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落空
作者:
Sara33 更新:2021-07-04 02:57 字数:2153
人皮面具之下,不是别人,正是跟随祁泽虹多年的谋臣何启温,也是他的亲信之一。何启温今日穿着祁泽虹平日里上朝的服饰,易了容之后,举止竟模仿得与祁泽虹十分相像,居然过了这么久,才被殿中的人看出端倪。
随着易容之人的真面目被识破,殿中此时一片寂静。人人的神色皆是繁复,沉默着各思所想。
何启温的沉稳平静,还有说话慢斯条理,甚至不忘挑拨离间的样子,一下子就有了清晰的解释。祁泽虹怕是早就逃了,而何启温之前在做的一切,就是明摆着拖延时间。
“逸王殿下,您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不知过了多久,衡渊的声音淡淡响起,已没了之前的波动与怒意。只是,将祁泽玉称之为“逸王”、“您”,而非“皇上”,已足够表明衡渊疏离的立场。
祁泽玉面色明显沉冷了下来,他在看到人皮面具的那一瞬间,心中也是大乱。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在听到衡渊的话后,祁泽玉竟然带着浅笑说道,“那,既然我想要的命,没拿到。就依然得麻烦衡将军帮我,继续去做这件大计的收尾工作了。”
“不知,逸王殿下何时可以交还韩叶与我。”
“事成之后,必定送还。”
“我怎知,韩叶是否在您手上?”
“衡将军,你可以不信。请自便。”
祁泽玉云淡风轻的面容之下,掩埋着超出大多数人的深沉的心机。衡渊看着祁泽玉的样子,竟然一时半会无法定夺。他知道祁泽玉已经不可信,但又不敢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找到并救出韩叶的可能。心中的怒火明明越烧越旺,衡渊却只好强压下去,咬牙道,“不知,逸王殿下有什么吩咐。”
“衡将军果然没让我失望。那就麻烦您的人,将这宫中不该有的,清理一下,将城外失控的状态,也协助着,收拾一下。登基事宜,赶早不赶晚,就在这两日。”
衡渊也没回答,算是默认的,转身欲出门。可他才抬了几脚,人还没踏出正殿,又听到身后传来了祁泽玉的声音。
“衡将军,我是拜托你的属下去代你办事。这仗,想必打得衡将军精力有损,请你好好歇着,就不劳你亲自出去了。”
衡渊将后槽牙咬了又咬,才立刻吩咐吴擎吴翡去集结中军的吴炎,将宫中先清理一番,并尽力挽救皇宫之外的火势中的民众。安排完了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祁泽玉的方向,冷声问道,“逸王殿下,您到底想要将我怎样?”
“啧啧啧,衡将军。何必如此?我只是想与你共同协作,拿下大祁。一直都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逸王殿下,也许您就算不用韩叶来要挟我,不用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之事来蒙骗我。光是您救我一命之恩,衡渊追随您,助您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祁泽玉笑得冷冽,那双眸子中已失了平素里所带的温度。即便那温度是他一向所擅长伪装的,到现在,他却突然就懒得装了。
“衡将军。我从来不喜欢相信什么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要的,不过是一切在握,以及充足的确定肯定。”
“所以,就要用如此直接而狡诈的方式,来对付身边的每一个人?”
“衡将军怎么说话如此不敬?你现在说话的对象,可能很快就要成为大祁的帝王。”
“是大祁的帝王,不是我的。我只知道,我的女人在你手中。”
“那就,还请衡将军多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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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之内,火光冲天,横尸随处可见。衡渊带来的大军与祁泽玉的亲兵,此时正忙于救火救人,杀人抓人。
而另一边,云岚带着的人,架着云翌臣已经快要到达初云山山脚。
眼见昏迷中的云翌臣又吐出了一口血,云岚的脸都已经僵硬。她与身边的人加快了步子向山顶云阁而去。明明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顶,云岚却都觉得不够快。
将云翌臣安置好,让阁中的大夫们来一一看过。上药包扎完毕,又是煎药喂药。当一切都忙得差不多时,已经到了夜晚。
云岚守在云翌臣的房中,平日里伺候云岚的丫鬟来到云岚身边,轻声问道是否需要准备晚膳,却也被云岚以没有胃口拒绝。小丫鬟只好带着忧心,悻悻离去。
云岚坐在云翌臣卧房窗边的木椅之上,此时房中只剩下了她与云翌臣两人。云翌臣方才用过了药,那药中有助眠止痛的成分。故而,云翌臣睡得十分好,面色也不再像先前一般痛苦,呼吸清浅而均匀。
云岚似乎是总算卸了部分心中的担子,觉得轻松了稍许。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想道:今日的万幸,就是父亲只是受了很重的外伤,没有伤及内里,也没中毒。只要好好静养调理些时日,即可活动无碍……
此时,远离开一片混乱的凤城,看到自己重要的亲人几乎脱险。云岚终于有时间细细思索,去理一理今日的诸多事宜。她隐隐知道,真相会让她难受难过,却还是逼自己去面对、去分析。直到,泪意渐起。
祁泽玉并不喜欢她。对她的夸赞与礼遇,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对她的和煦与温柔,也大概不过是,他对谁都如此。
早先,她的心中只是为此失落。也为找不到两人的开端,而苦恼。可是,今日种种,将一切问题推到了更高、更大的层面,令云岚只觉得自己完全无力去接受。
他,比她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还要复杂。
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他?答案显而易见。云岚素来知道皇宫之中明争暗斗十分严酷,可今日她看到了这样的祁泽玉,才更多几分懂得了宫门之内的残酷性,又为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祁泽玉,感到隐隐的心痛。
但,心痛、失落、苦恼,都已不再重要。
父亲因他而受了重伤,韩叶因他而消失不见,衡渊因他而处处受制。这一切的事实,都在告诉她——他们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在现实面前,被打得粉碎,从没有可能,亦再不会有可能。
无尽的隔阂横亘在她与他之间,断崖隔着八千里,她与祁泽玉,将永难并肩。
自此,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