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内，李文珊弯腰从水龙头掬起一把水，往脸上拍了拍。
  刚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姚正正就把她吓了一跳。
  “老三，你怎么在这里呀？”
  姚正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今天这事儿，对象要不是四舅姥爷，估计他就直接当没见过了。
  四年过去，他也在凌路远身边待了四年，决计不是四年前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屁孩儿了。
  “妈妈，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一下，不过您得先答应我，不能着急。”
  姚正正不这样讲还好，这样一讲完李文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知道姚正正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这样一说，能不叫人紧张吗！
  “什么事儿？你别老是卖关子，直接说。”
  “四舅姥爷他，他旁边一直跟着个小动物，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仓鼠。”
  姚正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如果单单看外形，那只动物确实很像老鼠，但是眼睛和嘴巴还有毛发的颜色，跟一般的老鼠又不太像。
  倒像是在彩色电视上看到的小仓鼠。不过，姚正正也不确定。
  “小动物？什么情况？”
  果然，李文珊一听完，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就愣住了。该不会是四叔行走江湖的时候，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吧？
  “我也不知道，它也就是四舅姥爷下车的时候蹿出来了一下，没跟进来。”
  姚正正挠了挠头，他还特意跟着去看了两眼，结果那只小动物一下子就溜没影了。
  “四叔！”
  李文珊瞬间不淡定了人还没出来，，扯开嗓子直接喊了一句。
  四舅姥爷正端着一杯茶津津有味地喝着呢，被妈妈这一声唬，手抖差点把热茶泼我一脸。
  “四叔！”
  妈妈一脸惊慌地从洗手间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无奈的三哥。
  巨大的声音把在厨房忙活的奶奶都吸引了出来，探头一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又回了厨房。
  “叫魂儿呢！活着呢活着呢，别瞎吼！”
  搁下茶杯，四舅姥爷没好气地开口。都是四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一下子失去了几乎全部的亲人，连家都没剩下。现在，也就只有他这个四叔可以算是娘家人了。
  妈妈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打量了两眼四舅姥爷，才慢慢开口：
  “四叔，你是不是惹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东西？”
  “文姗你说什么呢？渝白这本事，哪里有什么东西敢惹他？”
  四舅姥爷还没开口，太爷爷就笑着摆手说道。
  开玩笑，白髯仙人的名头，可不仅仅是在这一行里有名头，就算是在底下，那些个阎王爷都得礼让三分的。
  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跑上来撞这枪口？
  “四叔，您认真回答我，真的没有惹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妈妈没有理会太爷爷，着急地再次开口，看着四舅姥爷，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四舅姥爷仰头喝光杯子里所剩不多的茶水，淡淡开口。
  “老三，你来说！”
  三哥被妈妈一把抓到身前，我都看懵了。妈妈好吓人哦！
  “四舅姥爷，您刚刚下车的时候，我看到有只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仓鼠，从您怀里跑出来了。”
  三哥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下我更惊呆了，什么？一直跟青青差不多大的老鼠还是仓鼠？有这么小的老鼠吗？好像仓鼠更大一些吧？
  当然，青青跟鸽子差不多大，因为她太能吃了。
  “哟呵？这是小老三吧？”
