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茶。”
  小二躬身将茶水放在钟离凝素的桌前，然后看了看钟离凝素的脸色，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您慢用。”
  “不知先生这故事，是从何听来，着实有些离谱了些。”钟离凝素敛眉，掩住眼底的震惊，端起刚刚送来的茶，掀开杯盖，撇了撇茶叶，声音四分不信，五分嘲讽，将余下一分凝重完美掩藏：“皇上赠给皇后的信物是前朝玉佩，这等荒谬之事事居然信口胡说。”
  “客官这话可就说错了，玉佩这事小老儿可没有胡说！”说书先生一听钟离凝素不信，顿时急了：“小老儿可是见过那枚玉佩的！”
  “嗤——先生可莫要说笑了，天子贴身之物，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钟离凝素喝着茶，与其说半信半疑，不如说在嘲笑对方空口白牙说大话。
  “小老儿真的见过！”哪张因为岁月侵蚀而变得皱巴巴的老脸竟是急红了，昏黄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哦？先生不妨说说？”钟离凝素见刺激的差不多了，这才状若饶有兴致地开口。
  “不过是些陈年旧……”说书先生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直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钟离凝素的纤纤素手……中的金子。
  只见钟离凝素又拿出一锭金子，拍在桌子上。
  “啪。”
  那声音清脆悦耳，直接砸进说书先生心尖尖里，砸出了一脸笑容和爽快。
  “既然客官想听，小老儿就唠叨几句，客官莫要嫌烦。”说书先生的脸顿时犹如盛开的菊花，瞬间变了话风，嘿嘿笑着将金子揣进怀里。
  钟离凝素放下茶盏支着头，以眼神示意他开始。
  “这事说来简单，小老儿曾与太……”说书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忌讳，话音顿了一顿，说到一半突然变了变弯儿：“……曾有幸见过太后凤颜，那玉佩太后随身带着，小老儿见过一次。后来，在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有段时间亲自去施粥，小老儿又见太子每日贴身佩戴。这后来听闻太子将贴身玉佩赠给当今皇后……”
  说书先生后面的话没说，但是钟离凝素听懂了。
  他见过太后佩戴这块前朝玉佩，而这玉佩后来又成了皇上的贴身之物，最后传言赠给皇后的信物也是贴身玉佩，所以他说书的时候才说，两人之间的信物是前朝之物。
  只不过……
  “先生又如何得知这玉佩是前朝遗物呢？”
  “小老儿与太后身边的宫女是旧识，听她说的。”闻言，说书先生顿时眼睛一闪，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
  明显是说了谎。
  钟离凝素抬眉，看着有些心虚的说书先生，露出来的眸子叫人辨不清神色，看的后者心中发慌。
  “客官……”
  “无事。”钟离凝素忽而一笑，眸中似有若无的冷意一瞬间消失殆尽，仿佛方才不过是幻象：“今日辛苦先生了。心中好奇，追问了几句，不过，先生说的都是坊间传闻，做不得数的，对吧？”
  “至于前朝遗物这类荒诞之语也莫要再说了，这若是引起什么流言蜚语，扰了皇上圣明，先生就是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赎罪的。”钟离凝素温柔笑着，将一把匕首轻轻放在桌面：“先生可懂我的意思？”
  不过一声轻响，但说书先生脸色顿时一白，嘴边的疑惑和反驳没有丝毫迟疑，通通吞了回去，只剩下一抹苍白而又勉强笑：“小……小老儿懂……”
  “那先生觉得呢？”钟离凝素又将一颗硕大的东珠放在桌子上，温柔端庄。
  说书先生目光从珍珠移到匕首上，又移了回去，最后，沉默了许久。
  东珠啊……这玩应儿可是稀罕东西，这一颗，就够他后半辈子过得富足，再加上他方才得的金子……
  说书先生的突然明白什么，他抬头，对上钟离凝素含笑的眸子，只觉脖子有些发凉，几乎是没有犹豫，他做出了选择。
  “小老儿老了，明日就准备离开京城，回老家去。这前朝遗物也都是小老儿胡说的，想多得些赏钱罢了。客官，可莫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