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筮修
作者:逗我呢吧呵呵      更新:2021-07-03 10:24      字数:3973
  雷域,九府地狱。
  人迹罕至的阴暗深处,一方道台破落不堪,盘坐其上的雕像蒙尘日久,早已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四处灰尘散落,蛛网纵横。
  然而,就在苗峰说出“筮修”的那一刻,这座雕像突然睁开了眼,双目开合,金光一闪即逝,却将眼前的破旧蛛网连同趴在网上的大蜘蛛一分为二。
  “又感应到了?”阴暗中有人开口,原来不起眼的角落中还有一人。
  “十六年了,这是第二次,。”雕像开口,原来是一个人盘坐在那儿,只是经年累月,一动未动,逐渐被尘封了而已。
  “还是觉查不到什么吗?”暗中那人再问。
  “天机已逝,冥冥中只知会来此处。”惜字如金,闭眼沉默,道台上的人再不开口。
  “我去安排~”看来两个人早有默契,无需多言,暗中之人转身就走,然而不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这次出去,恐怕再也见不到了,你多保重。”看不见神情,但听语气,他沉吟了很久,才轻轻叫了一声“师傅”,而后转身离开,整个人就如同一团黑影,去的虽快,却没有惊起任何尘埃。
  直到黑影出去,道台上才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人域,益梧古族。
  “筮修?”
  兰风正色,凭本能,他觉得这其中水很深。
  “嗯,筮修。”老人语气坚定,神情严肃,“夺天机造化,知无常祸福,明今古往来,占无极玄易。”
  “也就是方士术人?”兰风疑惑,今古典籍,从来不乏各路人士对于玄之又玄的东西的摸索探求,他们或施符散水,不针不砭能治人百病;或定盘寻方,不露声色探山川地势;或占星卜筮,于无声处助人脱灾解厄……野史志异,神传鬼闻,都有这些人或浓或淡的影子,兰风博览群书,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但他也知道,不动药石而治百病,不过是武力高深或医术高明罢了,他自负鬼医圣经,这一点自然也不在话下;定盘寻方,看的是山势水势,可武修一途,本就与天地争,又怎么会在乎山水?至于占星卜筮,易算阴阳,于他而言,不过是有人天生六觉灵敏,再加上前人注述的经验,自圆其说,自然能多有信从者,再就不过像百劫谷中龟前辈和师傅那样,武修至高,略有通灵,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可听老人的话,这所谓的筮修,似乎端的神秘无比。
  兰风盯着老人,心念电转。
  “非也。”老人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筮修也是修炼的一种,只是不同于武修,筮修借本流之气,行于气理,贯通诸脉神源,终开元修圣眼,本流之气汇于体内,转换成本流之力,不彰于外,却威力非凡。”
  “也就是说,筮修一道,也如同武修一途,可以攻伐征战?”
  “是!”老人语气坚定,斩钉截铁!
  “等等,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全新的修炼体系?”兰风颇为震惊,他长了这么大,可以说对于很多奇闻异事都已经见怪不怪,可偏偏在这样一个古族之中,被眼前这位老人的这一席话给震惊了。
  “不错~”
  “可为什么我对此毫无耳闻?既然是修炼体系,这世间该有人修炼才对。”兰风不解。
  “呵呵呵~”老人轻笑,起身作请,邀兰风去那间小屋里一坐。
  兰风当然也不会拒绝。
  斗室之地,只有两方巨石,一方长而低,一方窄而略高,看样子,长的是床,窄的自然是桌柜一类的用途。
  “粗野陋室,只有薄茶几杯,怪味寡香,小友见谅。”
  二人进屋,宾主在石床上坐定,老人随手抄起置于“柜台”上的茶壶,分定杯盏,抬手为两人斟满,而后举杯谢罪。
  兰风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二人举杯致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宾主皆惊。
  兰风惊讶,一来那茶壶中原本不过是冰水,他亲眼看着老人加了茶叶,然而就那么一提,顷刻之间,水煮茶开,而后又将水温降了下来,以至于他们能立时就喝。这一刹那的功夫,老人以自身武力先煮水泡茶,又使之温热得宜,这等手段,兰风心知自己望尘莫及。
  只是令他惊讶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茶,入口苦,回味甜,再回味又好像只是清水,若不是自己手中的茶杯内尚有点滴剩余,兰风真的要怀疑他到底喝没喝这茶。
  老人更惊,这茶是他自己做的,茶叶取自益梧古树,放眼古族,喝过此茶的不过五指之数,除他以外,其他人刚一沾口,就叫苦不迭,就连古族大长老苗元龙也不例外,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然能喝的如此轻描淡写,他怎么能不惊。
  “怎么样?”老人颇有些担忧,只怕眼前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会已经被苦得不能自理了,但担忧之余,他又隐隐有些期待。
  “茶味略有些寡。”兰风浅笑,他从小深谙吃喝一道,到现在身上还带着许多狼剑星珍藏的好茶,比如说如今世间有价无市的天元道茶,所以品茶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他不明白老人这样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只好将就着回答。
  老人一听他这么说,先是有些错愕,而后震惊,再继而激动万分!
