
传言得以证实,是大祁被无相城吞并的五个月之后。
彼时已值草长莺飞,春光日暖之际。无相城内一派喜庆,好不热闹。
而这一切的准备,皆因城主莫妤淳所救之人,重新恢复康健。二人患难见真章,一路走来,情深义重,已是难分,故决议于月末完婚。对于城主的另一半,人们有所猜议,但无相城本就是凭实力说话之地,城民不算是非,对于城主的婚庆之日安排,自然也是喜闻乐见。
而现今,临近几国,忌惮于当年无相城屠戮大祁之举,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忌惮之下,竟也维持了多国数年来的和平。
岁月的洗礼会带给每人以变化。此时的衡渊,已没有了曾经的冷戾,取而代之的,是他脸上越来越多的笑意,眼中越来越多的温情。
“爹爹!”两声稚嫩的童音异口同声道。
黑子落于半局棋盘之上,衡渊亦抬起头,看着向他书房跑来的一对稚子,满目暖意。
“今日可有好好听先生的课?”
“听啦,听啦,爹爹你随便考。”个子高些的小儿,像极了衡渊年少时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之像,语气里也是满满的自信。
“可是爹爹,我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一双软软的小手轻扯住了衡渊的袖袍。这是衡渊的二女,一双眼大且水灵,长得甚是可爱。
“就知道缠着爹爹,你们两个闯祸精!你们敢不敢跟你爹爹说,你俩今天都在课堂上捣什么乱了?”
随声入院的是莫妤淳,虽已过了十年,依旧美貌不减,风韵更盛,她一脸娇嗔,快步走入院中。
“言之哥哥,你也别太累,这汤药你趁热喝。”
莫妤淳行至衡渊身前的书桌,将手中提篮的药碗端出,递给衡渊。
衡渊却是拧了拧眉,继而将莫妤淳手中的汤药碗接过放于桌上,执起莫妤淳的右手问道,“又不小心烫到了?”
“无碍的……言之哥哥,趁热喝吧。”
“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能不冒失?说了让下人去做,你每次怎么就非得亲手熬药!?”衡渊一把揽过莫妤淳,低头在她的头顶轻轻一吻,接着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莫妤淳两手环抱着衡渊,待他喝完汤药,她才闷闷说道,“我也只是担心你,想亲自来……”
“并无怪你,只是,下次一定要小心,否则,我会心疼。”衡渊低声道。
莫妤淳低低应了一声,抱着衡渊的双手又使了些力气。她一双美眸凝着桌上空空的药碗,有一瞬间失神。
这条件反射,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那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再无音讯。
那年,莫妤淳救下衡渊之时,他已寒毒深重,整个身体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她花了大力气,寻遍神医救了他。最终衡渊的寒毒虽未根除,但只要用药压着,倒是这么多年没有发作过。
只是,救治衡渊之时,一善蛊医师发现了衡渊体内的忘情蛊,莫妤淳一时私心,便让医师连那蛊毒一并催动到了极限。
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终于,当昏迷中的衡渊不再念着韩叶,当他睁眼醒来时,眼中空了什么,莫妤淳就知,她赌对了,且并不后悔。
无关手段,想起那年,在朗天阁与韩叶的约定。莫妤淳只觉得,是命运使她赢,也是命运令她输。
而那一个离奇出现的竹筒,已被她深埋在了院中的海棠之下。她看着,念着,就知,一切得之不易,而她更需珍惜。
孩子们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此时衡渊与莫妤淳相依,光影之中的他们融合在一起,十年倏忽而过,竟也绘成了如今这副风景,美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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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处,远到不能再远的国度,黑发的女子,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这里的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刚下过雪的第二天,太阳算好。她蜷在壁炉斜右方的单人沙发上,披肩裹住了她几乎全部的身躯,就只露出大半张不施粉黛的、略显苍白的脸。微眯的眼,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像一只慵懒的猫。
是有点微风的日子,可以时不时看到对面的雪松上,那白雪扑簌簌落下,落往看不见的低处。
壁炉中噼啪的火声并不突兀,或许是因为情景够静,并未影响女子神思飘离。
直到刺耳的铃声响起,她愣了一瞬,接通电话。
“韩叶,后天的画展,准备如何了?”
“没什么问题了。路姐。”
“行,有件事,我跟simon说你还有别的绘画风格的作品,他很感兴趣。你好好考虑下,要不要把你的压箱底也拿出来。毕竟,这年头行情一般,有点新东西总是好的……”
那边路姐的话未说完,便被韩叶打断,“不必了。那些画我不卖的。”
“唉,你这个人啊……那就,明儿个布置展厅的时候见。”
“嗯,明天见,路姐。”
路姐是急性子,这边韩叶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那边的电话忙音已嘟嘟响起。
韩叶低头,亦将电话挂断。
几缕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她浑不在意,而是起身,下了沙发。
光裸的脚,走在木质的地板上,是凉的。
穿过画室,推开一扇玻璃门,是一间不大的阳光房。
三面落地窗,仅一面有墙。墙上挂着路姐口中所谓的“压箱底”。她眼神胶着在画上,抬手。
当指尖快要触到画框的时候,她突然又轻轻弹开,缓缓无力垂下。
她离家,已太远,无论哪个家。
而这是她,最后的念想。
墙上的画,不是她惯用的淡彩的抽象主义画风。这画具象的很。
不同的地点,同一个人的背影,色彩浓烈到刺眼。
走过春夏,落雪,与残阳的,衡渊的背影。
韩叶抽了抽嘴角,咧出一个比哭难看百倍的笑。
然后她就这样静默着,伫立到了傍晚。
多么好的天气。
连画面的色彩,都在穿透玻璃的阳光微变中,有着深深浅浅的色彩差异。
她看着,犹如欣赏了这背影几季几轮回。
等到反应过来时,一双腿早已冷得有些麻痹。
好像到饭点了,该去吃点什么了,她猛然意识到。
她脚步尽量轻地,走出玻璃门外。再轻轻将门阖上。
出了这扇门,又是一次离别。而这样的离别,一直是她在一厢情愿地上演。
过去的十年。
回不去的十年。
痛失吾爱的十年。
自此只剩“再见”的十年。
她突然想起,她曾说无望的时候才处处有惊喜。
但,已然无望,哪里还会有惊喜。
已失无所失,便到此为止。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