  四舅姥爷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那只什么鼠，朝三哥招了一下手，让他走到这边。
  我眼前的阳光一下子就被完全挡住了，只落下一片阴影。
  四舅姥爷把我放到沙发另一边，认真盯着三哥的额头看了好久，才捋着他那花白的长胡子，不住地点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渡阴阳？倒是个罕见的苗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不渡阴阳的人。”
  “渝白，你在说什么？什么不渡阴阳？”
  “四叔，什么是不渡阴阳？”
  太爷爷和妈妈同时开口，不明就里地看着四舅姥爷和三哥。
  “阴阳呀，就是那两条鱼，炸丸子的太上老君的那个锅上面画的。奶奶说，那个就叫阴阳八卦，黑色的是阴，白色的是阳。”
  我“噌”一下子跳到地上，跑到妈妈面前，特别认真地回答到。
  这事儿得问我呀，我最清楚了！
  “阿九别闹，妈妈跟四舅姥爷谈正事儿呢，你去外面找青青玩儿去。”
  什么？妈妈又想看我小，就支走我！
  “文姗，这你就说错了。青鸾是神鸟，一出生灵智就比其他婴儿高，你可别看她小，懂的肯定不比你少。”
  四舅姥爷这话我听懂了，夸我呢！我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看，四舅姥爷都夸我聪明了！
  “四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妈妈叹了口气，弯腰抱起我，在沙发另一旁坐下了。
  三哥不习惯这么被人盯着，四舅姥爷看完之后，他就赶紧逃离跑到了妈妈这边，陪我玩。
  “人有三魂，分别为天、地、人。人魂不留，天魂往生，地魂守墓。这些你们都知道的是吧？”
  四舅姥爷开口，太爷爷和妈妈点点头，这个他们先前就知道。我跟三哥两个听不懂，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认真听着。
  “但其实很少人知道，地魂最后会到哪里去。地魂并不是一直会守着墓地，一般而言，天魂往生之后，地魂再守个三百年也会消散重生。”
  “婴儿刚出生的三年，其实只有天魂和人魂，所以大家都会说小孩子会看见脏东西甚至很容易生病。有些人把这种现象称为婴儿的天眼还没关闭。但在我们老祖宗这边，说法是还没有渡阴阳。”
  “只有等守墓的地魂消失，再次重生与天魂、人魂汇聚于人中，阴阳调和才算完成。”
  “但并不是所有小孩子都能顺利渡过阴阳劫。有些男娃娃渡阴阳失败，没法调和成功，就可能男生女相；有些女娃娃失败的话，就是我们常说的男孩子气了。但其实这些对于女娃娃而言没有什么影响，因为阳气在身反而不容易那么招脏东西。”
  “但是，对于男娃娃来说，这可是一般的问题，说不定还有可能难以长大成人。”
  四舅姥爷说到这里，磕了磕茶杯，示意太爷爷给他加个茶。
  “四叔，那老三这是什么情况？”
  妈妈也有些着急了，可能还有些自责，她原先在第一时间发现三哥不寻常的时候，就应该找四舅姥爷了。
  “小老三这个情况，不是什么大事情。虽然罕见，但是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刚刚也看了一下，小老三体内没有阴阳失衡的情况，所以只是不渡阴阳而已。”
  摆了摆手，四舅姥爷一点儿不在意，连灌了两杯茶，才再次开口：
  “不渡阴阳，其实比天生阴阳还好一些。天生阴阳在现代医学上来讲，那就是有身体缺陷。但是不渡阴阳，除了会看见这些东西，与常人无异。”
  “文姗丫头啊，你可以考虑一下，看看小老三有没有这方面的乐趣。他若是有兴趣接我的衣钵，说不定能将我们李家发扬光大。”
  其实很多人都只知道李家是商业世家，但是极少数人才知道，李家真正发家靠的就是阴阳通吃这个制胜法宝。
  这要是为什么，李家遭受不白之冤之后，四舅姥爷和妈妈没有追查到底的原因。很早之前，李家先祖就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没事就好。至于拜师这事儿，四叔您还是自己问老三吧。这孩子自从跟着凌将军学习之后，很多事情我就不替他做主了。”
  妈妈突然讲到三哥的师父，我赶紧竖起了耳朵，看向四舅姥爷。
  “老三，你想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原来只能看到一隅的这个世界吗？”
  我不知道四舅姥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害怕三哥被拐的我，还是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我不想去。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跟师父学好本事，以后保护好妹妹就好了。”
  三哥摸了摸我的头，安抚了我一下，才抬头回答四舅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