  “小友沉心静气,试试看能否感应到本流之气!”少有的,苗峰如此失态,他成为古族的仪祗已经数百年了,如今也算是古族少有的底蕴,可没想到在今夜,眼前这少年能让他如此心绪起伏。
  “嗯?”兰风狐疑不定。
  “这茶是益梧古树所制而成,能助人感通气理,觉察诸脉神源,开启筮修之途,请小友务必一试!”激动之余,老人霍然起身,一改盘坐之姿,变成跪坐在兰风眼前,二人中间,只隔着两只茶盏,一樽古壶,一点孤灯。
  “小友只管闭眼感应,老夫会向你一一解释。”似乎看出了兰风的疑虑所在,老人开口,语气恳切,神情激动。
  “好~”对于前辈,兰风总是天然地带有几分尊崇,当下也不在多说,盘膝守心,沉神静气,慢慢放空自我去感应。
  他记得老人说过,所谓本流之气就是天地之间、万物反常之处、互逆交汇的平衡之气,于相对之处才能蕴藏,他找不到别的窍门,只能沉下心来,感受这周围方丈之余的相对之处,以期能寻找到当时那种让自己倍感舒适的怎么感觉。
  “老夫穷尽半生,才将益梧古树嫩叶制成此茶,可凭此来判断饮茶之人是否具备气理,能否成为筮修。”老人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能看的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激动万分,他一边端详着瞑目盘膝的兰风,一边开口轻声解释,“近二百年来,我子侄辈元龙他们三人,加上我族弟——现如今我古族族长木幽,一共五人饮过此茶,但他们一沾茶水,立即犹如中毒一般,浑身抽搐,叫苦不堪,甚至不能忍受一时,唯独老朽自己虽觉得味苦,但尚能忍受。
  老夫叫小友试饮此茶,确实存了私心,但小友今日祭坛之上,有感于老夫的本流之力,适才在外面老夫又一次尝试,小友依旧有感,说明小友身具气理,所以我大胆猜测这茶小友你能饮得,故才一试,老夫赔罪了~”说着,老人躬身一拜,随着他一拜,清瘦的身躯整个遮在了一点孤灯上,整个屋子随之一暗。
  兰风相当无言,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拿来试茶,此时的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去体悟什么本流之气了。
  “小友稍安,请沉心体悟,待老夫助你一臂之力。”老人提醒,说着举起又掌,缓缓推向兰风。
  舒畅~一如和风拂面、春雨润物,那种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这是老夫所修炼的本流之力,小友当下需要沉神收心,内视自我!”老人语气加重,说得十分严肃。
  兰风没有选择拒绝,因为他还是相信古族之人的,所以他也相信,眼前的这位老人不会害他,当下收束心神,内视自身。
  按理说,武者只有过了地武三重,才可以内视自身,周身血肉一览无余,眼下兰风不过人武六重,自然无法做到完全地内视自己,不过他也不需要真正的内视自己,他只需要引导心神,慢慢感悟周身,这样就足够了。
  “所谓本流之气,小友已经明了,本流之气与人体内武力不同,他们二者并不相冲,但各行其道,武力行于诸经络之间,蕴于血肉之内,而本流之气入体则转化为自身本流之力,藏于诸脉神源,行在气理之间。”老人开口为兰风一一详解:
  “所谓诸脉神源,就是小友体内可藏纳本流之力的地方,于手足就是手指与脚趾之尖,足下汇于脚心涌泉穴,而后经两腿至膝,在委中穴,而后双腿共汇于气原穴;指掌之间,汇于掌心劳宫穴,至肘在曲池穴,而后双臂共汇于天突穴;诸脉神源下在气原,上在天突,中间过膻中穴,聚气于顶,明目,醒耳,触鼻,贯通口舌,合五官之神,共聚眉心,终有一日这些诸脉神源贯通,当开元修圣眼,洞彻万物,破妄还原,至此大成!
  不过老夫所说只是大概位置,诸脉神源要比寻常体内穴位更深几分,各诸脉神源之间仅有气理一一联通,而今你才开始修炼,气理不通,其色黄而晦暗,待贯通大成时,气理如同黄金浇筑,明黄璀璨。小友可感应到了?”
  兰风深谙医道,寻穴定位自然不在话下,经过老人这样一一解说,他慢慢沉心感悟,不寻经络,按照老人的指示,先定穴位,而后向深几分,仔细感受,终于在身体天突穴下找到了一处异常,估计也就是老人所说的诸脉神源。
  他感应到的是一颗红豆大小的所在,修为所限,他只能感悟,无法内视,所以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颜色。顺着它,向下有一条丝线相连,想来这就是老人所说的气理无疑了,而且这个还向左右各分出一线,想来是联通两臂与手掌的。
  虽然心头震撼,但兰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要知道,他自幼学医,对自己的身体应当是再清楚不过了,却没想到今日还能发现这样的奥秘。
  他一点一点向前感悟,终于在近一个时辰之后,体悟到了周身头部以下的所有诸脉神源,然而他想向上去感悟头部,却发现始终无法凝聚心神,尝试多次后,只好作罢。
  “呼~”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老人满眼的期待,抬手抹去额头的薄汗,兰风对着老人点了点头。
  “成……成了?”老人明显有些激动。
  “是的,晚辈感受到了诸脉神源与联通它们的气理,只是却无法感受到头部的。”兰风点头,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高兴。
  “哈哈哈……”老人激动之余,竟然双手颤抖,长笑之后起身说到,“足够了足够了!能有幸具备筮修资格的人本就万中挑一,而这些人当中,又能第一次感悟就能感悟到周身所有诸脉神源的人,更是举世难求,小友当真是天选之子,天选之子啊!”
  老人站在地上,不断地上下打量着兰风,看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神珍。
  兰风略显尴尬,也起身下地,屋子本就狭小,结果他和苗峰二人都站在地上,越显得没有空间。
  眼前的老人还在打量他,激动的神情尚未平复。
  石床上,杯盏冷透,一粒孤灯自顾自地摇曳着,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除了呼吸声再无一点别的杂音……