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脸上不自然的笑突然消失了，双目圆睁却没有神采像两个混沌昏黄的脏水沟，嘴巴张成椭圆形往一边偏着，震惊凝固在脸上没人收拾，动也不动，仿佛灵魂暂时脱离躯体。
  “所以，我怕常欢要悔婚，他总是推三推四的，这事传出去，我们两家会丢了祖宗的脸的。我才找你商量，要早点完婚，遮掩还来得及。”
  常老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灵魂归位突然有了神气，发狠道：“这个龟儿子，惹下这天大的祸事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好的学不会，倒学会了胡闹。瞒我和他娘瞒的死死的，这孩子将来准没出息。——杨老爷，我明白你的苦衷了，你放心，我一会就差他去准备成亲的事，这事宜早不宜迟。”
  杨老爷心情放松了些，点头道：“好，好，我这边也加紧，国难时期，不宜太过张扬，简朴些更好，也更省事。秀秀肚子里的孩子快三个月大了，不能再拖了，你决定了，赶忙来告诉我，要不然，我只能把孩子打掉了，真就对不住了，那可是常家的骨肉啊。”
  一句话点名利害，常老爷更直白的懂得了事情的严重，给杨老爷下了保证，送他出门，重新回到客厅，怒火三丈，冲着用人喊“去请太太和公子来书房问话”，带着一身的火气先去书房了。
  常太太和常欢一前一后到了老爷的书房，用人们把房门关好退去。常老爷先摔了一只茶碗，气势大涨，吓得他太太身子一惊，后退几步，连哭带嚷，“这又是怎么了，天哪！”
  “常欢，你来说，到底怎么了？”常老爷大声说着——常欢吓得颈脖子连脑袋都缩在两肩膀里头，不敢吱声。不过，老实说，他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竖着耳朵等着听下文——“我要你现在就跟秀秀完婚，你怎么看，有没有意见？”
  照常老爷这气势，要是在往日，常欢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说的，或者说没意见，可是今天，奇怪他居然有胆气，毫不畏惧的说：“爹。你若是为这事真没必要大动肝火。我和秀秀的事，我们商量好了，你不用操心的。”
  “那么你是不答应我说的了？”刻薄的人也许要说，常老爷这个反问恰恰反证了自己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管闲事。
  “这个我不想说了，反正就是不能完婚，而且我想的是，必须退婚——”做个压止说话的手势——“你们不要多问，我是你们的儿子，我也是为我们家好，当然也是为自己好，不要问为什么，反正听我的就没有错，我们家要想好，就赶紧退婚。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不懂，也不要再问了，照做就好。”
  常老爷语气里透露着对常欢所言的不信任，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是真心话还是找借口，什么事就不能说还反正得听你的。你是不是另有相好的了？还是？”
  常太太也跟着附和，说秀秀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人挺好的，这门亲事一年前就定了，不能退婚的，“你忘了那时你爹是怎么提亲的，那时候你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